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总裁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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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_岁月静好

“施一寒……”她双手还拿着手机的盖子和电池,听到他毫不留情的逐客令,手指有点麻,抬头看他的时候却笑了笑,“好不容易来了趟北京,你不能就这么把我给赶走吧!怎么都得尽地主之谊啊,上次来的时候你正在养伤,这次怎么都得……”

“我没空。”他的语气冷淡,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她也站了起来一步跨到他旁边,握着他手臂逼他直视她的眼睛,“就一次,一个晚上,行不行?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只待在我旁边就行了。”她恳求的认真几至虔诚,大大眼睛仿佛蒙了一层雾。

霓虹映在车头玻璃上,绚烂非凡。“什么时候考的驾照?”他瞥了旁边挺直腰板扶着方向盘战战兢兢上高速的钟小欣。

“我一直都有驾照,只是很少上路而已。”她基本就一菜鸟级的,看到有车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就会紧张,一路开来,手心都冒了汗。还是第一次开这样好几百万的车,就是擦花了车头灯她也没钱赔啊。

路灯绵长,像一条没有尽头的火龙,一路延烧开去。遇分岔路的红灯,卫星导航她不太看得懂,究竟是哪个出口?转头想问他,却不料看到施一寒歪着头睡着了,灯光打落在他异常安静的脸庞,有一种不真实的光晕。可能是累了,她知道不应该这么晚还把他拉出来,可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和他待在一块,因为他无时无刻的抗拒,让她无所适从。

她松开安全带,欺身过去替他把座椅放平,嘴唇几乎碰到了他的头发,这才注意到他的头顶原来有两个旋涡,有一个小小的,几乎被浓密的头发掩盖。老人家说,头顶有两个旋涡的孩子聪明,调皮,长大后不听话。难怪这么难伺候,她呆呆地看着,傻傻地笑。像是偶尔得知秘密的孩子,一个人穷开心。

他像是睡了很久,口干舌燥,最后又被丝丝冷风吹拂着脸给弄醒了。周围安静得像是沙漠里的无人区,车的天窗玻璃大开,睁开眼便看见点点烁烁的星星。旁边的钟小欣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天空说,“郊区就是好,还能看到星星呢。纽约的天空就看不到星星,整个天空都是霓虹灯污染的红晕……我觉得还是家里的星星最漂亮,你说是不是?”转过头来看着他,瞳孔干净得染不上半点尘埃。

他一时看得出神,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星星?”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凌晨五点,再等个把小时就能看日出了……刚才过来的时候我走错了好几次路呢,从八达岭收费的路口出来,开到动物园迷路了,后来才知道经过动物园停车场再右转才来到了。”她像是个邀功的孩子,满是骄傲地在炫耀着问大人:我是不是很厉害?

“怎么不叫醒我?”他的声音依然没什么感情,凉如水。

“我不知道,就想着这么一直开下去。就是开不到目的地,有你在旁边,就够了。”这个于她而言陌生至极的城市已经沉沉睡去,只是因为有他,才能一路无惧地走下去。她看着他的眼睛,“其实你明知道你大哥和蓝姐设下圈套引你回来的,但是你明知道他们不会把我怎样,你还是过来了,所以你还是很在乎我的,是这样的吗?”

“我明知道这是他们强迫我回来我依然在这里是因为我不想他们担心,明知道他们不会把你怎样依然过来了是因为这件事因我而起……”他透着疲倦而沙哑的声音因为她的唇突然堵上来而中断,远远有车驶过的灯光射来,他的眼神带着竭斯底里的挣扎。她的唇温软,触碰上他的唇时像碰到冰一样,迫不及待地想把温度传递过去。

他隐忍地把她的肩膀掰开一段距离,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你能不能给机会我勇敢一次?”她的手抓紧了他的衣袖,就像从未抓紧过一样,生怕一放手就再也寻不着了。“我本来以为只要看不见了就可以不思念了,就像以前忘记邬安皓一样,只要时间够久了,只要能遇到别的男人,我一样也可以动心,一样的若无其事。你的生活圈子,你的一切一切都离我那么遥远,我不敢去触碰,所以逃得远远的。但我发现真的不行,我没有办法去忘掉。如果说我之前轻易说离开伤了你的话,那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扑面而来的风浪……但是,我现在很想证明给你看,我真的准备好了。”

“那你想过,手术有可能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乐观,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可能你要面对的是一个终身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个时候,你能说你准备好还是没准备好吗?我们给彼此一个缓解的空间,不要逼我,所有事情等手术以后我再去美国找你,好不好?”他的声音仿佛比夜色更加沉重,带着难以言语的隐痛。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抹深沉的琥珀色筑成的防卫

,仿佛坚不可破。

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脾气真的比牛还要倔,重重地摔上车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狠狠地说,“下车。”

他走在她身后,无论她走得多慢,都故意落下半步,“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看日出?”

