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八章 真名士伪风流
乍一听闻九皇子震惊一下,倏尔放下心来,只是不无提醒道:“如果这件事你做了,不管出发点是什么,被皇上知道了,都难免产生隔阂。”
再好的兄弟之情在坐上那个位子上时都会发生变质,李轩昊武人心思,只知道军中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却不知在高权重利之下,任何感情都是经不起推敲的。
“那就不让皇兄知道。”
九皇子为难的看看楼小公子,这事也只能未来的宰辅大人拿个主意。
楼小公子蹲在地上半晌不语,最后难得凝重的看着李轩昊:“王爷果真心意已决?”
靖王重重点下头。
说他为公是为了保护皇兄也好,说他是私心有朝一日自己征战在外,留下一支力量保护王妃也好,总之他是确定要这么做的。
“那好,这件事交给我,保证万无一失!”
楼小公子从地上站起来,掸掸身上灰了吧唧的尘土,垂到身前的头发撩到身后,睿智双眸中精光闪闪,难得认真郑重的表情,一如楼老丞相当年风姿。
李轩晔坐在长椅上,看着这样少年豪气的楼东瑜,眼神有点恍惚:有这样的宰辅之才守在皇兄身边,他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倚在身上之人渐渐有睡去之意,李轩昊低沉嗓音轻轻说了声:“我抱你回屋吧,春风虽暖,贪多必失。”
九皇子轻轻点下头,微微一笑:“好!”
他是真有些乏了,最近虽然精神头极好,可是陡然袭上一股困意,还是招架不住。
待李轩昊抱着九皇子走进卧房,轻轻放到**,九皇子已经沉沉睡去。
“他的身体……”
“五日前咳了一回血,这几日还算平稳。在相府有我催着还能热闹些,让他少动些心思,不劳心劳身,放松精神才能养好病。”楼东瑜看着**九皇子病白的脸色,沉吟道。
李轩昊往外屋走了几步,顿下来问:“他真的能好吗?”
楼东瑜也不瞒他,直言道:“以我的本事治愈是不可能,不过是吊着一条命罢了,多则三五载,就算往少了说,两年肯定没问题。
重重一拳挥在廊下的柱子上,楠木的柱子立时陷下一个大坑。
他手中白羽医尽天下疑难,却也只能勉强吊住九皇弟一条命,楼东瑜是得医仙鬼谷散人真传,却也只能吊命。难道世上就真的没有人能治好他的九皇弟吗!
氲红的眼眸,陡然睁开,眸中热泪被狠狠瞪回去,李轩昊大步走出相府,策马而去!
楼小公子目送着气血翻腾的靖王爷,哀哀叹了一口气。
兄弟情深也无外乎如此了,他那几个不争气的哥哥要是有靖王一半的好,他都磕头谢遍诸天神佛了。
用过午饭,楼小公子从自家后门,抄近路直奔靖王府。
以后一定要死谏靖王,把这条街都拆了,好方便他跑腿,要不就干脆住在靖王府得了,也好过每天辛苦自己一双腿。
靖王府的后门,小公子也是轻车熟路,门丁也不难为他,看见小公子,打个千,“呦呵,小公子又来串门啊!”
“嗯”楼小公子清清嗓子,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三摇装模作样边走边问:“你家王妃在吗?”
“王妃被王爷禁足,好些日子都没出采薇
轩了,要小的去通报一声吗?”
“不必了。”小公子一摆手:“我去找她!”
说着一溜烟跑没影了。
采薇轩里浅夏嘬着一串葡萄,手里捧一本《龙阳秘术》看的正不亦乐乎,连楼小公子跑进来都未曾察觉。
手上突然一空,她蹙着眉心嘟着嘴巴,怒气腾腾的看抢了她书的罪魁祸首。要知道,求而好学到最精彩的部分被人打断是一件很不爽的事!
“楼——东——瑜!”她咬着牙一字一顿。
“呦呵,没想到夜王妃还有这嗜好啊?”楼小公子皮笑肉不笑的讽刺:“你口味这么重,你家王爷知道吗?”
“要你管!”一把抢回自己的书,浅夏横眉冷对:“你来干嘛?我现在在禁足,你那些作奸犯科的事可别来找我啊!”
“哪能啊!”楼小公子巴巴的凑上去:“就是知道你被禁足才特意来看看你的!”
“看笑话?”浅夏挑着眉梢问。
“当然不是。”瞧瞧四下无人,楼小公子凑近了紧张兮兮的问:“咱们这么说话你的暗卫能听见吗?”
“估计你写纸上他们听不见。”浅夏翻个白眼“但是不保证他们看不见。”
这一盆冷水浇的楼小公子那叫一个畅快淋漓,这废话说的甚好,跟没说一样!
有了上次雪景鸢的前车之鉴后,守在王妃身边的暗卫真是比守在靖王爷身边还要尽职尽责,所以浅夏的一举一动根本就是妄想逃过靖王爷的眼线。
所以楼小公子索性对着房梁上扯嗓子喊:“喂,小鸢啊,今天我和你们王妃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啊,一个字都不许和靖王爷说啊!”
