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将军之将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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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又将一军

    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直到墨色的天际泛出一丝鱼白的时候,才渐渐止息,风在半空中婉转的呻吟,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费城阁子里唱曲的花旦。

    厚重的雪掩埋了草原上为数不多的翠色,天空泛着一丝怪异的青灰色,寒冷的湿气拉扯着金帐顶上的苍狼大旗,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寒霜,冰面下的河水似乎翻涌着流淌,一点一点的,在人们看不见的肉眼之下。

    今日的天气差的让人心里十分不爽,亦如继元婴此刻的心情。

    几乎一宿没睡的门阀少爷这会儿正躺在帐篷里的狐皮椅子上,房间里暖和的可以蒸出汗水,然而少年身上此刻却盖着厚厚的羊皮毯子,露在外面的一张脸苍白而憔悴,一双有些丹凤的眼窝下面黑了一片,少年紧抿着看不出血色的双唇,闭着眼蹙着眉有些无力的喘息着。

    身旁的婢女心疼的将桌上的药碗收走,有意无意的朝榻上那人轻轻一撇,嘴里低声着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刚出了房间,暗香就一脸怒意的往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帐篷冲了过去,少女带着一丝被风吹过的寒冷,眼神里闪着两团烧的正旺的火焰。

    “站住,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公主的地盘,还不快退下!”

    被守在门外的武士一把挡住,暗香哼道:“我是从西汉来的使者,叫你们公主出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那守门的武士手中的长枪翻了个滚,开口道:“西汉的使者昨日才来北都,今日你就来找公主殿下,莫不是你闲的没事逗我玩儿呢,走开走开,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暗香气的怒目而视,然而武士却不再理她,继续守在门口默默站岗。

    磨蹭了好一会儿,暗香有些不耐烦了,站在帐篷外面突然就大喊道:“白笙,公主,白笙,你给我出来!”

    那守门的武士一看这人居然敢直呼公主大名,当下就将手上的长枪横在腰间,准备上前,然而这时候,帐篷的帘子一把被人掀起,一个满身翠绿的小孩子就从里面懒洋洋的走了出来。

    “谁在喊姑奶奶的名字啊,还叫的这么大声,不知道今天风大不适合出门!”

    孩子披头散发的站在帐篷口,风将她的头发吹起,白笙半掀着眼皮揉着眼睛,说话间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那武士赶紧上前躬身答道:“公主,就是那个西汉来的女人一直在外面喊着要见公主,属下拦不住她。”

    孩子抬头掀了掀眼皮,就看到暗香今天换成了草原的服饰满面怒意的站在雪地里,挤着眼睛朝武士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白笙迈着小步子慢慢朝雪地里的少女走去。

    “原来是你呀,你来找我干什么?”孩子歪着脑袋问道,一双眼皮有些微微的浮肿,一看就知道是睡多了的缘故,然而白笙却一再的认为是她还没睡好才这样的。

    少女努力的按捺住心里的怒气,毕竟是继元婴身边的贴身女婢,从小家教严格,知道尊卑有别,还是不服气的先朝眼前的孩子拜了拜,这才说道:“公主殿下,虽说我家少爷不是你们草原人,可好歹也是你们大君眼里的贵客,我家少爷从小锦衣玉食的被人捧着,除了这些年在武殿练武之外,就没受过什么委屈,我们这一路跋涉千里,从那么远的西汉走了近两个月的路程才来到这,其他的奴婢就不说了,昨儿中午您就莫名其妙的给了我们少爷一箭,昨儿下午差点又拿火药炸了我们的帐篷,这些少爷都没跟大君提起过,还是下面那些武士说漏了嘴才传到大君耳朵的,我们少爷脾气虽然不好,可也没什么坏心眼儿,你,你也不至于一次次的为难他吧。”

    暗香说着说着,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白笙站在她面前抬着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巴巴的看着她,一时间也不说话。

    暗香继续道:“我们少爷性子本就阴沉不爱说话,可,可说什么也不能往他喝的水里下药吧,这都好几个时辰了,好好的一个人这会儿连说话的劲儿都使不上来。”

    她说着,忽然一下跪在雪地上,近乎哀求道:“公主,奴婢求您了,放过我家少爷吧。”

    白笙算是听明白了,敢情继元婴还真喝了那壶放了泻药的茶水了,也难怪能拉好几个时辰,五匹马都保你拉的畅快,何况是继元婴一个人呢!

