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高枝可攀
“啥事啊？”
魁梧大汉端起土碗，仰头灌了一大口玉米酒。
魏凤平抱起酒坛，一边往大汉碗中倒酒，一边严肃说道，“铁柱哥，咱两打小一起长大，当初还是你带我来的县城，我也就不瞒你了。”
放下酒坛，魏凤平坐回长凳，左右看了一圈，压低声音道，“刘掌柜家的女儿看上我了……”
“什么？”李铁柱惊呼一声后眉头紧皱，“就那个留过洋的刘婉儿？她怎么能看上你？”
“真的铁柱哥”，魏凤平很是认真的盯着李铁柱，“我昨晚都听到了，她爹，也就是刘家药铺的刘掌柜都同意了。”
李铁柱端在嘴边的土碗重新放下，愤懑说道，“你个混球！你勾搭上了洋小姐，那你过了门的媳妇儿怎么办？”
“铁柱哥！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你帮忙”，魏凤平脸上出现一抹挣扎，但很快就被一股由心而发的决绝所掩盖，“彩霞是个好女人，但我不想一直这样啊铁柱哥！
我不想和我爹一样一辈子都在村里，我不想天天看人脸色给人做工！”
魏凤平声音很低，在人多嘈杂的酒肆中只有他和李铁柱能够听到。
“铁柱哥你想想，刘家药铺是县里最大的药铺，都能送刘婉儿去留洋了，那一年得赚多少钱？
我和刘婉儿的事要是成了，以我和你的关系，还能让你继续在码头晒太阳？”
一个字都不认识的李铁柱沉默了。
好半天后，他又骂了一声“混球”，仰头把土碗中的玉米酒一饮而尽，“那你就在县里等生米煮成熟饭不就好了？隔这么远，你爹和杨彩霞又不会知道，还找我帮什么忙？”
知道李铁柱这是答应了，魏凤平习惯性的眯了眯眼，“她家的老管家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门，依刘知得的性子，这肯定是不放心他的宝贝女儿，让人去村里摸我的底细去了。
这要是被他知道我有一个过了门的媳妇儿，那就算说破大天，他也不可能同意我和刘婉儿的事！”
“怎么可能瞒得住？”李铁柱瞪大眼睛，他似乎是猜到了这个发小的想法，“那么一个大活人，你还能把她揣兜里不成？村里谁不知道她杨彩霞是你魏凤平的媳妇儿，这不可能瞒住的。
再说就算这次你瞒住了，下次怎么办？你娃还能瞒一辈子？”
魏凤平不接话，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蓝色布袋，推到李铁柱面前，“这就是我请你帮的忙了铁柱哥，我想请你你连夜赶回村里，给我爹和彩霞撒个谎，先把去摸我底细的人瞒住，后面我再想办法。
这里面是我在药铺攒了三个月的工钱……”
后面的话魏凤平没说，但李铁柱、或者说是个人都能明白，要是答应了这件事，袋子里的钱就归他所有了。
李铁柱单手撑开布袋伸头一看，好家伙，袋子里起码装了有十个以上的袁大头。
他在码头卸一个月的货也只能那到两块，这件事要是做了，马上就能拿十几块！
魏凤平一个药铺伙计，三个月就能赚这么多钱？
四肢发达人不傻的李铁柱稍一合计就明白了，别人马上都是刘家女婿了，十几个袁大头算什么？
陈木在一旁看得清楚，李铁柱压根就没有考虑，他只看了一眼袋子里装的东西，就把蓝色布袋紧紧攥住。
“撒什么谎？”抓住钱袋，李铁柱沉着脸道，“我现在动身的话，明天夜里就能到村里，那个摸你底细的人应该不会连夜赶路，他得要后天晚上才能到，时间倒是赶得及。”
“你就给我爹说我在县城犯事了，马上会有衙门的人来问我的情况，罪名可能连坐，让他别说我成过亲，这样我爹肯定会去各处打点，刘家管家也就问不出什么来了。”
这很明显是魏凤平早就想好了的谎言，李铁柱听得一脸惊奇，“嘿！平子你这脑袋咋长的，这种谎都能扯得出来！”
这年头，谁敢去问一个陌生人是不是衙门的人？
事情由他李铁柱去说，那不管进村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那他就是衙门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魏凤平摇了摇头，自己倒了一碗酒，“麻烦你了铁柱哥，这碗酒我敬你，将来我要是富贵了，绝对不会忘了你！”
再一次的天旋地转，陈木眼中的景物再次变换。
……
“凤平，这都成亲两年了，你都没带我回过你家。”
夜晚。
身穿绫罗手戴玉的魏凤平坐在桌前，看着满脸幽怨的刘婉儿，他柔声道，“去年你爹不是让我跟着他跑生意吗，哪儿来的时间回家。
再说山里的路那么难走，蚊虫又多，我怎么忍心让你吃那种苦。”
