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再关照一次妹妹吧
“不，并不多。”苏婳摇头，“这双鞋是苏州郁氏绸缎庄掌柜的手工制作，面料、花纹、针法，皆独一无二，当年是父亲去江南公干带回来的，仅此一双，夫人因嫌弃是粉色，不是个正室色，推了不要，娘因为瞧见三姨娘喜欢，也割爱推让了，所以，最后这鞋，父亲便给了三姨娘。或许这女鞋是父亲难得送给三姨娘的礼物，意义非同一般吧，你也未曾料到会在墙上留下鞋底印花，故此，你那日行凶回去后，丢了所有的衣服，唯独舍不得这双鞋子，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殊不知，竟成了指证她的铁证。
恐怕那晚行凶后，蔓枝也会懊悔，自己为什么会穿这么珍贵的鞋子去吧。
蔓枝眼皮子重重一颤。
“婳儿那日还在徐婆子的指甲缝中，发现了含有肉豆蔻的药膏。”苏婳清朗声音又掷出，让蔓枝头一抬，面色更加复杂。
苏婳盯着脸上血色早已褪尽的妇人：“……婳儿托人去查了查，原来三姨娘从年初起，便在一家药铺，购置一款如意膏，经常用来擦拭身体。如意膏内，便含有大量的肉豆蔻，恰好，那夜三姨娘擦过这肉豆蔻，徐婆子临死前必定挣扎过，怕是在抓扯间，抠掉了三姨娘皮肤上的药膏。整个苏府，唯三姨娘你一人使用过含肉豆蔻的东西，这个，总再赖不掉了。”
蔓枝终于如抽掉骨头似的，瘫坐在地。
“如意膏？这是做什么用的？”杨媛儿下意识看一眼女儿。
苏婳抓人前就和苏乾阳仔细先说了一遍蔓枝的罪证，苏乾阳自然清楚，此刻面色颇复杂，似是不大方便，将杨媛儿拉到身边，俯近几寸，轻声说：“那如意膏含有多种……壮阳药材，肉豆蔻就是一种，做成香膏擦身后，男子嗅之，能令其情难自抑，一展雄风。”
杨媛儿脸色一红，豁然开朗。
蔓枝虽然是苏府三房，却久难得到老爷的春风一顾，就算老爷去了，也不过是问问苏文朗的学业，坐个一时半刻就走，与她根本没几句话可说。
她估计每晚以如意膏擦身，想着若苏乾阳来了，便能以这药性引诱老爷，成其好事。
苏乾阳说完，直视蔓枝，已换了副赫然生威的面孔：“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是非要我动用家法才肯招任？”
蔓枝如跌入冰窟，眼泪一下子滚出来：“老爷，妾身——”
苏乾阳一见她这样子，就知道真的是她没跑了，勃然大怒：“亏你平日谨小慎微，风一吹都要吓破胆子，我还总是怜你几分，原来竟是这么个蛇蝎恶妇！媛儿好歹也是你旧主，当年若不是她劝谏，我也不会纳你，你断她子嗣，是为不忠不义，千刀万剐也不解恨！居然还敢杀人灭口！管事，将这女人绑了，先安置在关押徐婆子的柴房，让她先尝尝苦头，择日给我发卖了出去！”
蔓枝汗珠如雨下，连滚带爬地爬到苏乾阳跟前拉住他裤腿，大哭：“老爷，是妾身糊涂了，您看在妾身好歹也为苏家孕育了唯一的子嗣，就绕过妾身这一次吧……若您发卖了妾，文朗在外头的面子也过不去啊。”
苏婳见苏乾阳听到苏文朗的名字，眉目略有松软，即刻道：“你还敢说苏家的子嗣？这么些年，若不是你，苏家早就儿女成群，父亲也不至于年逾不惑了，膝下才只一个儿子。若是还留着你，只怕今后苏家后院更是枝叶凋零。”
这话勾起苏乾阳的心气，再没有任何盘旋余地：“人呢？还不把这贱人拖下去！”
管事立刻与家丁一块儿上前，将嚎哭的蔓枝架起来，却见杨媛儿走上前，挡住了去路。
苏婳心底一沉，好不容易揪出凶手，娘啊，您不会给我玩心软求情这一套吧？