    一丝莫名的喜悦悄悄爬上心头,然而白笙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

    看着婢女颤抖的背影,孩子伸出手将她小心翼翼的扶起来,开口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欺负他了么?可是我也没做什么呀!你看吧,他手下的人欺负了我的白狼,我送他一箭算是扯平,炸了你们帐篷的火药是小八拿的,跟我可没关系,还有那个泻药,泻药是小五带来的,再就是那些蚯蚓,蚯蚓是小六从雪地里捉出来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孩子摊着一双手,表情无辜,语气娇憨,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十分惹人怜。

    暗香一听这话,当下十分生气,却憋着不敢发作,瞪着一双大眼睛,委屈的嘴巴都快撅到天上了。

    孩子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十分同情的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本公主也觉得继元婴十分可怜,要不我过去看看他吧。”

    说着,眼睛朝前面咕噜噜一转,问道:“你们住在哪个帐篷里啊?”

    白笙万万没有想到继元婴的新帐篷居然只离自己不到五十步的距离,果然是冤家路窄生不逢时天公做丑。

    才一进去,就被一股热浪打的直流鼻涕,孩子伸手擦了擦快要流出的鼻涕,就看到不远处那盏软榻上,继元婴正闭着眼睛休息,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一起一伏缓缓的呼吸声。

    孩子小步的朝那人缓缓逼近,仔细瞧了瞧,这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吓一跳,昨天还容光满面英俊无匹的少年这会儿跟丢了血色似的,面色苍白唇色发干。

    “哎,醒醒!”孩子伸出脚朝榻上的人踢了踢,然而对方像是睡死了一样根本没反应。

    “哎,醒醒,快醒醒,该起来搬砖了!”又是轻轻两脚,还是没有动静。

    白笙有些害怕了,赶忙伸出手指朝继元婴鼻子下面探了探,直到感受到少年呼出温热的气息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刚准备收回手,只觉手腕一紧,悬在半空中的手被人紧紧抓住。

    “哎呀!”孩子惊呼一声,就看到继元婴缓缓睁开有些暗淡的眼睛,他的力气十分大,哪里像是虚弱的样子。

    “你放开!”白笙使劲儿的挣扎着,却怎么也甩不开,稍一用力,那只握紧自己手腕的手突然一松,孩子一下没稳住身形,重重的栽在脚下的羊皮毯子上。

    “滚!”

    继元婴淡淡的怒喝一声,眼睛脸瞅都不瞅一眼地上的白笙,又开始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继元婴你是不是想死啊,你敢让姑奶奶滚,你……”

    “是不是又想找人打我?”榻上的少年闭着眼睛缓缓开口,说道:“自己做不了的事情总是让别人帮你,你们草原的人都是懦夫吗?”

    白笙刚才被他一骂,本来有点生气,这会儿又被他说成是懦夫,心里十分不爽,孩子白眼一翻,说道:“是啊,姑奶奶就是懦夫,你不照样被我整成这副傻样么?”

    继元婴哼了一声,完全不为所动,说道:“本少爷现在没力气跟你废话,要么就出去,要么就乖乖的呆在一边别出声,别影响我休息。”

    白笙有些生气他说话时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孩子双手叉腰,大声的开口道:“继元婴,本姑娘好心过来看看你,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这是什么态度,是欺负我们草原没人了吗?你以为这是在你们家啊,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我阿爸的地盘,我就不出去了,你能怎么着!”

    少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闭着一张嘴不说话,白笙觉得有些伤脸了,好心来看他,他居然这么不识趣,一时间,满肚子的火,一脚就朝继元婴身下的软榻踹去,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只听‘咚’的一声大响,紧接而来的是一连串桌子椅子倒地的声音,继元婴闭着眼睛下意识惊呼出声,整个人瞬间就从榻上飞了出去,然而还没等落地,刚才和他共处一室的孩子嗖的一下就出了帐子,瞬间看不见人影。

    继元婴十分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抹去洒在脸上的茶水,暗骂一声‘死丫头’,就朝外面高声道:“来人,给爷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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