说着，魏凤平搂过肚子隆起的刘婉儿，用脸蹭着她白皙的耳垂与鬓发，“听话，你有了身孕，我就更不能带你跋山涉水了，等你们母子平安了，我再带你回去。”
说到后面，魏凤平用手轻抚着刘婉儿高高隆起的小腹，一脸的温柔怜惜。
翌日。
县城最高档的酒楼中，二楼雅间内。
魏凤平和同样换了一身行头的李铁柱相对而坐。
“铁柱哥，最近在万金商会过得怎么样？”
“嗯嗯嗯，好，比以前在码头搬货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倍，这得多亏你啊平子”，李铁柱忙不迭的点头，站起提了白瓷酒壶，一脸殷勤的为魏凤平倒了满满一杯酒。
魏凤平也不推辞，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你是好了，我是饭都吃不下啊……”
“咋了？”，李铁柱眼珠一转，“还是彩霞的事？”
这两年时间，魏凤平不知道找他说了多少次杨彩霞的事，李铁柱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不然还能有什么事？这样下去不行啊铁柱哥，刘家那边，我快瞒不住了”，魏凤平眯着眼，“你来县城的时间比我早，认识的人也多，你给支个招呗铁柱哥。”
“我认识的都是些卖劳力的糙汉，能有什么招”，李铁柱腹诽一句，面上却说道，“我也没办法啊，平子你是知道我的，除了比你能吃之外，其他哪一样都比不上你，连你都没招，我能有什么办法。”
魏凤平夹了一块清蒸鲈鱼，一边用筷子挑着刺，一边头也不抬的道，“办法我最近倒是想到一个，只是得找几个人帮忙。”
李铁柱明白了，这是要找他跑腿的意思，“什么办法？”
“我们村里，是不能随便休妻的吧？”李铁柱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但如果，女人犯了七出之罪呢？比如说，偷男人……”
李铁柱闻言脸色一变，“那依老村长一贯的尿性，这个女人得被活活打死，你不会是想……”
看着李铁柱横起右手手掌，无声的从脖颈下划过，魏凤平缓缓点头，“彩霞是个好女人……但她，就像刺一样嵌在我的肉里，那根刺是金的也好银的也罢，总归是要挑出来的。”
平静的语气听得李铁柱背脊发凉，他低头一看，魏凤平面前的碟子中，整整齐齐的摆着数根鱼刺……
魁梧大汉端起土碗，仰头灌了一大口玉米酒。
魏凤平抱起酒坛，一边往大汉碗中倒酒，一边严肃说道，“铁柱哥，咱两打小一起长大，当初还是你带我来的县城，我也就不瞒你了。”
放下酒坛，魏凤平坐回长凳，左右看了一圈，压低声音道，“刘掌柜家的女儿看上我了……”
“什么？”李铁柱惊呼一声后眉头紧皱，“就那个留过洋的刘婉儿？她怎么能看上你？”
“真的铁柱哥”，魏凤平很是认真的盯着李铁柱，“我昨晚都听到了，她爹，也就是刘家药铺的刘掌柜都同意了。”
李铁柱端在嘴边的土碗重新放下，愤懑说道，“你个混球！你勾搭上了洋小姐，那你过了门的媳妇儿怎么办？”
“铁柱哥！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你帮忙”，魏凤平脸上出现一抹挣扎，但很快就被一股由心而发的决绝所掩盖，“彩霞是个好女人，但我不想一直这样啊铁柱哥！
我不想和我爹一样一辈子都在村里，我不想天天看人脸色给人做工！”
魏凤平声音很低，在人多嘈杂的酒肆中只有他和李铁柱能够听到。
“铁柱哥你想想，刘家药铺是县里最大的药铺，都能送刘婉儿去留洋了，那一年得赚多少钱？
我和刘婉儿的事要是成了，以我和你的关系，还能让你继续在码头晒太阳？”
一个字都不认识的李铁柱沉默了。
好半天后，他又骂了一声“混球”，仰头把土碗中的玉米酒一饮而尽，“那你就在县里等生米煮成熟饭不就好了？隔这么远，你爹和杨彩霞又不会知道，还找我帮什么忙？”
知道李铁柱这是答应了，魏凤平习惯性的眯了眯眼，“她家的老管家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门，依刘知得的性子，这肯定是不放心他的宝贝女儿，让人去村里摸我的底细去了。
这要是被他知道我有一个过了门的媳妇儿，那就算说破大天，他也不可能同意我和刘婉儿的事！”
“怎么可能瞒得住？”李铁柱瞪大眼睛，他似乎是猜到了这个发小的想法，“那么一个大活人，你还能把她揣兜里不成？村里谁不知道她杨彩霞是你魏凤平的媳妇儿，这不可能瞒住的。
再说就算这次你瞒住了，下次怎么办？你娃还能瞒一辈子？”
