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十三章 知道的太多了
这才匆匆找了御医,一是要坐实自己在宫中受了委屈,二是要证实自己跟所有人一个样发了病洗脱嫌疑。
至于她的高热和胸闷,之前的确是药性所致,至于后来,可就是楼东瑜留下的另一种药了。
没想到的是,李轩璟竟然再派了御医过来。
美其名说是要诊治身体,安抚靖王妃今日所受委屈,实际上还不是要来探个虚实!
如此看来,这个李轩璟莫不是开始提防靖王了?
想到这一遭,浅夏不觉脊背发寒。李轩昊在前线卖命,他亲哥哥却一点点把眼线安插进王府,所作所为,真是让人心寒。
“王妃,您在想什么?”
王妃愣神好一会了,小竹子不无忧心的看着她。
“哦?哦,刚刚太监来说什么?”浅夏掩饰掉心中担忧问道。
说到这小竹子先 乐了:“太监刚刚来,说是淑妃韶华殿里的房梁断了,险些砸到淑妃娘娘。我看啊,真是罪有应得!让她跋扈,哼!”
小竹子说来解气,眼中不免得意。
浅夏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小鸢啊,就是毛躁的像个孩子,让他忍,他就是这么给自己忍的?
于是故意放高了音量,不管那个隐形人藏在哪保证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回头可得跟王爷好好说说,这不听话的暗卫啊,还是送回赤字营,回炉重造的好!”
收回意有所指的视线,浅夏装模作样的捋着袖口。
只听房顶上,不知那片瓦片穿透进来闷声闷气的声音:“小鸢下次不敢了!”
浅夏这才轻笑一声歇下了。
只可惜,靖王府安然无恙,皇宫里此时可闹的沸反盈天。
后宫里接连四五个嫔妃,一夜之间都是同一个病状,太医们束手无策不说,调查的进度也一筹莫展。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包括靖王妃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下午时分到过韶华殿的。
至于淑妃指证的香料,也送去太医院检查了,太医只说是上好的香薰材料,并无异样。
而皇帝派去靖王府的人回来也交代说,王府并无异动,王妃的确病重,也没察觉到高手的痕迹。
这时不知哪里空穴来风,竟然生出了韶华殿里不干净的传闻,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淑妃娘娘在宫中横行霸道冲撞神明才招来的无妄之灾,所以与她亲近的都被牵扯了。
本就是一段无头公案,再加上神乎其神的玄学,让人不信也得信了。
千头万绪没有一个着落,李轩璟就算是想压下这番言论,也只能是表面上收到一点皮毛效果,至于人心所向,纵然他一个皇帝,也无可奈何。
由来就有后宫之中阴气重的说法,这下一煽动,真有不少胆小的烧香拜佛寻求神明庇佑。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但凡信了这一说法的真的很快就好了,最后一直卧床不起的也就只剩下淑妃和颜雪衣了。
宫女桃花这几日伺候脾气暴躁的淑妃,每日胆战心惊,出去一圈走下来,各宫的人也都躲瘟神一样躲着她。
心里一时委屈,不知在谁的怂恿下偷偷烧了点纸钱,给所谓鬼神磕了几个头,顺道祈祷一下她家淑妃娘娘快点痊愈,无关真心假意,不过
是想自己日子好过点。
韶华殿后身的假山内袅袅出来几缕烟,蹲在树梢上看热闹的雪景鸢拍拍手,总算这一处也完事,他可以回去交差了。
在宫中将养了好些时日,身体才稍有起色,夜芊芊就接到被贬为嫔的圣旨。
这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又遭贬黜,接下来又是卧床不起半月。
一个不得宠的嫔妃,被收了协理后宫的权限,韶华殿一时冷清的门可罗雀。
浅夏终于一举把敌人打击的永世不得翻身,于是斗志满满的投身到自己的赚钱伟大事业中去了。
就如拓跋玉临走前断言,望城楼的美食和望阕楼的小倌,此时已经成为遥京两绝,而这第三绝的靖王妃,也兀自活的有滋有味。
南来的茶商,北去的马贼,东边的盐引,西往的丝绸,只要能挣钱,没有她不插手的生意。
律法中允许商人经营的,她便削尖了脑袋名正言顺的做生意,律法中禁制私人贩卖的东西,她便想方设法转到暗地里,偷偷经营。
王妃挣了钱,靖王的私军自然也就粮饷充足,兵谷里一群大块吃肉的汉子,每天飙着膀子练兵的时候,也都不往赞美王妃一句。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过去,靖王大军直捣燕国都城,逼得燕国皇帝主动求和,这一仗才算落幕。
于是,那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昼夜兼程外加风雨无阻的赶回遥京,只为一见那个千思万念的人。
浅夏正坐在望城楼的雅间里,跟几个绸缎庄的老板谈收购的问题,这桩生意要是谈下来,遥京最大的几个绸缎庄可就是都是她的了,简直等于垄断了遥京的丝绸生意。
此时正讨论到关键时刻,几个老板联合好了狮子大开口,想一次性要出养老钱。
浅夏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样子简直比奸商还奸商,一张小脸皮笑肉不笑的挨个扫过几个小人嘴脸的奸商老爷,呷一口茶,慢悠悠道:“几位要是不想把绸缎庄卖给我也不是不行。”
几个老板对视一眼,交换下神色,微微有些忐忑。
女扮男装的靖王妃,纤纤玉指一指望城楼对面的望阕楼:“只怕各位昨夜风流快活的好事,最晚明天就会被画成活灵活现的小册子,流落在遥京的大街小巷。各位说,会不会有好事之徒对号入座,找你们的麻烦呢!”
