公子无衣,和合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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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红蔻

    诗曰: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

    素问大大的杏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顾瑾宸的脸,心里真是万马奔腾。想不到这个冷冷的像大冰块的世子爷竟然会说情话,而且不说则已,一说还这么的撩人。

    被素问盯了半晌,顾瑾宸也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慢慢的红了起来,只是在夜色的掩盖下,素问没有看见。

    “那你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素问又问道。

    顾瑾宸眉头微蹙了一下,这还有意思?

    “不知道。”

    “世子爷,你我男女有别,你闯我的闺房,本来就有违礼法,你可知道,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我有什么下场吗?”

    素问严肃地说道。

    “如果被别人发现了,你是秦王世子,别人不会,也不敢说你什么,而我就不一样了,别人肯定会说我作风不正,小小年纪就学会狐媚子勾引你。别人会说我们于家不会教女儿,我的爹爹,我的阿娘,我所有的家人都要被世人唾弃,我们于家的女儿会被我牵连,可能都嫁不出去,这些你可明白?”

    顾瑾宸静静地听素问说,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脸上的表情就像寒冰凝结了一样,身上冷冽的气息更胜。

    确实,这些他都没有考虑到。他只是单纯的被素问这样的女子吸引,不由自主地去关注她,想听她说话,也想和她说话,虽然每次被气个半死。他想了解素问的一切,目光会自然而然地投到素问的身上。就像他说的,素问住在了他的心上,长在了他的脑海里,想丢掉却丢不掉,想让她消失却没办法做到。

    听到素问被人提亲,他不高兴,他就想亲自问问她,不在乎是在哪里?不在乎是不是合乎情理?

    他从小到大,随心所欲惯了,这些,确实考虑的欠缺。

    “那我要怎么做?”

    顾瑾宸看着素问,问道。

    素问白了一眼,心想,这情商真的是低到了地平线以下了。

    “世子爷,请您以后不要再闯我的闺房了,还有不要对别人说那些奇怪的话,这样对您我都不好,明白吗?”

    “那我想看你怎么办?”

    顾瑾宸冷着脸问道。

    “这样的话也不要说,我想世子爷对我只是一时的感兴趣,毕竟会笑话您的人不太多,但也并不是没有,以后这样的女子会出现的很多,世子爷遇到了,就知道了。”

    素问说完,瞄了一眼顾瑾宸的脸,眉头紧皱,脸黑如水,眼眸深沉,隐隐地仿佛藏着一团怒火。

    素问深怕他发火,招来了其他人就不好了,慢慢地站起身,双膝跪地,行了一个礼说:

    “我是尚未婚配的女子,还请世子爷为我的名声着想。”

    虽然“名声”这个东西就是捆绑女子的狗屁,但生活在这样的世界,素问却不得不考虑到它,毕竟她还有父母、家人,还有于家未出嫁的女孩。

    “我知道了!”

    冷冰冰地话语从顾瑾宸的嘴里冒出来,身上的气息让人不敢接近。素问眼前一花,人就不见影了。

    *

    一刻钟后,顾瑾宸回到听松院,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

    “该死的女人!”

    顾瑾宸捏碎了一个茶杯,碎片划破了手指,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在想素问那个“没心”的该死的女人。

    自己都允许她住在了心上,竟然还……还被拒绝了?

    难道自己这个秦王世子真的就是她说的“倒霉蛋”?自己真的是个冰窖?

    “该死!”

    顾瑾宸又冷冷地说了一句,只是语气中有了一些无能无力。可能就像华严大师说的一样,两心相悦,才能两心欢喜。

    “我是不会放弃的。”

    顾瑾宸又拿起一个茶杯,仔细端详着,神情淡漠,陷入了沉思。

    *

    过了几天,林大夫人送上帖子,来拜访秦王妃。

    “参见王妃,王妃常乐安康。”

    “免礼,林夫人,不知道今天来有什么事?”

    秦王妃端起茶杯,淡淡地说。

    “我今天前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请王妃帮忙。”

    林大夫人又行了一个礼,讨好地笑着说。

    “哦?什么事还要本妃帮忙?本妃才来京城不久,能帮什么忙?”

    秦王妃停住喝茶的动作,有些诧异地看着林大夫人。

    “是这样的,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看中了一个姑娘,想请秦王妃保个媒,带我家去提亲。”

    林大夫人仍然笑着,语气里充满了小心翼翼。

    “哦?这倒有意思?是哪家姑娘呀?”

    秦王妃是个人精,这么多年没有白活,肯定是那姑娘的身份有些高,林大夫人才请自己这个王妃帮忙提亲,去撑撑场子。

    “是于大将军家的嫡长女。”

    林大夫人说。

    “哦?”