魏凤平不接话，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蓝色布袋，推到李铁柱面前，“这就是我请你帮的忙了铁柱哥，我想请你你连夜赶回村里，给我爹和彩霞撒个谎，先把去摸我底细的人瞒住，后面我再想办法。
这里面是我在药铺攒了三个月的工钱……”
后面的话魏凤平没说，但李铁柱、或者说是个人都能明白，要是答应了这件事，袋子里的钱就归他所有了。
李铁柱单手撑开布袋伸头一看，好家伙，袋子里起码装了有十个以上的袁大头。
他在码头卸一个月的货也只能那到两块，这件事要是做了，马上就能拿十几块！
魏凤平一个药铺伙计，三个月就能赚这么多钱？
四肢发达人不傻的李铁柱稍一合计就明白了，别人马上都是刘家女婿了，十几个袁大头算什么？
陈木在一旁看得清楚，李铁柱压根就没有考虑，他只看了一眼袋子里装的东西，就把蓝色布袋紧紧攥住。
“撒什么谎？”抓住钱袋，李铁柱沉着脸道，“我现在动身的话，明天夜里就能到村里，那个摸你底细的人应该不会连夜赶路，他得要后天晚上才能到，时间倒是赶得及。”
“你就给我爹说我在县城犯事了，马上会有衙门的人来问我的情况，罪名可能连坐，让他别说我成过亲，这样我爹肯定会去各处打点，刘家管家也就问不出什么来了。”
这很明显是魏凤平早就想好了的谎言，李铁柱听得一脸惊奇，“嘿！平子你这脑袋咋长的，这种谎都能扯得出来！”
这年头，谁敢去问一个陌生人是不是衙门的人？
事情由他李铁柱去说，那不管进村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那他就是衙门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魏凤平摇了摇头，自己倒了一碗酒，“麻烦你了铁柱哥，这碗酒我敬你，将来我要是富贵了，绝对不会忘了你！”
再一次的天旋地转，陈木眼中的景物再次变换。
……
“凤平，这都成亲两年了，你都没带我回过你家。”
夜晚。
身穿绫罗手戴玉的魏凤平坐在桌前，看着满脸幽怨的刘婉儿，他柔声道，“去年你爹不是让我跟着他跑生意吗，哪儿来的时间回家。
再说山里的路那么难走，蚊虫又多，我怎么忍心让你吃那种苦。”
说着，魏凤平搂过肚子隆起的刘婉儿，用脸蹭着她白皙的耳垂与鬓发，“听话，你有了身孕，我就更不能带你跋山涉水了，等你们母子平安了，我再带你回去。”
说到后面，魏凤平用手轻抚着刘婉儿高高隆起的小腹，一脸的温柔怜惜。
翌日。
县城最高档的酒楼中，二楼雅间内。
魏凤平和同样换了一身行头的李铁柱相对而坐。
“铁柱哥，最近在万金商会过得怎么样？”
“嗯嗯嗯，好，比以前在码头搬货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倍，这得多亏你啊平子”，李铁柱忙不迭的点头，站起提了白瓷酒壶，一脸殷勤的为魏凤平倒了满满一杯酒。
魏凤平也不推辞，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你是好了，我是饭都吃不下啊……”
“咋了？”，李铁柱眼珠一转，“还是彩霞的事？”
这两年时间，魏凤平不知道找他说了多少次杨彩霞的事，李铁柱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不然还能有什么事？这样下去不行啊铁柱哥，刘家那边，我快瞒不住了”，魏凤平眯着眼，“你来县城的时间比我早，认识的人也多，你给支个招呗铁柱哥。”
“我认识的都是些卖劳力的糙汉，能有什么招”，李铁柱腹诽一句，面上却说道，“我也没办法啊，平子你是知道我的，除了比你能吃之外，其他哪一样都比不上你，连你都没招，我能有什么办法。”
魏凤平夹了一块清蒸鲈鱼，一边用筷子挑着刺，一边头也不抬的道，“办法我最近倒是想到一个，只是得找几个人帮忙。”
李铁柱明白了，这是要找他跑腿的意思，“什么办法？”
“我们村里，是不能随便休妻的吧？”李铁柱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但如果，女人犯了七出之罪呢？比如说，偷男人……”
李铁柱闻言脸色一变，“那依老村长一贯的尿性，这个女人得被活活打死，你不会是想……”
看着李铁柱横起右手手掌，无声的从脖颈下划过，魏凤平缓缓点头，“彩霞是个好女人……但她，就像刺一样嵌在我的肉里，那根刺是金的也好银的也罢，总归是要挑出来的。”
平静的语气听得李铁柱背脊发凉，他低头一看，魏凤平面前的碟子中，整整齐齐的摆着数根鱼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