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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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不知谁喜笑世人

    往年这个时候的江南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了,但今年天气却越发寒冷,连苏兰府中的池塘也生出了一层薄薄的凝冰。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苏兰就已经起床了,而苏晓晓却依旧像只小狗一样窝在被子里,苏兰小心翼翼的起床,穿好衣服然后悄悄的打开房门径直朝书房走去,书房外两个下人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和一份平常的早餐,苏兰粗略的洗漱后带着早餐进入书房,然后坐在椅子上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半个时辰后周围才隐约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这里的江南虽是一个“悠闲慵懒”的地方,但并不代表这里的人都是懒洋洋的,在这一切的背后有许多为维持这份现象努力的人,而苏兰就是这群人里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中肯的来说她并不是个当官的料,因为她不够聪明缺少必要的圆滑,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份的原因,她在这个位置上根本坐不长久。



    



    苏兰以前其实和苏晓晓差不多,一觉能睡到中午,没事就喜欢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但后来她当上了江南都护后就变得勤奋了,许多人认为苏兰勤奋的原因是因为长大了,懂事了,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她拒绝了那场联姻一定会有不少人称她为“模范公主!”即便如此她的事迹也广为流传,特别在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中大受追捧,那些渴望金榜题名的人都把苏兰的名字写在纸上贴在眼前,激励自己,连公主都那么努力那自己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颓废呢?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他们不知道苏兰勤奋背后的原因之上!



    



    一个懒人为何会突然勤奋?原因太多了,可能她大彻大悟浪子回头,也可能她喜欢上了一个勤奋的人,不过苏兰并不是以上的两种情况,她突然勤奋的原因是因为需要转移注意力。地球上人们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不少,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吃着炸鸡喝着啤酒看各种各样的影视作品,然后身体日渐“虚浮”精神日渐“麻木”这时候人们往往会醒悟过来,知晓自己的状态,当然能不能改变或者愿不愿意改变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很难断定苏兰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认真工作的苏兰突感感到一阵寒意,让她从专注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也对,她虽身具经脉可以靠内力来御寒,但这并不代表她感受不到寒冷。也是因为这突然的寒意,让她难以再投入工作中,又第无数次想起那个人。



    



    真说起来苏兰自十几年前走出繁星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同样那个王子她也十几年没见过了。不过她和王子直到去年都还有书信来往,最开始她们的书信内容暧昧满怀期望,后来也许是因为倦了的缘故内容渐渐变得平淡像是老友间的问候,即便如此苏兰每次回信都会绞尽脑汁小心的斟酌每一个字,直到去年那个王子寄来了一封信,信里只有三个字“我老了。”



    



    苏兰回信道:“是啊,也许再过几年你就会变成油腻的中年大叔,而我也会变成一个碎嘴的臃肿大妈!”



    



    “那我们岂不是正好配成一对?”这是苏兰期待的回复,但那个王子像是没有收到一样许久不曾回信,直到某天的傍晚苏兰习惯性的去镖局取信,趟子手给了她一个红色信封,红得像那些年满怀期望的热血。



    



    那个印着金色喜子的大红信封里的内容十分简短“我要取皇后了,希望你能来。”



    



    苏兰有些难过但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悲伤,是啊他们曾满怀期望不过那些期望都快要被时间磨光了,只吊着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所以断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十几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苏兰也不像当年那么脆弱了,毕竟江南都护不可能没有烦心事,多年为官世事浮沉悲欢离合早已习惯。



    



    曾经苏兰每天的生活是这样的,从繁重的工作中“醒来”满怀期待去镖局,然后再疲惫的睡去,以后的日子她只有,醒来和睡去了。



    



    她已经长大了,再不会为某人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只是偶尔想起,却还是能醉一个晚上。



    



    苏兰回过神才发现已经中午了,时光的流逝让她眼神黯淡,那个王子让她感伤,也正因为那个王子让她记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然后......



    



    今天饭店里人很少,仅有的几人也是心不在焉,没有人说话清冷的气氛像是在预告着什么。吴毐正是饭店里寥寥几人之一,吴毐今天知道了那个“宁雨小姐”的真实身份,心中的苦涩已经快要表现在脸上了。



    



    像吴毐这样的帅男,从小到大不知被多少人追求,就算没有明说但他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小有信心,可如今他的信心却遭到了苏晓晓的践踏,他期待了好久,结果对方连名字都不告诉他,这也让吴毐清楚的知道这个计划失败了,而且因为那天戏院的事情自己好像还给她个不怎么好的印象,简直得不偿失,不过吴毐明知道苏晓晓那条线已经搭不上了为什么还要来饭店呢?