“行了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浅夏一颗葡萄郑重楼小公子脑门,不耐烦道。
楼小公子接住弹下来的葡萄一把丢进嘴里,混混不清的说:“没啥,就是想借你这本《龙阳秘术》看看。”
浅夏一指隔壁书房:“诺,哪里还有很多,你要不要挑几箱子回去?”
“不用。”楼小公子吃着葡萄头都不抬一下:“那些都看完了。”
这会轮到浅夏被噎了一下。
咽口口水,浅夏一脸郑重的问:“小瑜,你今天来到底干啥?”
“没啥。就是有人耐不住寂寞了,让我来当个说客,我寻摸着王府的饭挺好吃的,就来了。对了,王府管饭吧。”
他忽然抬起头,就像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一样,认真且严肃的问。
浅夏强忍住自己把一盘子葡萄都扣楼小公子头上的冲动,咬着牙吐出一个字:“管!”
“那就成!”说完,楼小公子无视浅夏喷火的眼睛,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着葡萄看着书。
傍晚真的酒足饭饱后,楼小公子剔着牙缝拍着肚子唱两句丽诗艳词后,颇为意味深长的对浅夏道:“都说饱暖思**欲,王府伙食这么好,还真想找个地消化消化食。”
浅夏从灯下的果盘子里抬起头来,冷冷的看了楼小公子半盏茶的时间。
他这话信息量太大,怎么听怎么觉得话里有话!
“然后?”她悠悠的问。
“然后,我就想说,城东十八里巷新开张了几家馆子,不知王妃有没有兴趣一游呢?”
他酸酸的模样还真跟
拓跋二那个为风流的人物又得一拼。
浅夏单手支颐,简单粗暴的问:“你的意思是想带我逛窑子?”
“非也!非也!”楼小公子摇晃着脑袋瓜子:“我们是去寻欢作乐!”
所以他在这打了一下午马虎眼,现在才露出狐狸尾巴,让趴在房梁上咂摸了一整个下午楼小公子话里意思的雪景鸢恨不能跳下去直接暴打一顿。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他是装聋作哑帮王妃瞒着呢,还是麻溜的去禀报请功呢?
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雪景鸢这回也学奸了,王妃是什么人,气死王爷不偿命的存在啊。
王爷现在和王妃正处于冷战的时候,他们的日子都挺难熬,而且楼小公子这个主意虽馊,但是明摆着的是有意为之。要是借着这次的机会王爷与王妃和好,他一定是功大于过不是!
打定主意,雪景鸢故意在房梁上打了个盹,耳朵一塞,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等到王妃和楼小公子走远了,才一个纵跃从房梁上下来直奔王爷书房,推开门就号丧一样大喊:“王爷,不好了,王妃……王妃……”
雪景鸢是浅夏暗卫,此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禀报,莫不是采薇轩出了什么事?靖王心里着急,脸色瞬间一沉,眨眼间已经到了雪景鸢身前,大手一薅,拎起雪景鸢的脖领子:“王妃如何?”
雪景鸢咽口唾沫,被靖王可怖的眼神吓得瑟缩着肩膀,一手哆哆嗦嗦指着门外:“楼小公子带着王妃狂窑子去了!”
阴鸷双眸微微一眯,周身寒气瘆得冰凉,李轩昊缓缓松开手,吩咐:“备马!”
真是岂有此理,才冷置下来几天,胆就肥了,竟然烟花柳巷之地也敢去!
雪景鸢是连跑带颠的奔去马厩给靖王爷牵马,李轩昊一脸怒容翻身跨上马背,问雪景鸢:“哪家妓馆?”
雪景鸢这时才一拍脑门,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那时候假装没听见打盹来着,没想到后来就真的迷糊了一阵,现在只能盼着其他暗卫暗中留下标记了。
靖王冷鸷双眸狠狠瞪了一眼,一鞭子挥下去直奔雪景鸢圆滚滚的屁股:“又想回赤字营重造了是吧!”
雪景鸢舌头一吐做个鬼脸,急忙找同伴留下的暗号去了。
话说楼小公子带着夜王妃去烟花柳巷逛窑子之前,还好好做了一番乔装改扮,浅夏摇身一变,竟是翩翩公子模样。
“哈哈哈……”指着浅夏站着小撇胡子,穿上文生公子衫的模样,楼东瑜笑的双肩都抑制不住的颤抖:“真该……真该让拓跋二看看你这副鬼样子,让你整天嘲笑他伪风流,哈哈……”
浅夏白眼一翻,一记爆栗敲上楼小公子脑门:“闭嘴!什么伪风流,老子这是真儒士!”
“儒士!儒士!”楼小公子竖着大拇指,违心赞道。
俩人摇摇晃晃来到一个叫南馆的地方,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鸨挤着一脸老褶子的笑迎上来:“呦,二位公子可是稀客啊,快请上座!”
浅夏那余光偷偷扫视,这里跟一般的莺歌燕舞的地方很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老鸨晃着花枝乱颤的脑袋:“您先看看前院这些小哥有没有中意的,要是没有,我们南馆还有春华秋菊夏兰冬青,那全是国色天姿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