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小脚怜惜
董彭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便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你知道么？我和慧儿从小便认识了··”
那一年，李慧六岁，董彭八岁。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董彭帮舅舅李子木卖完油后，便到山间去摘野果和野菜。收获颇多，就想去小溪边去洗几个野果，一边吃一边回家。
“那时，我突然听到一人在唱歌，那声音那般稚嫩，却唱着这般愁肠的曲子，我心下奇怪，便顺着歌声寻了过去。当我看见那个坐在岸边小脚在溪水里晃荡的女孩子时，我便知道，我已经陷了下去··”
那不断荡起水珠的小脚，细腻白皙的象羊奶凝乳一样的肌肤，一下子就惊呆了董彭。手里的果子在不觉中掉了下来，慢慢地滚向李慧。命运的此轮就在此时敲响！
“咦？什么东西？”玩水的李慧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伸手向身后摸去。“果子？”看到手中的果子，李慧心中好奇，转头向身后望去。看到呆站在坡上的董彭，不自觉的咧嘴一笑，“哎！你的么？”说着还扬扬手里的果子。
董彭瞬间惊醒，整理了一下心态后微笑地走到李慧的身边，坐下后答道“嗯，是我的，不过，现在就给你吃吧！”
“咦？为什么？我们，应该没见过面吧？”李慧一脸好奇的问道，那眼睛里带着淡淡困惑的表情，让董彭直想笑出来。
努力的憋着笑容，董彭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指了指李慧的脚。怕她不明白，还好心加了句“因为我看见了你的脚，所以，我必须娶你！”
李慧本是不明白董彭手势的意思的，可听见董彭的‘好心解释’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哗”的一声就直接起身，站在了溪水中。“哼！你想得美！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说着便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董彭，“我告诉你，现在是盛世唐朝！女帝当政！才不会让我们女人吃这种亏呢！咦，你笑什么？我有说错什么
吗？”看着董彭抱着肚子，夸张的大笑着，李慧一脸莫名其妙。
“哈哈！我笑你，那你才多大呀？有六岁没？竟然大言不惭的说‘我们女人’，你说，是不是很好笑？”董彭一边说一边笑。在董彭的笑声下，李慧只觉得心下恼人的慌，看着董彭没有停下的趋势，终是忍不住，手一用力，一把将董彭推到了溪流中。
看着董彭扑腾着往岸上游，李慧心中畅快了，“哼！我叫你笑！你再笑啊！讨厌！”说完便跑远了，心里也不担心，看董彭在水里样子就知道他会游泳，于是心下无事，再次哼着《春江花月夜》小跑着回家。
“你不知道，我在水里看见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恼，只觉得，这个丫头好有趣！”董彭一脸幸福的回忆着自己和李慧的相识，那眉梢和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幸福和笑意。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但从你的言语中，我已经感觉到了，那种无法言语的幸福！”花媚儿一脸平静的说，却不知她看似平静，其实心里早已惊涛骇浪，‘真的好像，好像当年的自己，也是那般的幸福，幸福到连老天忍不住都嫉妒’。
“因着落入溪水着了凉··”
第二日，李子木并没有再让董彭随他去卖油，而是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可董彭哪里呆的下去，硬是要再去山上摘野菜野果。李子木坳不过董彭，便允了。说来也是巧，还是在溪水边，董彭和李慧再次相遇！不过，这次不是董彭找到李慧，而是李慧遇见了董彭！