    



    冰冷的寒风从饭店外面吹了进来,吴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店里的小二赶紧把门关上一半,店里的客人也都耸拉着脑袋脚步急促的走出饭店准备回家烤火,过了一会儿饭店里正剩下吴毐一个客人了,终于他起身离去,走到门口短暂的停留,那人却依旧未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干杯。”在江南的一座豪华酒楼中七个人围坐在桌前,热气腾腾的饭菜散着诱人的香味,聚餐本是个欢乐的活动但此刻桌上的氛围却有些古怪,不过也应该如此,他们中除了完颜呼卓外都是朝廷的鹰犬,平日的任务多与血腥人命有关,如果众人欢声笑语的交谈反倒奇怪了。



    



    死士的生活是在刀口舔血所以有个阴沉的性格也是在所难免的,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此刻。餐桌上有个身穿黑衣身材娇小的女孩手里拿着酒杯,不断饮酒但眼中却没有一丝醉意,左右逢源,不断的说着场面话,费尽心思的活跃餐桌上僵硬的气氛,如果不是在场的这几个人都知道她的身份绝对会以为她是个精于世故的商人。



    



    “我说力士,前段时间听说你在追一个女学士,进展怎么样了?”黑衣女孩看着那个上次同乐师和道士一起围攻赵铁柱的壮汉笑问道。



    



    “她说等我能背完星国诗词三百首就答应我。”



    



    “难怪最近你一直拿着那本破书念念有词背得怎么样了?”



    



    “勉强能背出第一首了”力士颇为尴尬的说道。



    



    “哈哈哈......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弄不好你老死了都背不完!”



    



    “黑,话不能这么说人总不能放弃希望嘛!”坐黑旁边的瘦小毒师替力士说话。



    



    “嗯”力士腼腆的笑着点了点头,而黑和毒师又开始一唱一和的活跃气氛。



    



    “总不能放弃希望啊!”完颜呼卓酒量并不好,他一只手撑着脑袋朦胧着双眼,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眼中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乐师还是那副清冷的表情,只是原本淡漠的双眼似乎有了色彩。



    



    这是一场庆祝形式的聚餐,因为上次刺杀苏晓晓失败,他们本来已经做好了接受处罚的准备了,但却阴差阳错的被人们误以为打败了江湖的传说,而他们那个远在繁星城的主人也因此没有处罚他们,甚至还有给他们自由的意思,外人永远不会知道自由二字对于他们这种死士有多大的分量!也是因为这令人狂喜的自由,连平日里最为顽固的道士也舒缓了他那张紧绷的老脸。



    



    这时常发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拿着酒杯的手伸向餐桌上空微笑道:“干杯!”



    



    不论清醒或是醉酒的听到这两个字都站了起来,拿起酒杯伸了出去,或许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些“心思”但脸上终究是笑容,不过因为天气寒冷热气格外显眼的缘故,他们的手臂酒杯却看不清楚。



    



    炉子里的火烧的旺盛轻而易举的温暖了整个房间,在房间的一角有一张不大不小的木床,床头摆放着一柄长剑,剑柄光滑发亮显然经常被人把握,如果有人因此觉得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个武刀弄枪的江湖人的话那一定会失望,因为床上的人是一个手捧书卷文人打扮的男子。



    



    这个男子正是吴毐,因为要演戏剧和一些不方便与人明说的缘故,他虽身无筋脉但依旧身手了得,而且他学识渊博与当今状元相比也不遑多让,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张天下无双的帅脸,能文能武,长得还帅,试问世间还有比吴毐更有吸引力的男子吗?



    



    而就是这样一个聚万千光华于一身的完美男子,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吴毐轻轻的把书合上,现在的情况让他难以静心阅读,因为今早他收到一个消息,晚上江南提督苏兰指名要看他表演,这是他等待了数年的机会,除此之外还有个小插曲,他已经几天没有见到小青了,最近刺骨的天气总让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不过他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是因为他太过兴奋的缘故,毕竟他等这一天等了几年了,而且最近是正月因走亲访友而离开几天是很正常的事情。



    



    真的正常吗?按照小青的性格应该会提前告诉他吧?吴毐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与之同时他的上司也发出声音:“吴毐,苏兰提督已经来了你快些出来。”



    



    吴毐闻声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刚才因小青而生出的焦虑被兴奋冲淡了不少,他端起床上的铜镜仔细观看自己的样子,确认没有瑕丝后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调整好自己的眼神以确保给人拥有充足内涵的感觉,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终于迈出了脚步,行走中双手依旧不断的理着自己那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衣衫。