灯火闪烁中，杨媛儿直勾勾盯着蔓枝：“咱们两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我没有姐妹，一直视你为娘家姊妹，你说是我杨家的婢子，可我连粗重活都不让你做，就算你爬了老爷的床，我也不生气，只想着你若有个好归宿，也是好的。可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蔓枝哭声一止，看着杨氏，脸上却无半点愧疚：“你已经得了老爷的专宠，若再生下儿子，苏家哪还有我母子容身的地方？老爷这些年还能因为文朗来我这边坐一坐，等你有了子嗣，只怕我连老爷的面都见不得了……我只不过是让你不能怀孕生子，又没想过害你性命，更没像夫人那样妄图伤你的容貌，我有什么大错？二姐，你既然也说了，一直把我当姐妹似的照顾我，那么，就再关照一次妹妹，帮我求求情吧……”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掷在蔓枝脸颊上，打断了她的话。
杨媛儿目色冷如潭水：“当年你逃难至沛县，我父家救了你，蔓枝这个名字，都是我给你取的，不蔓不枝，中通外直，我希望你宛如莲一样纯净正直，没料到，你却是莲下面的污泥。我最悔的，便是对你太好，最恨的，就是当年明明知道你有私心，故意借老爷酒醉爬床，却没将你打死。从今以后，你我各不相干！”
蔓枝一个哆嗦，第一次看见杨媛儿如此森凉的目光，却也知道怕是最后一次看见了。
还没说话，已被一群家丁推搡着朝南院走去。
苏婳轻唤了一声，杨媛儿回过神，落寞的神色稍振作了一些。
苏乾阳自然猜得出她心里难受，安慰：“这种恶婢，罪有应得。媛儿又何必介怀？”
杨媛儿终究没再说什么。
*
次日，主院。
晨起后，洛婉琼吃过一点早饭，便没了胃口。
这次的禁足，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老爷不发话，半步都不能出这屋，还得眼睁睁看着二房那边顶替自己主持中馈，俨然一副当家奶奶的模样，气都气饱了，怎么吃得下饭？
这段日子，形销骨立不少。
刚将筷子放下，就看见婢子拨开帘子，苏娉婷走了进来。
－－－－－－题外话－－－－－－
明天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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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竟成了指证她的铁证。
恐怕那晚行凶后，蔓枝也会懊悔，自己为什么会穿这么珍贵的鞋子去吧。
蔓枝眼皮子重重一颤。
“婳儿那日还在徐婆子的指甲缝中，发现了含有肉豆蔻的药膏。”苏婳清朗声音又掷出，让蔓枝头一抬，面色更加复杂。
苏婳盯着脸上血色早已褪尽的妇人：“……婳儿托人去查了查，原来三姨娘从年初起，便在一家药铺，购置一款如意膏，经常用来擦拭身体。如意膏内，便含有大量的肉豆蔻，恰好，那夜三姨娘擦过这肉豆蔻，徐婆子临死前必定挣扎过，怕是在抓扯间，抠掉了三姨娘皮肤上的药膏。整个苏府，唯三姨娘你一人使用过含肉豆蔻的东西，这个，总再赖不掉了。”
蔓枝终于如抽掉骨头似的，瘫坐在地。
“如意膏？这是做什么用的？”杨媛儿下意识看一眼女儿。
苏婳抓人前就和苏乾阳仔细先说了一遍蔓枝的罪证，苏乾阳自然清楚，此刻面色颇复杂，似是不大方便，将杨媛儿拉到身边，俯近几寸，轻声说：“那如意膏含有多种……壮阳药材，肉豆蔻就是一种，做成香膏擦身后，男子嗅之，能令其情难自抑，一展雄风。”
杨媛儿脸色一红，豁然开朗。
蔓枝虽然是苏府三房，却久难得到老爷的春风一顾，就算老爷去了，也不过是问问苏文朗的学业，坐个一时半刻就走，与她根本没几句话可说。
她估计每晚以如意膏擦身，想着若苏乾阳来了，便能以这药性引诱老爷，成其好事。
苏乾阳说完，直视蔓枝，已换了副赫然生威的面孔：“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是非要我动用家法才肯招任？”
蔓枝如跌入冰窟，眼泪一下子滚出来：“老爷，妾身——”
苏乾阳一见她这样子，就知道真的是她没跑了，勃然大怒：“亏你平日谨小慎微，风一吹都要吓破胆子，我还总是怜你几分，原来竟是这么个蛇蝎恶妇！媛儿好歹也是你旧主，当年若不是她劝谏，我也不会纳你，你断她子嗣，是为不忠不义，千刀万剐也不解恨！居然还敢杀人灭口！管事，将这女人绑了，先安置在关押徐婆子的柴房，让她先尝尝苦头，择日给我发卖了出去！”