几个老板脸上顿时一白,再看浅夏眼神已经可以算得上怨毒:“你个后生不要欺人太甚!”
“诶~张老板言重了!”浅夏指着气愤不已挺身而出的老板“小生不只是欺人太甚,小生还要仗势欺人!”
一脸欠揍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不服,你来咬我呀!
这几个绸缎庄的老板,她早就看不过去了,为富不仁不说,仗着他们几家合伙,在遥京一头做大,根本就是漫天要价,打压外地小商小贩,逼得人家贱卖。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要不是偶然遇到险些被逼的自尽的商贩,她还真不知道遥京城天子脚下的地方,竟然还有这种无耻之徒。
今天她就是故意把价格压得低的不能再低,也让他们尝尝走投无路的滋味。
那个姓张的老板,被浅夏这样一激怒,脸都红了,桌子一拍,“今天这庄子,老子还真就不卖了,我
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仗势欺人!”
他还真就不信了,凭他在遥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十年,还能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浅夏带笑不笑的盯着他,直把张老板看的毛骨悚然。
要不是大话说出去,一口气梗在胸口,真可能就被这眼神看的屈服了。
浅夏不急也不恼,只是从袖口中慢悠悠掏出个小本子来:“我这人平时也不大爱做仗势欺人这么没品的事。可惜呢,自己的势力实在太大,不想仗势都不行。谁叫这望阕楼和望城楼的老板都是我一个人呢。哦,对了,街北最近不是开了一家印刷店吗,不巧,店主也是区区不才在下。”
随着袖子里的手稿被一一传阅,在坐的富贾们无一不变了脸色。
宣纸上画的正是他们昨夜在望阕楼集体宣|**的情景,工笔细腻,惟妙惟肖,最关键的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部都是大大的特写,精细到脸上的痦子都看的一清二楚。
冷汗涔涔从一个个脑满肥肠富得流油的脸上落下来,上好的绸缎袖子,如今全用来擦汗了。
场面一时寂静的落地的棉花都能听见,浅夏只管喝着茶,看着一张张扭曲到变形的脸,兀自好笑。
忽然门被谁推了一下,有脚步声渐渐临近。
浅夏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老板,也不管来人是谁,一举手中空了的茶杯。
反正整个望城楼都是她家的,昭国最厉害的杀手就窝在房梁上,还有人敢对自己下手不成。
耳边响起哗哗的水声,倏尔声断水满,浅夏刚要收手喝茶,忽然手中一空,杯子竟是被人抢了去。
俏脸上染上三分怒意,猛地站起身来,却仍是晚了一步,只见那人抢过她的茶盅,就这方才喝水的唇印,缓缓覆唇上去,将茶水一饮而尽。
风尘仆仆的衣衫,头发散乱的零落在刀刻一般英俊的脸上,让浅夏一时看的忘我。
手指颤抖的缓缓抚上李轩昊的脸颊,声音轻的连自己都听不真切:“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回来了!”
一把将人拥入怀中,手臂倏然用力,抱紧再抱紧,恨不能一时间将这副柔弱无骨的身躯揉进自己的骨血,永远都不分开。
半年多的强烈思念,像是炮烙在炭炉的上的心,每一个刹那都是煎熬。
眼底的滚热被瞪视回去,浅夏嘴角浅笑着拂去他脸上的灰尘:“怎么都不让人先稍封信回来。”
“他们哪有我快!”
被自己男人的信心逗笑,浅夏拉上他的手,往房外走去:“走,我们回家!”
脚才迈出去一步,忽然想起先是震惊的找不着北,又被自己晾在一边的商贾们,浅夏立时换上一张威风凛凛的脸孔:“小爷今天高兴,在之前的价格之上,再降十万两银子,不同意的话~”她尾音上挑,眼尾扫向他们手里的画卷:“就等着这些小册子卖个好价钱吧。”
刚才还是春风拂面的一张脸,转而,阴险的让人脊背发寒,几个早就汗湿重衣的商贾,这会更如芒刺在背。
他们发现了什么?
素来传说与王妃相爱有加的靖王爷是个断袖!
他们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会不会被暗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