    



    片刻后吴毐见到了那个他期待已久的女子,他并没有因苏兰在这么寒冷的天气只穿一层薄衫而感到惊讶,同苏兰眼神交汇的瞬间,吴毐微弓下身子,说出了那句在他脑海中排练了无数次的台词:“小生吴毐,见过提督大人。”语气不卑不亢,像一个才华横溢铮铮傲骨的读书人,即便再大的权贵也难以让他卑微的底下头颅,再加上他戏子的身份更是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尘的高贵。



    



    这句话这种语气不愧为吴毐在脑海中排练了无数次,苏兰的确出现了短暂的愣神,显然她也对吴毐的表现感到吃惊,不过怎么说苏兰也是江南提督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失态只是偶然,苏兰收回视线靠在椅子上,把一只修长的腿搭在另一只腿上轻轻的摇晃,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不急不慌的开口:“你是哪里人啊?”



    



    “在下是一名孤儿,无父无母亦不知家住何方,小时侥幸得到师傅收留,之后便以演戏为生”吴毐语调刚好,表明自己是个孤儿后却并没有大肆渲染自己悲伤的经历反而一句话带过,没有让人感到一丝矫情。



    



    苏兰点了点头,稍微思考后又问出下一个问题。接下来的对话中吴毐始终不卑不亢言语中透露着自己的不凡。



    



    吴毐从一些小细节中知道苏兰对自己的回答颇为满意,即便他以前见过许多比苏兰更高级的人物此刻还是激动不已,就在他努力压抑心中的兴奋时,苏兰开口说话了。



    



    “你知道一个叫小青的人吗?”苏兰不带感情的语调似乎比冰雪还要寒冷,让人有一种 马上就要下暴风雪的感觉。



    



    “知道。”吴毐小心的控制自己的语气,同时也把心中的不安压下。



    



    “前段时间我见了她一面,觉得她对你的前途无益就帮你处理掉了。”苏兰淡淡的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好像她与你说话就是一种莫大的恩赐似的,同时也有一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威严。



    



    处理掉了!处理掉了?瞬间无数的念头在吴毐心中浮现,这个消息虽然令人惊讶但他仔细分析后却觉得合情合理,瞬间他几乎是习惯性的脱口而出:“谢提督大人。”



    



    苏兰不理吴毐的奉承,冷冷的问道:“那今晚的戏你还演吗?”



    



    吴毐低着脑袋看不清表情,但语气恭敬谦卑:“会的!”



    



    苏兰听到这句话后似乎有些烦躁,什么也没说就起身离开,而吴毐还是继续弯着腰一动不动,这一刻他好像灵魂出鞘一般能看到自己卑微的样子,这个剥下一切伪装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可笑的奴才!隐约他似乎还能听到那个纯真得不似真实女孩的声音:“吴毐哥哥?”



    



    吴毐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多年的戏剧生涯他已经摸清了每一种情绪的表达方法,所以任何太过浮夸的情绪他都会觉得自己在演,时常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否是真实的,这才是真正的融入角色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估计早就死了。



    



    小青的样子又浮现在了吴毐的心头,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是在装作很在乎吗?是啊!谁不喜欢一个崇拜着自己又不谐世事的女孩呢?但喜欢终究只是喜欢啊!而且这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一个好事,因为吴毐的确如同那天戏院里那个两个镇长所说的那样,同许多男女纠缠不清,这也是他在小青面前一直装作冷漠的原因,实在是真正的他太难以启齿。不过现在好啦,那个女孩“死了”带着美好的期望离去!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约好的演出快要到来了,吴毐熟练的穿上穿好戏服,对着铜镜仔细端详,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由来的又想起了小青,随后他苦涩的抿了抿嘴唇,起身离去,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让善于演戏的他也来不及换上一张悲伤的脸。



    



    吴毐拼命的扫除了心中的杂念,走路带风充满了仪式感,推开房门后身后传来上司的声音:“吴毐戴上你的面具!”吴毐头也不回的接住,熟练的套在脑袋上,今天他要给自己的过去一个交代!



    



    今夜对于江南的一些酒楼来说是一个小风波,因为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今晚苏兰点名要看吴毐演戏,这让江南的权贵不禁纷纷猜想,这个“老公主”莫不是看上了那个身份卑贱的戏子?不论结果如何众人都有一种会发生大事的预感,所以几乎都涌向戏院,所以往日热闹的酒楼今天就显得有些冷清了,这也让不少杞人忧天商人为自己的未来担惊受怕,不过有位老板却悠闲的坐在戏院里,面带微笑的捻着自己的小胡子,因为今天有一个公子直接包下了他的酒楼,出手之阔绰生平仅见!