“刚不是说,说不定以后就要坐轮椅了吗?要是以后都坐轮椅了还怎么爬长城看日出?”她毒舌,狠狠出了口怨气。

他扯了扯嘴角笑笑,“就是现在也未必能爬上去……”长长的眼睫毛低垂着掩盖了落寞的眼神。

她回头,拉起他的手说,“如果我说,无论你驻拐杖还是坐轮椅,都愿意陪你一起来呢。”他的手指冰凉,依然没有出声。

虽然只是最平坦的风景区里的一小段,她已经能感觉到身旁的人严重心跳气喘双腿乏力了。长城爬起来很累是因为它的台阶非常高,每阶叠了两块砖,每次抬腿要比平时高20cm以上。可是他不曾说过要停下来,她几乎能听到他呼吸中的些微颤抖。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清朗朗的蓝灰色前赶到了。等东边的咸蛋黄升出来的时候,城墙壁上渐渐被染红,非常的激动人心。不远处有组团的驴友在大喊,她转头看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头,笑着说,“你要是现在求婚,我肯定会答应的。”又开始毛手毛脚地摸索他全身上下,“戒指呢?快拿出来,你肯定是藏着的,是吗?”

“扔了……”他的声音平静,“扔得很远很远了。”她的动作停顿着,泪水汹涌着想要夺眶而出,死死地忍住了,仿佛在自言自语似的说,“我会找回来的。”太阳上升的速度非常快,几乎能目测它往上爬的过程。

“日出已经看了,记住你答应的,在我做手术之前离开这里。”他转身的速度很慢,阳光打在他白色的冲锋衣上,眩目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是她不敢闭上眼,生怕一闭上了,眼泪会毫不犹豫地流出来。

手术的前一天,北京下了好大的一场雪。护士和医生进进出出,查空腹血糖,血压,清晨抽血,还要提前练习俯卧体位。临近中午时,陆蓝紫送了一份术前协议书过来给他签。

“需向骨折病人及尽可能多的家属交代术中及术后有如下风险:麻醉、心脑血管意外(如:术中心梗可导致死亡,特别是既往有心脑血管疾病或糖尿病者)等,如发生上述情况患者可能死亡;伤口感染、切口皮缘坏死,骨折复位困难、骨延迟愈合、骨不愈合、骨髓炎等,如发生上述情况,患者可能需要进行多次手术治疗……”

他大致看了下便签了,就像是签署任何普通文件一般。“她走了吗?”把协议书交给陆蓝紫时,终于还是问了出口。

“嗯,昨天送她去的机场回上海。大约是今晚去美国的飞机,她的考试deadline就要到了,听说那边公司有安排新的项目给她挑大梁,机会难得。”

“那就好。”他笑了笑,清朗的目光里看不到任何阴霾。“手术后大概要躺多久?”

“这个视手术的成功与否而言……”她突然沉默了,转而又说,“其实你何必非要她走呢?她不过是想陪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走过来。”

他还是笑了笑,等她转身出去后才呢喃了一句,“幸好不在……”这样无论结果如何,她终究有选择的机会。

手术室里的时光于他而言是凝固的,忙碌的不是他,而是那些权威和专家们。他只需要平静一动不动地躺在病**,但又不是完全地无知无觉的。虽然麻醉的神经是沉睡的,却对外界有灵敏的丝毫感觉。又或者是各种各样奇怪的梦让他不得安宁,四肢百骇沁透着无尽的疼痛。

手术后之后身体机能都透支到极点,动弹不得,他只能日日夜夜地睡。梦里偶尔见着了很多人围着他,嘴唇嗡嗡地动着却听不清任何声音。

因为伤口一直反复有炎症,低烧不断,除了伤口疼,浑身的每一块骨头都疼。偶尔有意识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是烧糊涂,竟然会徒生幻觉,视野范围内经常晃动着某个人忙碌的身影。等到他真正清醒的时候,没想过是两个星期过去了。一睁开眼便看见了耿世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抚顺着他额头的碎发,“你看你这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心疼万分。

“妈,你怎么来了……没惊动爸吧?”声音还是哑的,像干涸的抽水机似的难听,苍白的脸努力地挤出半丝笑容。

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你爸出国外访了,不知道的。”转而佯怒问道,“怎么,妈妈来看你不高兴?”