    秦王妃又应了一声,点点头说:

    “是她呀,倒是很好颜色,也很乖巧可人,你家公子眼光不错哟!”

    秦王妃对素问还是有些印象,记得是一个长得漂亮,乖巧可人的女孩子,赞赏道。

    “还请秦王妃帮忙。”

    于大夫人听秦王妃也赞赏素问,以前对素问的不满少了几分,行了一个礼,由衷地说道。

    “这个……本妃从来没有做过,不知道……”

    “母妃,儿子来给母妃请安了。”

    秦王妃的话还没有说完,顾瑾宸大步从门口走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参见世子爷。”

    林大夫人对顾瑾宸行了一个礼,顾瑾宸随意的摆摆手,让她免礼。

    “阿瑾怎么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秦王妃有些奇怪,平时要不是早上,要不是晚上,顾瑾宸才会给她请安,今天怎么这时候过来?

    “儿子无事,就是想来看看母妃,打扰母妃接待客人了。”

    顾瑾宸恭敬地说道,虽然语气也是淡淡的,但身上的气息明显的温和了不少。

    “那你来的正是时候呢,这位是江南布政司林大人的夫人,正拜托母妃帮他家大公子提亲呢!”

    秦王妃指指林大夫人,开心地笑着说。

    “哦?还有这样的喜事?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

    顾瑾宸挑挑眉,仍是淡淡地问道。

    “是于大将军的嫡长女,叫于素问。”

    林大夫人答道。

    顾瑾宸一听,身上温和的气息瞬间散去,变得危险冷冽,两手握拳,紧紧地放在身侧,嘴里说:

    “确实有福气,就是不知道贵府可能压得住这样的女子,前几天她在崇元寺的佛法大会上,都能和高僧辩佛法呢,可是字字珠玑,一点都不吃亏的样子。”

    林大夫人一听,刚对素问的好印象一下子就降了几个度。说实话,她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太过张扬,嘴巴太能说,嫁到自己家,自己肯定是降不住的,那她做婆婆还有什么威信,岂不是成了京中的笑话。

    “世子爷也见过林大小姐?”

    林大夫人看着顾瑾宸,问道。

    “佛法大会那天京中很多人都在,本世子当然见过,夫人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别人。”

    顾瑾宸脸色沉了沉,冷冷地对着林大夫人说。

    “那……”

    林大夫人有些犹豫,踟躇地看着秦王妃,嘴里不知道说什么。

    秦王妃看出了林大夫人有些不情愿,于是问道:

    “那林夫人可还要本妃帮你家公子去提亲?”

    “我……我回去再和老爷商量一下,毕竟是我家长子娶正室,还是要慎重。”

    林夫人看着秦王妃,不好意思地说道。

    “也好,两姓联姻,本就要慎重,那林夫人请回去好好考虑吧!”

    秦王妃笑着送客。

    “多谢王妃,打扰了。”

    “无妨,慢走!”

    等林大夫人走出院子,秦王妃转过头,定定地盯着顾瑾宸,一句话也不说。

    而顾瑾宸呢,就像老僧入定,面无表情,就任由秦王妃死死地盯着他。

    过了半晌,秦王妃端起丫鬟刚换的茶说,饮了几口,慢慢地说:

    “阿瑾是故意过来的吧?”

    “是!”

    顾瑾宸没有半点隐瞒,秦王妃一问,就承认了。

    “哦?”

    秦王妃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阿瑾认识于大将军家的长女?”

    “是!”

    顾瑾宸又承认了,秦王妃更是诧异,急忙放下茶盏,问道:

    “什么时候认识的?可以说说吗?”

    “怎么认识的不重要,母妃,儿子不想看着她嫁给别人。”

    顾瑾宸认真地说着。

    “你……”

    敢情自己儿子看上人家姑娘了,听到有人提亲,才这么着急忙慌地过来,破坏这一切。

    “可是她先来招你了?”

    无怪乎秦王妃这样想,秦王世子这个名头的诱惑太大了,就是“荷花宴”那天,有多少女子盯着自己的儿子。、从回京开始,京城中有多少人家盯着秦王世子妃这个座位。

    所以秦王妃一听儿子这么说,首先想到的就是人家姑娘故意来招惹顾瑾宸的。

    顾瑾宸一听秦王妃这么说,脸色黑沉,脑海中想起了素问的话:如果别人知道了我们这样子,肯定不会说你什么,只会说我学狐媚子勾引你。

    “母妃,是儿子主动招惹她的,她拒绝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顾瑾宸还是知道,事实就是这样,素问拒绝了他。

    “哦?我这么好的儿子,竟然还有女子拒绝?”

    秦王妃一听儿子被拒绝了,护犊子地笑着说。

    “母妃,想笑就笑吧!”

    秦王妃看着顾瑾宸那挫败的冷脸,终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