    



    那个包下整座酒楼的人当然是常发了,刺杀苏晓晓七人组欢聚一堂,不应该说对战秦易七人组,因为自从那次刺杀苏晓晓失败后他们就放弃那个任务了。他们虽然距离上次聚餐才过了几天,但热情不减反增,除了少数的几人外其他人脸上都有明显的笑意,而常发作为这次聚餐的组织人加“冤大头”端着酒杯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带着略有醉意的声音说道:“明天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甚至还可能变成敌人!”常发说完深深的看了眼完颜呼卓,完颜呼卓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常发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虽谈不上愉快,但我们曾两次出生入死,或许即便现在我们都不能从心底信任对方,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了,明日就会分别,所谓的矛盾就放下,让我们当一晚上的酒友可好?”



    



    “常发你喝醉了?”身形瘦小的毒师笑问道,不过笑归笑他还是帮每个人满上了杯子。



    



    众人都没有反驳常发一夜酒友的说法,毕竟他们是死士,身份微妙平日里多是孤军奋战,他们中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融入集体,比如老道士,从他一把年纪了种族歧视却依旧严重就可以看出来死士这个职业与人交流的机会是有多稀少。所以即便他们见惯了生死,但他们对于自己这个小队伍却还是有种特殊的情怀。



    



    说回饭桌上,常发似乎是醉了,朦胧着双眼甩了甩头,嘟囔道:“不管明天如何只为今夜举杯!”



    



    “干杯!”语调各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杂乱得像桌上的炖菜,七人都站了起来,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中间冒着热气的汤锅,瞬间把冰冷的杯子染上一层雾气,同时众人的手也被温暖,七人不论男女都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在这寒冷的天气感受烧酒辣喉的滋味,隐约似乎有人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句“再见!”不过声音太小加上他们都微醺了也没人注意到。



    



    再将视线放回戏院里,舞台中一个带着面具身材修长的男子从帷幕中走了出来,接着故事开始。一个小男孩出现在在戏院的门口,院长心软所以把小男孩收留,然后男孩长大,因为种种原因名气越来越大了,与名气伴生得则是许多同行的恶意和一些心思邪恶人的诽谤,随着时间的流逝男孩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难,终于变成能独挡一面的男人了,不过他也染上了尘埃再不复当年的纯洁,虽然不再纯洁了但他也始终有着自己的底线,即便面对人世的洪流也不曾退却,像一个桀骜不驯的勇者一次次抗争着!



    



    一段时间后故事进入了尾声,故事里那个年迈的院长快要死去了,带着面具的男子来到院长床前跪下,像小时候摔倒了一般哭泣,因为自己敬仰的老人即将去世而悲伤,也因这么多年被许多人针对而悲伤,最终男子还是失声的开口问道:“人们为何总是对我恶言相向?”仅剩半口气的院长抬起手摸了摸男子的头发,像多年以前一样,他断断续续的开口:“因为你太过高尚!”语毕院长干枯的手掌无力的垂下。



    



    故事结束了,台下的观众一片哗然,并不是因为吴毐的演技,他们都是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吴毐来到江南他们也见过吴毐不少表演,虽然吴毐的演技不论几次都会让他们觉得惊艳,但像今天这样如同市井小厮一般交头接耳十分少见,他们如此失态的原因仅仅因为吴毐表演故事的内容。



    



    他们都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故事中的主角和吴毐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这样一场表演可以看成吴毐为了洗白自己而表演的作品,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为何要表演这么一场戏,以往吴毐表演的都是一些男女或者男男之间的爱恋,这种消费荷尔蒙的戏剧最为吃香。如果说他是为了要洗白自己话,那其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因为受不了人们的污言秽语了?还是因为今天观众里的某一个人?江南的权贵们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苏兰的背影,他们都有一种感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吴毐站在舞台的中央,缓慢的取下了面具,原本喧闹的人群霎那静音,是啊无论有多少人看不起他嘲笑他,但在在他取下面具那一刻,世界也会为之停顿一秒!台下漆黑,此刻舞台上只剩吴毐一个人了,他居高临下,身体沐浴在光芒之中,站得笔直,像是任何事物都不能让他弯下自己的脊梁,目光如炬,似乎能看穿所有人内心的丑恶,他缓缓的迈步,然后淡淡的朝台下的观众问道:“人们为何总是对我恶言相向?”



