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折柳
字体: 16 + -

六 拜访柳叔

    第二天一大早,游子诣早早起了床。洗漱已毕,简单对付了早餐,游子诣便出了门,一路向柳无伤家而来。

    柳无伤家住在龙王巷,与游家只隔着一条狭小的胡同。游子诣与柳无伤自幼便生活在这里,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走进那条狭小的胡同,踩在光滑坑洼的青石板路上,游子诣不由想起童年时和柳无伤在这里发生的一件往事。

    那时,两人都还在垂髫之年。一个暮春的黄昏,两人在小胡同里玩耍。院墙里面有户人家,石榴花开得正艳,隔着院墙,花枝伸到墙外,覆垂下来。柳无伤见了,很是喜欢,便想伸手摘朵石榴花下来。争奈个子太小,怎么蹦跳,都够不着那花儿。

    游子诣毕竟年长几岁,又是男孩,个头比柳无伤要高出一大截。他搬来一块大石头,垫在脚下,伸手便摘下了一朵石榴花。他将娇艳欲滴的石榴花插在柳无伤发鬓上,笑着说:“我送这个给你当首饰,好不好看?”

    柳无伤粉嘟嘟的小脸溢满了开心而满足的笑容。她很认真地说:“我读过一首唐诗: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等到了十四岁,我做你的娘子好不好?”

    游子诣伸出小拇指说:“好,我们现在拉钩。到了十四岁,你就嫁给我,做我的娘子。”

    想到这,游子诣不禁笑出了声。真是光阴似箭,岁月匆匆。一转眼,自己已是二十出头,柳无伤也过了及笄之年。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一路想着,游子诣不知不觉已走到柳无伤家。篱笆门外,长着一排修长碧翠的湘妃竹,掩映着小小院落煞是清幽。篱笆门虚掩着,没有落锁,游子诣推门走了进去。在院子东南角,游子诣一眼就看到了那头小梅花鹿。小家伙这时的精神好了许多。朝阳下,皮毛显得很水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

    听见院子里传来走动声,柳婶推开房门迎了出来。见是游子诣,柳婶立即冲屋里喊道:“无伤,子诣来了!”柳婶边说着边将游子诣让进屋:“你瞧无伤这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

    “无伤昨天肯定累坏了,让她好好睡睡吧。我今天是探望柳叔来的。”游无诣进了堂屋,关切地问道:“柳叔的病情好点了吗?”

    “他就是个病秧子,坏也坏不到哪去,好也好不到哪去。走,到屋里瞧瞧你柳叔去。”柳婶说着,挑起左手一间屋子的门帘,将游子诣让进了屋。

    门帘刚一挑起,游子诣便闻到浓浓的药材味,有些呛鼻。进了屋,只见柳叔正半坐半卧在床上,床前的木杌上摆着瓦罐。柳叔神情憔悴,面色着实苍白。

    “瞧,你柳叔刚吃了药!”柳婶麻利地将木杌上的瓦罐收走,给游子诣拉来张凳子。

    “子诣,你来了!”柳叔说着,想从床上挣扎起来。游子诣一把按住他:“柳叔,您躺着别动。好几天没来看您了,现在您身子好些了吗?”

    “你先陪柳叔坐着,聊会天,我到药材铺抓点药。这几天,家里的药又快吃光了。”柳婶说着,径自出门去了。

    屋内,游子诣和柳叔聊了会天,自然就将话题转到了柳半仙被杀这件事上面。“柳叔,您说姑姑到底和什么人有仇,才会遭到如此毒手呢?”游子诣问道。

    柳叔闭起双眼,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子诣,你今天是调查这件事来的吗?昨天有捕快来过了。我虽然是柳慕卿的哥哥,可我们平时很少走动,我真的不知道慕卿和谁有仇。”顿了半响,柳叔哽咽着说:“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现在,她就这样离我而去了……”几行老泪,顺着柳叔深陷的眼眶,滚落了下来。

    “柳叔,姑姑走得这么凄惨,我们只有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才能为她申冤,姑姑才能含笑九泉啊!”游子诣轻轻地握住柳叔枯槁的手,“柳叔,希望您不要有什么事瞒着我。只有您将知道的事情,毫无隐瞒地说出来,才能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为姑姑报仇。”

    “子诣,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柳叔用袖巾拭了拭泪,对着游子诣说:“可是,孩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于破案,我真的爱莫能助。”

    见柳叔铁了心,什么也不肯说,游子诣不免有些急了,脱口问道:“昨天,柳婶说姑姑之死,可能有一件事有关。到底是什么事,您能说说吗?”

    听游子诣如此一问,柳叔脸上先是有些惊愕,继而眼神里又掠过一丝惶恐。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那已是十几年前的陈年往事了,不可能,不可能和那件事有关。”

    “究竟是什么事,您能对我说说吗?或许,对破案会有帮助呢。”游子诣见柳叔说话吞吞吐吐,不免更加心焦。

    “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这件事我是要带进棺材的。而且我保证,这件事和慕卿的死,绝对没有关系。子诣,你就不要再问了,柳叔这么做,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柳叔说多了话,不禁喘咳起来。

    “子诣,你这么早就过来啦!”门帘挑处,只见柳无伤走了进来。柳无伤刚刚梳洗好,褪尽铅华,未施脂粉,另有一番神韵天成之美。

    游子诣也就不便再询问下去。他叮嘱柳叔多注意休息,便和柳无伤一起出了屋,来到院子里。

    “你瞧这只小鹿,现在多欢啊!”柳无伤说着,走到小鹿面前,将小鹿揽在怀里,轻轻地说:“欢欢啊,等你康复了,可要好好感谢子诣哥哥,是他替你拔剑疗伤的啊!”

    “欢欢?这是你给小鹿取的名字?”游子诣不禁乐了。柳无伤看上去刁蛮任性,其实真是个可爱的好姑娘。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想到这,游子诣脸上不禁有些火辣辣的。

    “你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见游子诣盯着自己,柳无伤有些不自然起来。

    “哦,没什么。欢欢,应该多多感谢你的照顾。”游子诣以为自己的心事被柳无伤瞧破了,很不好意思。

    只听“吱呀”一声,柴扉被人推开。柳婶提着药,从外面回来。“子诣,一会我再去趟街上,买些好菜,中午你就别走了。”柳婶笑着对游子诣说。

    “柳婶,不麻烦您了,一会衙门还有事,我还要去趟衙门。下次,我再过来,好好叨扰您。”游子诣将柳婶手里的药接过来,送进了屋。然后和柳叔、柳婶打了声招呼,便起身告辞。柳无伤将游子诣送至门外,两人缱绻而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