蔓枝汗珠如雨下，连滚带爬地爬到苏乾阳跟前拉住他裤腿，大哭：“老爷，是妾身糊涂了，您看在妾身好歹也为苏家孕育了唯一的子嗣，就绕过妾身这一次吧……若您发卖了妾，文朗在外头的面子也过不去啊。”
苏婳见苏乾阳听到苏文朗的名字，眉目略有松软，即刻道：“你还敢说苏家的子嗣？这么些年，若不是你，苏家早就儿女成群，父亲也不至于年逾不惑了，膝下才只一个儿子。若是还留着你，只怕今后苏家后院更是枝叶凋零。”
这话勾起苏乾阳的心气，再没有任何盘旋余地：“人呢？还不把这贱人拖下去！”
管事立刻与家丁一块儿上前，将嚎哭的蔓枝架起来，却见杨媛儿走上前，挡住了去路。
苏婳心底一沉，好不容易揪出凶手，娘啊，您不会给我玩心软求情这一套吧？
灯火闪烁中，杨媛儿直勾勾盯着蔓枝：“咱们两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我没有姐妹，一直视你为娘家姊妹，你说是我杨家的婢子，可我连粗重活都不让你做，就算你爬了老爷的床，我也不生气，只想着你若有个好归宿，也是好的。可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蔓枝哭声一止，看着杨氏，脸上却无半点愧疚：“你已经得了老爷的专宠，若再生下儿子，苏家哪还有我母子容身的地方？老爷这些年还能因为文朗来我这边坐一坐，等你有了子嗣，只怕我连老爷的面都见不得了……我只不过是让你不能怀孕生子，又没想过害你性命，更没像夫人那样妄图伤你的容貌，我有什么大错？二姐，你既然也说了，一直把我当姐妹似的照顾我，那么，就再关照一次妹妹，帮我求求情吧……”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掷在蔓枝脸颊上，打断了她的话。
杨媛儿目色冷如潭水：“当年你逃难至沛县，我父家救了你，蔓枝这个名字，都是我给你取的，不蔓不枝，中通外直，我希望你宛如莲一样纯净正直，没料到，你却是莲下面的污泥。我最悔的，便是对你太好，最恨的，就是当年明明知道你有私心，故意借老爷酒醉爬床，却没将你打死。从今以后，你我各不相干！”
蔓枝一个哆嗦，第一次看见杨媛儿如此森凉的目光，却也知道怕是最后一次看见了。
还没说话，已被一群家丁推搡着朝南院走去。
苏婳轻唤了一声，杨媛儿回过神，落寞的神色稍振作了一些。
苏乾阳自然猜得出她心里难受，安慰：“这种恶婢，罪有应得。媛儿又何必介怀？”
杨媛儿终究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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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禁足，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老爷不发话，半步都不能出这屋，还得眼睁睁看着二房那边顶替自己主持中馈，俨然一副当家奶奶的模样，气都气饱了，怎么吃得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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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将筷子放下，就看见婢子拨开帘子，苏娉婷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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