    



    台下坐在黑暗中的观众们,抬头看着光明中的吴毐,答案似乎很明确了。



    



    戏院里的那个客栈老板陷入了此时的氛围中,当然不会知道现在已是深夜,那个包下他酒楼的人已经离开。戏院外的江南升起了灯笼,人们都回到了家中,此刻还行走在街道上的不是流浪汉就是一些身份特殊的人,而这些身份特殊的人里面,有七个人此刻正站在江南一处偏僻角落的石桥上,正是那个对战秦易七人组,他们今夜就要远行,开始另一个任务或者迎来短暂的休息时间。



    



    死士的离别是单调的,可如果他们喝醉了呢?那应该可以看到不少有趣的事情吧!比如老道士一脸醉意,抱着力士的手臂脚步蹒跚,嘟嘟啷啷的说着些什么,得仔细的听才能模糊的听个大概,他在说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平凡之极甚至有些乏味,不过老道却说得精精有味还差点掉出泪来!无法想象他就是平日里那个尖酸刻薄针对完颜呼卓的种族主义者!



    



    完颜呼卓喝醉了,乐师面无表情的扶着他,缓慢的向前,其实乐师也喝醉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搀扶他人?



    



    力士平日里经常喝酒所以还算清醒,也正是因为清醒所以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抱着自己手臂的老道士,不免有些尴尬,他琢磨着等老道士清醒后要不要和他说这件事,说还是不说了?力士脑中不断的思考,可他毕竟不是赵铁柱那种头脑发达四肢也发达的怪物,他智商有限啊!不一会儿他就觉得脑袋发昏,力士叹了口气果然他还是不适合想这种事情!如果是她应该知道怎么解决吧?力士脑袋里浮现出一个钻在书堆里读书女学士的样子,“像我这种粗人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读书人呢?”力士心中想道,“果然就像那诗中所说,情之一字不知所起!”力士心中想着,不过想到诗句他又想起了那星国诗词三百首,心中不免惆怅等他背完得等到何年何月啊!



    



    力士抬起头桥上有河风吹过,在这寒冷的夜里增添一份凉意,不过这对于力士这种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抬头看到了天上的明月,想起了星国诗词三百首里面的一句诗“桥头明月光!”是叫桥头明月光吗?力士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突然他感觉到手臂一阵温热,力士脸色难看心想这死牛鼻子不会吐自己一手吧?



    



    力士底下头,可是夜色太浓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他却闻到了一股熟悉之极的味道——血腥味!力士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拿手指放到老道的鼻子前,呼吸已然停止。力士愚钝的脑袋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本能想回头告诉自己的伙伴这个消息,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柄没有反射月光的血剑,噗!血剑刺入力士的脑袋鲜血从中涌出,力士两眼一白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连同抱着他手臂的老道,蠢笨如他,连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搞清星国诗词三百首里面那句究竟是不是,桥头明月光。



    



    力士愚笨可完颜呼卓乐师都是精明人,在力士倒下的瞬间他们就已经清醒,本能的想提起内力驱散酒意,但却发现原来如臂使指的内力此刻却万分艰难,也对如果不是这样力士怎么可能被黑瞬杀!不过完颜呼卓不愧为草原的传奇硬提一口气,拖着乐师飞速离开。



    



    常发静静看着两人狼狈逃跑的背影,并没有追去。



    



    “为什么不追?”常发身旁的毒师问道。



    



    “因为我相信你的毒药。”



    



    “那上次你为什么不让我下蛊?”



    



    “控制人和杀死人是不一样的”常发淡淡的开口。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常发没有回答。“噗噗!”两个物体掉入水中的声音,黑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水面泛起的涟漪,嘴上念念有词,然后她转过身来,精致的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即便在这月光微弱的深夜也依旧显眼,但下一刻她的笑容凝固。凄冷的寒光在黑暗中一闪而没,黑呆呆的低下头,只见有黑色的液体不断从自己那纤细的腰肢中涌出,作为这具身体的主人,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暂时丧失思考的能力,接着她感受到一股巨力,然后是坠落的感觉,最后冰冷的河水亲吻她的肌肤。



    



    “噗!”又是一声物体落水的声音,毒师脸色惨白,死死的盯着常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主人的命令!”常发声音冷漠,好像刚才向同伴挥剑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们那个狗屁主人也要杀我?”毒师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所以说话也没了平日的尊敬。



    



    “没有,你的药对主人来说还有用处。”



    



    “哼!”毒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冷哼,其实黑挺对他性格的,结果现在被常发砍了一剑,掉入河中生死不知。



    



    “噗!”毒师刚松开的一口气又骤的提起,剧痛让他冷汗直冒,等他反应过来常发已经收回长剑了,而他的腰间则留下一个血洞,虽不致命但疼痛让他红了眼睛愤怒的吼道:“常发!你他 妈什么意思?”



