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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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转眼天明,红珠进来服侍,邢夫人只说夜里觉得气闷,打开了窗子,偏又有些着凉,要洗个热水澡。红珠遂吩咐小丫头们出去预备,不一时,两个婆子抬了浴桶过来,小丫头们向里面倒满了热水,备好了皂角等浴物。邢夫人遂痛快洗了个热水澡。红珠服侍着邢夫人梳洗,一边梳着发髻, 一边笑着对邢夫人道:“洗了澡,太太瞧着竟是越发年轻了,眼角的纹路都不见了。”邢夫人笑而不语。



    邢夫人自从那晚以后的几夜俱是无法入眠,辗转反侧,一时想起前世旧事,一时想起遇紫华青鸾二仙之事,不由神思倦怠。又遇太妃薨逝需入朝随班按爵守制,心中实在不耐烦,遂只作出头昏目眩、周身无力的病态,告了假。自有人请了太医开了方子,按方熬药。那药邢夫人自是不吃的,只悄悄背了人倒入花盆里。



    黛玉要过来侍疾,邢夫人生恐累着了她身子骨,又恐她不过来被他人诟病,遂只准她每日里早上过来瞧自己一回,就命她回房歇着。又每隔两三日打发了荷香去瞧黛玉,恐她受了委屈。只如今宝黛之事已成,府中上下谁敢给黛玉委屈。邢夫人正是白操心。



    宝黛事成之前,因凤姐卧病,王夫人精力有限,委了探春、李纨、宝钗管家,如今邢夫人已是趁势做成了宝黛之事。宝钗处境尴尬,只推说发了旧疾,与王夫人告假,王夫人只得罢了。因对薛姨妈、宝钗愧疚,又几次许诺薛姨妈给宝钗选个好人家,待宝钗出嫁,要厚厚的给宝钗添妆,薛姨妈见事已至此,日后宝钗外聘,还需倚贾府之势,遂只得隐忍不发。



    如今园中大房的迎春、怡春已出嫁,黛玉挪去大房居住,李玟李绮被舅家接去,偶回稻香村住个一二日;只余宝钗、湘云、宝琴、探春、岫烟、惜春几个姐妹。黛玉身在大房,又忙着侍疾和备嫁,众姐妹来黛玉处不便;宝玉本是兄弟,今儿又已有婚约在身,他处也不便;宝钗处又有薛姨妈、宝钗、湘云、宝琴,拥挤的很;李纨和探春管家,日日忙的很;故众姐妹们多去岫烟处或是惜春处说话解闷。这日,众姐妹正在惜春处说话,就听外头叫了入画出去,一时入画进来回说上头分派了藕官到暖香坞,请惜春的示下。



    原来,为着元春当日省亲,贾府本采买了十二个唱戏的女孩子。因太妃薨逝,各官宦家,凡养优伶男女者,一概蠲免遣发。如今尤氏等便议定,又回禀了王夫人,将这十二个小唱中不愿去者分散在园中使唤。贾母便留下文官自使,将正旦芳官指与宝玉,将小旦蕊官送了宝钗,将大花面葵官送了湘云,将小花面豆官送了宝琴,将老外艾官送了探春,将小生藕官指与了惜春,尤氏便讨了老旦茄官去。当下各得其所,就如倦鸟出笼。每日园中游戏。众人皆知她们不能针黹,不惯使用,皆不大责备。其中或有一二个知事的,愁将来无应时之技,亦将本技丢开,便学起针黹纺绩女工诸务。



    却说邢夫人为掩人耳目,足病了一月有余。先是将对前世女儿的思念压了下去。又琢磨了多日,发现自那晚遇仙之后,除了身轻体健、耳聪目明、面貌及皮肤年轻了些许,并无其他异样。左手的莲花印记也无甚神妙,不过能随着心念时隐时现,平日还要小心别被旁人瞧见。想到那仙人说的话,要下一世才有用处,只得死了心。



    因迎春、宝黛之事,邢夫人原本以为改了红楼女儿“万艳同悲”的命运,谁知那晚听了紫华、青鸾二仙的一番话,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之感。只她每每见了黛玉过来请安侍疾,如今眼角眉梢流露出的蓬勃生机,又觉得所做俱有意义。



    因众位主子或病,或去入朝随祭,并两处执事人等,或有人跟随入朝的,或有朝外照理下处事务的,又有先踩踏下处的,也都各各忙乱。因此两处下人无了正经头绪,也都偷安,或乘隙结党,与权暂执事者窃弄威福。荣府只留得大管家赖大并几个管事照管外务。这赖大手下常用几个人已去,虽另委人,都是些生的,只觉不顺手。且他们无知,或赚骗无节,或呈告无据,或举荐无因,种种不善,在在生事,也难备述。



    二门内,东西两府不过三四日的光景,就有了如“王夫人柜子里的闲杂物件失了、屋子里头丫头们互相攀扯”的七八件事出来,自有平儿等处置。邢夫人虽听耳报神说了,见与黛玉无关,遂也不去理会。



