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将军之将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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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一起骑马

    三月初,草原已经渐渐褪去了寒霜,厚厚的积雪慢慢消融下去,露出了满地金灿灿的野菊花,大金一样铺地,十分炫目好看。

    苍鹰在云下发出一声长啸,天蓝的像是一汪湖水,将整片夜北照的一片明亮。

    帐篷里,暗香将织锦的床褥铺好在继元婴的床上,烧了一冬天的火盆刚刚撤下,原本在贵妃榻上看书的少年突然开口道:“慢着!”

    继元婴穿了青色的外衫,映的一张脸十分暖和,将手里的书搁在桌上,等到身后的婢女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少爷?”

    “其他该换了的都换了,把火盆留着。”

    “可是少爷,现在天气已经暖了,要是继续在帐子里点暖,很容易上火的。”

    继元婴眼神微沉,轻轻瞥了婢女一眼,也不说话,却让暗香立刻闭了嘴不敢再讲,只得重新将手中的炭炉放下,继续清理其他准备撤换的物品。

    虽然初春已至,可是草原的夜晚依旧很冷,在帝都生活了十五年,直到现在继元婴也不能适应草原多变的气候。

    房间里安静的恰到好处,少年继续拿起桌上的书重新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武士在外面禀报,暗香放下手里的活钻出帐篷,进来的时候递给继元婴一支小小的信筏。

    “老爷半个月前从府里传过来的,说是让少爷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回信。”

    继元婴蹙着眉将竹枝里面的信条取了出来,才看了一眼,原本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突然遽变!

    碰的一声大响,暗香吓的回过头去,就见继元婴一只手狠狠的朝着桌上砸去,刚准备上前询问,少年已经俯首开始奋笔疾书,女婢不敢开口也不敢上前,只等差不多一盏茶功夫过去之后,继元婴抬头,脸上的凝重之色依旧挥之不去。

    “这次派个人回去,务必要将这封信交到晏先生手里。”说着,继元婴又拿起另外一封,继续道:“这封派人回给老爷,然后告诉他,以后不必再传信于我。”

    “少爷,这……”

    “还不快去!”继元婴忽然冷声大喝,身边的女婢瞥了一眼他的眼神,没来由一个哆嗦,赶紧下去照办。

    寂静的房间里,少年盘腿端坐在地上的羊皮毯子上,反复的看着手里的那封书信,眉心的疙瘩久久挥散不开。

    李宗尧已经开始对夜北起了杀心,他是元老院的四大元老之首,在汉朝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继元婴最是了解自己的父亲,这个养了他十三年的男人有着一颗比天还大的野心,他想做着比皇帝权利更大的事情。

    作为五国之内最小的国家,夜北却是最彪悍的民族,就像当年的铁尔沁汗王一样,草原的武士们身上都流着狮子的血,李宗尧虽为文官,可手中却掌握着西汉的五十万兵马大权,就连第一将军的梁国英也曾是李宗尧门下的学生,三年前李宗尧上表皇帝征战西番,鞑伐北川,均以大捷而归,为汉朝扩充了土地,李宗尧的势头和权利一时间风生水起,几乎成了第二个夜北的赵丙。

    一年前私下里与草原白狼部勾结,交易买卖马匹冷器,表面上只是做着生意,实则私下里早就暗通款曲,当初李宗尧为赵丙担保,只要肯进贡金珠八千万金,就同意借兵三十万给白狼,可是还没等赵丙行动,就被人揭发了私通敌国的事情,楚国不过是掩饰西汉的幌子,这样一来,不但让夜北和楚国结了仇怨,更是将夜北最大的汗王顺手除掉,实在是一举两得,正巧如了心愿。

    殊不知大君白音早就有杀了赵丙的心思,沧澜部与靳马部的结亲也不过是联合起来消除白狼部的一个手段而已,为何恰巧就是在那样一个盛大的日子被举报通敌的罪行,为何大君那么轻巧的就把这么大的罪名加在赵丙的头上,这些不过都是想让那些归附与赵丙的百姓们摒弃这个手握大刀的英雄,至于与楚国的事情,可以慢慢再查。

    然而还没等到大君动手,李宗尧就已经按捺不住要动夜北的心思,在他看来,除掉赵丙,就等于除了一个心头大患,再加上霍图部的支持,想要灭掉夜北,实在时间很容易的事情。

    权利越高的人越喜欢享受征服的快感,李宗尧就是想看着自己手下的武士将其余国家一个个毁在其手,马蹄踏平整个春秋,直到西汉独立存在,匡扶魏榭上位,这片天下何愁不是自己的?