    



    常发不理毒师的怒吼,转身离去,边走边淡淡的开口:“这是为了你好,以后的日子和过去不一样了,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则下次的伤口就应该在你脑袋上了!”



    



    “那我可真是应该感谢你啊!”毒师咬牙说道,但考虑片刻后他终还是跟着常发离去。



    



    常发在江南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知道身后的毒师现在对他是又怕又恨,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这都是命令啊!可如果他是个遵守命令的人,那为什么不追杀完颜呼卓和乐师?念这几个月的情?谁知道呢!不过今天常发也明白了一件困扰他多年的问题,为什么以前的一些同袍会莫名其妙失踪,估计大都是因为主人的命令吧!也知道了常裟为什么不愿和他们亲近,因为以前这种事情是常裟来做的啊!



    



    这就是命运的更替?总叫人欲说还休。



    



    “人们为何总是对我恶言相向?”舞台上的吴毐面容狰狞双眼通红,像一只发狂的狮子。



    



    台下的观众噤声,他们都看出来了吴毐的状态不对,自是不会嘴贱找麻烦,所以整个大厅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好像台下几百个观众被吴毐一人的气势压住了一般。



    



    “人们为何总是对我恶言相向?”吴毐又一次发问,不过这次他动了,他从舞台上跃起,如同一只蝴蝶一般扑向苏兰,与之同时拔出了藏在戏服下面的那柄锋利至极淬满毒素的利剑!



    



    这一刻的时间仿佛定格了,吴毐的动作如同艺术一般美丽,如果除却手中的利刃看起来就像扑进爱人的怀抱。江南权贵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即便他们已经感觉今天会发生一件大事了,但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幕,毕竟苏兰怎么说也是江南提督,繁星城那位的妹妹啊!



    



    被利刃指着的苏兰反倒是所有观众中最平静的一个,她淡淡的看着马上就要刺中自己的剑尖,随意的伸出手臂屈指一弹,手指与剑尖相触,结果却是剑身发出痛苦的“呻吟”终于,这柄精铁长剑不堪重负寸寸断裂,碎片倒飞几乎全部刺入了吴毐的身体里,吴毐只死狗一样趴在舞台上,被鲜血染红的戏服像破碎的蝴蝶翅膀。



    



    苏兰从坐位上起身,冷冷的看了眼趴在舞台上生死不知的吴毐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那是因为你太过卑贱!”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去。



    



    台下的观众们面面相觑,每个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他们是江南权贵看事情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如果这是一场刺杀,那为何苏兰不直接杀死吴毐反而起身离去了?在权力财富这样环境的熏陶下让他们的神经变得敏感,他们不明白苏兰为何如此,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大都学着苏兰的样子冷哼一声然后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一幕看起来不像是吴毐刺杀失败后遭遇报复,反倒像观众们对今天的表演不甚满意愤然离场。



    



    不一会儿整个大厅只剩下趴在舞台上的吴毐了,吴毐感受着身上的剧痛,无奈的咧嘴苦笑“果然还是失败了啊!”吴毐是一名死士,不过他没有经脉,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出入各个达官显贵的府邸,因为那些人对他这种普通人相对来说戒心更少。吴毐自从记事起就被秘密训练,然后他和一些同伴被分配到戏院中,男女都有,但与他同时来的伙伴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现在江南只剩他一人,他们的任务其实并不是刺杀一类的,而是盗取机密!方法就是陪 睡,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男 妓 女 妓,他们通过表演来勾引“猎物”,然后在云雨的时候悄悄打探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吴毐几年前来到江南就是因为有命令,说让他接近苏兰盗取机密,实在不行就杀掉苏兰!本来这项任务并不困难,因为他的容貌和演技,想要和一个女 人上 床实在不是什么难事,而以他的经验在床上套取机密,或是杀死对方更是简单。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没有选在用那种方法,反而选择了最为愚蠢的刺杀呢?因为他这些年厌倦了?的确,他这种日子很难过,面对的不仅是各式各样的女人还有一些口味独特的男人!需要套取情报的可能是个满身肥油一只大腿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妈,还可能是个身形健壮的汉子,有时甚至两种情况同时遇到!而最为可悲的是某些时他还享受某种快感!



    



    他也想过要逃,但他不敢,因为他清楚被抓到的后果,曾经有几个为了自由出逃的同伴,现在在繁星城的某个猪圈里当人彘。与之相比死亡反倒是种解脱对么?因为即便他完成了这次任务,一定会有下一个任务等着他啊!