    这日,听得贾兰病了,因与李纨交好,邢夫人自己虽“卧病在床”,亦派了荷香拿了药材等物去稻香村探望贾兰,见贾兰不过是时气所感,有些咳嗽,并不甚重,遂放下心来。过了两日,是宝玉生日,邢夫人又命人送去常礼。次日,就听得西府里来人报信,说贾敬宾天。贾敬正是西府贾珍之父,原是乙卯科进士,却一味好道,早早脱了俗务,将朝廷职位及贾氏族长之位传了贾珍,自己到都外玄真观修炼,烧丹炼汞,以求升仙。 



    邢夫人接到消息,因对贾敬无感,先就想到,著名的尤氏双姝要登场了。果然,尤氏闻得贾敬死讯,忙卸了妆饰,坐车带了赖升一干家人媳妇出城。将人装裹好了,用软轿抬至铁槛寺来停放,掐指算来,至早也得半月的工夫,贾珍方能来到。目今天气炎热,实不得相待,遂自行主持,命天文生择了日期入殓。寿木已系早年备下寄在此庙的,甚是便宜。三日后便开丧破孝。一面且做起道场来等贾珍。    



    荣府中凤姐儿出不来,李纨又照顾姊妹,宝玉不识事体,只得将外头之事暂托了几个家中二等管事人。尤氏不能回家,便将他继母接来在宁府看家。他这继母只得将两个未出嫁的小女带来,一并起居才放心。



    且说贾珍闻了此信,即忙告假,并贾蓉是有职之人。礼部见当今隆敦孝弟,不敢自专,具本请旨。原来天子极是仁孝过天的,且更隆重功臣之裔,一见此本,便诏问贾敬何职。礼部代奏:“系进士出身,祖职已荫其子贾珍。贾敬因年迈多疾,常养静于都城之外玄真观。今因疾殁于寺中,其子珍,其孙蓉,现因国丧随驾在此,故乞假归殓。”天子听了,忙下额外恩旨曰:“贾敬虽白衣无功于国,念彼祖父之功,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之门进都。入彼私第殡殓。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 此旨一下,不但贾府中人谢恩,连朝中所有大臣皆嵩呼称颂不绝。



    贾珍父子星夜驰回,半路中又见族中人领家丁飞骑而来,看见贾珍,一齐滚鞍下马请安。贾珍忙问了家中如何料理,两人都回了。听得说尤氏怕家内无人接了亲家母和两个姨娘在上房住着,贾蓉当下也已下了马,便和贾珍一笑。贾珍忙说了几声"妥当",加鞭便走,店也不投,连夜换马飞驰。一日到了都门,先奔入铁槛寺。那天已是四更天气,坐更的闻知,忙喝起众人来。贾珍下了马,和贾蓉放声大哭,从大门外便跪爬进来,至棺前稽颡泣血,直哭到天亮喉咙都哑了方住。



    尤氏等都一齐见过。贾珍父子忙按礼换了凶服,    在棺前俯伏,无奈自要理事,竟不能目不视物,耳不闻声,少不得减些悲戚,好指挥众人。因将恩旨备述与众亲友听了。一面先打发贾蓉家中料理停灵之事。贾蓉得不得一声儿,先骑马飞来至家,忙命前厅收桌椅,下扇,挂孝幔子,门前起鼓手棚牌楼等事。



    东府里有了丧事,各亲族好友俱来道恼祭奠,出嫁了的迎春、怡春也派人来送祭礼。两家的婆子因一攀谈,各自的主子竟是姐妹,在下处又好生闲聊一回,又见府里忙乱,也没留下用饭,拿了赏封,就各自回府交差。迎春派的是春晖院里的婆子,回去后只见了司棋,司棋问了她几句,赏了她也就罢了。怡春却是派的史家的管家媳妇,回去与怡春细细回禀一番:因府中爷们俱去朝祭太妃,故只有尤氏做主,如何拿了道士,明定了死因,如何挪至家庙,后来因家内无人,又接了尤氏之母和尤氏两个妹子在上房住着,又有天子追赐贾敬五品之职等事。怡春点头刚要赏这管家媳妇,管家媳妇又回说,听临安伯府婆子提起,她府里七奶奶过不得一月就要临产。怡春听了,心中暗自计算日子,果然是二姐姐要生了,倒要把礼提前备好才是。遂重赏了婆子,预备日后迎春生产、小儿洗三、满月之礼不提。



    贾琮自邢夫人抱病,日日在床前侍疾。邢夫人恐耽误他功课,且自己并未真病,贾琮来反倒多有不便,就命他如往日里晨昏定省便可,不可耽误了功课。又叫了大丫头红芽来对她道:“琮儿是个孝顺的,我的病并不碍,他有心,我却不能只管要他侍奉,却误了他的前程。他今年要下场,你们平日里既要督着他上进,也要照顾好他的身子才是。”红芽忙应了。见邢夫人无旁的训示,遂退出,回去倚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