董彭再次来到溪水边，没有见到李慧，以为是自己早到了，想坐在岸边等，又怕李慧看见他不敢过来，便走远了些，坐在树丛里等着。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李慧来，心中满是失望，腹内饥饿，便去寻了两个果子走到溪水边打算洗了吃。
“咳咳！咳，咳咳！”
李慧来到溪水边看见的便是董彭咳嗽着在溪边洗野果，心下愧疚，认为是因为自己推他下水才导致他感冒的。想着想着就更难受了，轻轻的上前，走到董彭身边，弱弱的问着，“那个，你，得风寒了么？严不严重？”
董彭听见李慧的，高兴地不能自已，迅速转过头去，一脸无法掩饰的笑容，急急地说道：“还好！不严重！真的！”
听到董彭的回答，李慧更是自责，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人都这样了，竟然不怪自己。越想越觉得自责的李慧走到董彭面前，“我叫李慧！昨天，很对不起！但你也有错啊！我家就在这山下的李家村，若是你病情严重需要去医馆的话，你可以去村里找我，我家会赔你医药费的！”说完就将董彭再次掉落在地上的野果捡起，走到溪边认真清洗完，伸到董彭面前，“喏，我洗干净了，你吃吧！”
董彭呆傻地接过野果，咬了一口后想起，自己也应该介绍介绍自己，“我叫董彭，今年八岁了，你可以叫我董大哥，我也住在李家村，哦，我舅舅是李子木，他是卖油生，哪天你家要买油时，我便宜点卖你！”
“咦
？那卖油生李子木是你舅舅啊？我好喜欢吃你舅舅卖的豆油，可香可香啦！”说道自己喜欢吃的豆油，李慧一下子对董彭的映象发生了改观。话匣子也打开了！
“那好，下次我多量点给你！”
“真的？你太好了！嘻嘻，昨天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
“没事儿，昨天是我唐突了，没吓到你吧？”
“当然没有！我胆子可大着哩！”
“对了，昨天你为什么要唱《春江花月夜》这么忧愁的曲儿呀？”
“啊？呵呵，这个，我不知道呀，我只是看见酒馆里唱曲儿的唱这个，那些大爷都叫好呢！”
“我就说呢，你这小小年纪怎的就知道了爱而不得的滋味里呢！”
“那次，我和慧儿坐在溪水边聊了好久，什么都聊，自此，，我和慧儿便熟识了起来，只要天没有下雨，我们便都会去溪水边，再在黄昏时分，迎着日落，一起下山回李家村！”
花媚儿看着端着茶杯，笑着回忆，眼中却充满泪水的人，心下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得将袖中的丝巾抽出，递到董彭面前。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并没有察觉到递过来的丝巾的董彭，轻轻地将丝巾放到了董彭面前。
“一直这样，六年后，慧儿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那时，我怕有旁人看见了慧儿的好，便平生第一次鼓起了勇气去求舅舅··”
“舅舅！我已经十五了，虽说我这年纪娶妻早了点儿，但也不算太早，明年就十六了呢！我，我，我喜欢村里的李慧已经很久了，她已经十三了！求舅舅，为我上门提亲！”
看着外甥涨红了脸，眸子里却闪烁着坚定的目光。心想‘孩子长大了啊！自己膝下无子，唯一的妹妹在生下董彭后就去世了，董彭又懂事儿，卖油的生意迟早都是归董彭继承的’。“李慧？是平时和你在溪水边玩耍的女子么？”
“是！慧儿她很好，很是活泼开朗！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董彭怕李子木误会李慧，连忙解释，可还没解释完，便被李子木打断。
“李慧，恩，我知道了，家境一般，不怎么殷实，比不上咱们家。求亲的话，想必她家会答应的！”
“呃。”本以为李慧家境一般会被李子木拒绝，却不想被李子木一口答应，甚至没有多浪费他的唇舌。
看着董彭呆愣的表情，李子木心下好笑，“怎的，高兴傻了？亦或者，又不想娶了？”
“没有没有，舅舅，我这是高兴，高兴！”
“舅舅帮我上门求亲，因着带着丰厚的娉礼，慧儿家很快就兴高采烈的答应了！婚期也在媒婆的算计下定在了三个月后。那三个月，我每天是兴高采烈，生龙活虎，觉得自己无比幸福，好似生活在云端似的。就连成亲那晚，我都觉得自己在梦中，不敢相信慧儿已经嫁给了我。而婚后，我和慧儿过得那么幸福。每天我和舅舅出去卖油，慧儿则在家中量造，洗衣，做饭。每天都过得甜甜蜜蜜！直到那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