    



    可他十几年都忍受过去了,为何要在正值青春年华的时候放弃生命?因为对自己的绝望?还是因为那个叫他吴毐哥哥,始终崇拜他纯洁得像婴儿一般的女子?



    



    都不重要了!反正已经快死了。吴毐咧了咧嘴角,才发现脸上被破碎的剑刃划出了一条巨大的口子,真是奇怪,为何他全身的伤口都疼的要命,可脸上这么大条口子却没有任何感觉?哦!因为这张脸只是他的面具,刀划在面具上脸当然感受不到痛!



    



    吴毐脑袋开始发昏了,连身上传来的痛感也开始麻木了,他知道死亡已经逼近了,弥留之际吴毐脑海中浮现出苏兰的回答“因为你太过卑贱!”吴毐忍不住发出笑声,然后从嘴里咳出血块,对啊!“人们为何总对你恶言相向?”不是因为你太过高尚就是因为你太过卑贱,人这种东西,对待自己的同类向来是十分宽容的啊!



    



    吴毐视线已经模糊,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对他招手“是要去另一个世界吗?”吴毐心中想到,然后他亲吻这个舞台,不论其他单论演戏,其实他很喜欢,今天这场戏也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一场演出了。吴毐最后的一丝生命力也在此刻流失殆尽,猩红的鲜血渗透进木板的缝隙里,他死前那张有着可怖血痕的“面具”上却挂着微笑。



    



    或许吴毐很想成为今天戏中的那个人,那人的坚定,那人的情义,那人的高尚都是他吴毐所向往的啊!只是奈何镜中人非戏中人。



    



    戏院里吴毐已经死了而戏院外江南的某处深巷也有两个人快要死了。



    



    “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也是在这样一个深巷里吧!”完颜呼卓瘫软的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的对身边的乐师说。



    



    乐师不同于完颜呼卓脸上已经有了死气,只不过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巷子里看不清楚而已,她没有回答完颜呼卓的问题反而自顾自的说道:“既然时间不多了,那就再弹一首曲子吧。”



    



    “洗耳恭听!”完颜呼卓强撑着笑道。



    



    乐师不再说话拿起身边的琵琶就开始弹奏,曲子很柔和很适合安静的死去。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完颜呼卓听到乐师的曲子情不自禁地说道,那疲惫的声音中透露着些许不甘,乐师没有搭话只是安静的弹着自己的琵琶,不过完颜呼卓也不会在意,他只是想证明自己临死前看穿了那人的计谋!



    



    的确,如果把所有事情一一列出来就会发现有些许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当初刺杀苏晓晓的失败,那场刺杀现在看来简直像个笑话,两方实力差距悬殊,完颜呼卓不知道,难道连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人也不知道 ?他们是弃子啊!



    



    完颜呼卓想明白了这一切,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摇什么头啊!都快死了看开点!”乐师用琵琶轻轻的打了下完颜呼卓艰难的说道。



    



    完颜呼卓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平日里像菩萨一般淡漠的女人,然后无奈的苦笑没有说话不过也停止了摇头的动作。



    



    说过话后乐师就没有把心思放在完颜呼卓身上了,她手指随意的拨动琴弦,发昏的脑袋开始回忆自己的身平,她是战争遗留下的孤儿,最初她和许多同龄的孩子一起训练,后来她被发现了身具经脉就被单独训练,八岁那年她杀了人生中第一个人,哭了一个晚上,后来她听了“主人”的建议使用乐器杀人,十岁那年她用声音杀死了十个死刑犯,十一岁她完成了第一个任务,不过却因为她性格懦弱差点丧命,于是她学会了把情绪藏在心里,然后她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而今她要死了如同她小时候听到的那个故事一般。



    



    水为了让自己不被投入湖中的杂物掀起涟漪,把自己冻成了冰,但有一天飞来坚硬的石块,冰死去,随波逐流。



    



    乐师的手指开始有了停顿,声音也开始杂乱了,她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的倦意,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乐师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愿来生做一个笑靥如花的人。



    



    曲声停止了,巷子里重回原本的死寂,完颜呼卓知道乐师死了,艰难的面朝繁星城的方向终于不再忍耐,大声的说道:“星王!我完颜呼卓输得心服口服!”