    当继元婴将手中的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李宗尧确实是有征伐夜北的心思之后,一向不动如山的少年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里好似火烧一般,紧紧的握住了双拳。

    羊皮帘子被人从外面一把揭了起来,脆耳的声音叮叮当当的传来,不用抬头,继元婴一把将手里的信放进怀疑,转头就看到孩子一蹦一蹦的跳了进来。

    “今天莫明带着林玉珍来拜见我父亲,我哥哥和将军们都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继元婴瞥了一眼插在白笙头发里那支粉红色的簪子,原本挂在脸上的凝重之色立刻褪去,换做一脸轻松的眉毛轻佻,说道:“我为什么要去?大君并没有吩咐人过来传话。”

    白笙一双眼睛又黑又大,咕噜噜转着,只见她伸手,小心的拿起放在一旁架子上的金色鹦鹉,低着头说道:“我还当他们的身份多重呢,连你都没去的话,看来也就那么回事了。”

    “他们怎么突然来了?”

    白笙说道:“不知道,估计是想来就来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继元婴轻笑,说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那个靳马部的郡主么,怎么,这次看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孩子用指尖小心的抹着那只鹦鹉的嘴巴,回答说:“我是不喜欢林玉珍,可是又不代表她对很重要,我可没必要见她一次恨她一次,再说了,她都嫁人,以后也没机会跟打我两个哥哥的主意,我倒是没以前那么讨厌她了。”

    “喔。”继元婴轻轻的点了点头,忽然倒下身子懒懒的躺在贵妃榻上。

    “哎,你这么久没有回家,有没有想你的家人?”

    家人……继元婴忽然顿了一下,一双眼睛抬高看向顶上,轻轻道:“没有。”

    白笙清嗤了一声,暗骂道:“真是个没良心的。”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嘴巴一瘪,闷声说:“白康都走了快半年了,我就很想他啊,他也一定很想我,还有父亲母亲和白翊,还有我们草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继元婴转头看着孩子粉嫩嫩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很浓,眨起眼来十分扑朔迷离,少年一时间看的有些愣神。

    “阿苏尔,如果有一天,白康再也回不来的话怎么办?”他轻轻开口,问的十分小心仔细,却又那样轻快,好似开玩笑一般。

    孩子转过头来,瞪了继元婴一眼,随即嘴巴一咧,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清脆道:“他要是嫁给你们汉朝的公主做了驸马,那我就嘲笑他一辈子。”

    继元婴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孩子回作出这样的回答,想解释什么,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继元婴,你为什么不想你的家人?难道他们也不想你吗?”孩子问道。

    少年懒懒开口,“别人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我的大姐早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嫁了人,于我没有多少感情,下面三个妹妹,最小的一个也不过才两岁,都是父亲的姬妾们生的,并没有多少往来,所以她们应该不会想起我。”

    “哎呀,你家里就你一个男孩子啊。”孩子忽然跳了起来,高声道:“那你父亲一定很疼你吧。”

    李宗尧会心疼他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继元婴没回答,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顶上。

    “你看吧,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所以我父亲和哥哥们都喜欢我,林玉珍是她们家唯一的女儿,在靳马部几乎是呼风唤雨,还有就是小五,小五可是他爹生了二十年才生出的一个儿子,平时连重话都舍不得骂一句,更别提动手了,你这样的,在家里岂不是一手遮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被白笙一连串的话逗笑,继元婴从榻上直起身子,瞅了瞅地上小巧可爱的孩子,不明白这个只有八岁的女童为何总是能将他的心绪勾起,平时沉默寡言的自己为何跟这个孩子在一起就总是有很多话要讲似的。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跟前讲这些?”

    白笙一张脸一垮,闷着脑袋说道:“还不是我父亲不让我自己一个人出去,我又找不到别人,只好来找你了。”

    她说着,忽然一把扯住继元婴的袖子,笑眯眯道:“不如咱们出去骑马吧。”

    继元婴蹙眉,脸上已经表现出不情愿,还没等开口拒绝,地上的孩子就一把将他扯了起来,高声道:“去骑马吧,春天的朔方原上可好看了,全是开满的金盏花。”

    帘子一揭,两匹又高又壮的大马已经早早在帐篷外等候多时,继元婴无奈一瞬,最终还是顺着孩子的意愿一下翻上了马背。

    春风轻轻的吹过,黄灿灿的金盏花满地的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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