    



    也许是因为完颜呼卓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的缘故,他的精神开始麻木,模糊的双眼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完颜呼卓,一草原大部族长之子!自幼光环加身而且天赋异禀拥有经脉,少年时代野心勃勃离家出走,在草原上留下了各种传奇事迹,之后他不满于蛰伏草原,于是周游列国,也在那段时间,诸国争雄天下大乱,等他回到草原的时候才发现他所在的部族被星国所灭,心灰意冷的他随着一些幸运的族人去到孔雀王城,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于楼兰王子月无缺达成可笑的约定。



    



    完颜呼卓信以为真满怀期待的去到无际沙海布置棋子,然后亲手把那群无比信任他的兄弟害死,结果却被月无缺当猴耍了一顿,怒不敢发,再后来接受乐师邀请刺杀苏晓晓,更是成为了他生死仇敌的棋子,今天因此丧命!为他的一生画上句号。



    



    哈哈哈,完颜呼卓实在是个人才,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完颜呼卓疲惫的闭上眼睛,他们所中的毒药并不会让人感到痛苦和催眠药差不多,不过效果是一“闭上眼”就再也醒不来了“这是常发最后的仁慈吗?”完颜呼卓心中暗想,不过如山崩海啸一般袭来的倦意让他无力思考,最后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朦胧中他听到有东西来到这处深巷,是什么?是一条狗!



    



    那条狗龟缩缩的进入深巷然后闻到了完颜呼卓的味道,连忙吐出了嘴里的骨头,裂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汪汪汪!”哈哈哈!



    



    今日的江南也一如前几天一般寒冷,宁雨,白和苏晓晓三人围坐在桌前慢吞吞的吃着早饭。



    



    “你听说了吗?那个吴毐死!”白懒洋洋的开口。



    



    “知道,他是刺客想杀姑姑结果失败了,我就知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苏晓晓开口,言语中透露着快意,活该!谁叫他想杀姑姑!



    



    “有些突然啊!”宁雨情不自禁地说,前几天他还在为吴毐的出现而感到巨大的危机感,结果今天他就死了。



    



    “世事无常,你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时某个人会突然离去。”白淡淡的说道,言语中似乎还有后话,不过她不等宁雨追问又说道:“快些吃吧,抓紧时间在江南逛逛,再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了!”



    



    往常吴毐常去的那家饭店,今天照常开张,两个无所事事的酒友坐在一起闲聊。



    



    “那个吴毐死了诶!一个人漫不经心的的开口。



    



    “哎,可惜了,听说他脸都被划破了”另一个人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闭嘴!你这个兔儿爷!敢向咱们星王的妹妹下手,他不死谁死?”



    



    “算了,不谈这个了小心祸从口入!诶,你听说了吗?今天有个巷子里死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啊?一男一女?怎么回事,自苏兰提督上位以来江南不很少出过杀人事件了吗?”



    



    “哎!不是他杀没有伤口,好像是被冻死的,那女的身边还抱着一把琵琶。”



    



    “哼!肯定是两个私奔的狗男女!”



    



    “话不能这么说嘛,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突然他俩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到有个少女进入饭店,少女相貌中上,但却有种纤尘不染的气质,让他俩这种市井粗人自惭行愧。



    



    少女看着两人,眨巴着大眼睛小声的开口:“两位先生,你们看到吴毐哥哥了吗?”



    



    “吴毐他......”一个人想告诉她真实的消息却被另一人阻止,另外一个人有些腼腆的说道:“小青姑娘,我们不知道。”



    



    “哦~”小青有些失落的回答,然后转身离开的饭店。



    



    那两个酒友看着小青离去的背影一脸怜惜,哎!不知道这女孩造了什么孽才会有这样一段孽缘啊!



    



    小青慢慢的走回家,和每一个认识的人打招呼,即便她脸上是笑容,但稍微和她相处过的人都能在她眼里看到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



    



    终于小青回到自己的住处,躺在床上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前几天苏兰突然找到她,说帮她考验下吴毐,看看吴毐的真性情,结果却让苏兰失望,所以她在看戏的时候也对吴毐抱有恶意,吴毐选择在那个时候出手自然是找死。



    



    小青摇了摇头感叹果然世事难预料,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小册子,用笔划掉吴毐的名字。



    



    没错她和吴毐一样也是死士,堂堂星王自然不会猜不到有人会对他的妹妹下手,所以早就有所准备,小青本打算等吴毐放松警惕然后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但没想到阴差阳错苏兰自己解决了,不过也好省的麻烦!



    



    小青想到吴毐,觉着有些同情又有些好笑,他自以为演技出众,却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而且还天真的相信,一个入世十九年的女孩会如同婴儿一般纯真,果然还是因为厌倦了的缘故吗?



    



    小青摇了摇头,甩掉心中的杂念,然后牵起被子盖在身上,天气真是寒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