“开心死了。”因为虚弱,脸上笑意淡淡。

“小屁孩就会说浑话……”话是严厉的,声音却还是轻

轻的,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一手握着他瘦得骨头嶙峋的手,一手拿着手帕抹去眼角的泪珠。

耿世平而后说了几句体己话便走了,寒子生病的事她是瞒着老头的,回头还得赶去国外。母亲走了之后,他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阵子,护士进进出出,药水换了一袋又一袋,直到入了夜才又醒了。

醒的时候是施潮和陆蓝紫在,刚好护士进来又换了一瓶药水,他看着不苟言笑的护士长出去了后,笑着看两人拉着的手对陆蓝紫说,“姐,你就是落井下石,能不能也找个养眼点的护士来,好让我精神头好点?”

“哼,有妇之夫,怎么能让你有机会偷腥呢。”说着撇了撇嘴,指向他打着点滴的手。

他顺着目光从导管看到滴注针头在最初的静脉上,再继续往指尖看,只见瘦削的中指套着的戒指在暗黄的灯光中,低调得只有温暖的光芒。他愣着凝睇了好一会儿,眼珠缓缓转动,最后笑容在嘴边慢慢划开,绽放。

theend

番外——静谧时光

外头是静默的黑夜,无尽的暗淡。药水一滴滴地顺着导管输进他的静脉血管,空气加湿器微弱的声音似乎占据了所有听觉。他似乎睡得不太安慰,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就坐在病床旁边,就连一个细碎的小动作也能感觉到,看着他迷糊的睡颜,试探性地用手指轻轻触碰他的手背,温暖的手指触碰在他凉凉的肌肤上,只是他没什么反应。护士说他醒来过,只是手术体力消耗极大,昏昏沉沉地睡着,伤口痛极了也是在梦里挣扎着。

她轻轻地抚着他手背上最粗的那根血管,一袋又一袋的点滴输进去,微微有点浮肿,在白皙的手背上蜿蜒的青影更是显得脆弱而单薄。可能是瘦了很多,中指的戒指看起来有点松松垮垮的。

她还记得他手术的前一天,自己飞回上海疯子一样翻找对戒的模样。

都说狡兔三窟,他何止三窟,毫无线索地找无异是大海捞针。最后几乎翻遍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地方了,还是没找着。坐在他的书房里看着棋盘交错纵横的黑白子,管家说他这一年多都没来过这边了,不是不绝望的,却怎么都不愿意放弃。

想撑着额头好好想一想时却打翻了棋盒,哗啦啦的响声,黑子白子跳跃之间闪烁着银光,她蹲在地上,在铺满一地的棋子间捡起了那对戒指。棋盘上有他随手摆下的谱,打扫的人都不敢乱动,自然也不会有人翻棋盒,那耀眼的银光就在黑与白之间呆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如果看不见,至少可以不那么的想念,是这样的吗?美国那边每天都在催她回去,她却坐上了回北京的飞机,把戒指紧紧拽在手心里面,用力得像要嵌入血肉里面似的。

请了个大假,工作停了,课程依然在读,试还是一样要考的。她只能利用在医院照顾他的闲暇时间啃书,砖头厚的全英文献,她还没到无师自通那个境界,就是在美国听着导师讲解时也头大,现在全自学,不是不吃力的。水娟劝她说,女人,何必活得那么倔强。她有时候也禁不住问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

蓝姐却和她说,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女人,想要什么就应该去争取,非要问是不是,为什么,为了谁,那不是累死了。或许她说的对,有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与其费心思想答案,还不如眯一小会。

他醒过来的时候她睡得正酣,趴在他床边,脸枕在一只手上,连眼镜都没有脱下来,膝盖上还放着那块“大砖头”。另一只手轻轻握着他没有打点滴的手,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看着她的样子,微微怔了怔。

其实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微微陷下去,连嘴唇都起皮了,手腕细瘦得像是只有一圈,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他觉得有一种倔到极点的生气。

这样的睡姿极不舒服,她微微动了动,眼镜滑落鼻梁,样子看上去有点滑稽。

他想提起打着点滴的手去把她的眼镜摘下,只是手腕动了动,牵扯到伤口,疼得出了一额头细汗,脸都白了。

正好一个护士进来换药水,看见他的样子压低声音说,“你的伤口还没合,不能乱动的啊!”她的声量已经压得挺低了,还是惹他皱了眉。幸好钟小欣睡得挺沉的,估计是累坏了。

护士看着他看钟小欣的眼神,笑了笑低声说,“姑娘挺好的,这层楼就住着你一个病人,每班都有两个护士待着,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守着……脏活累活都是她干的……”

护士来了又走,病房里光线晦暗,她的轮廓模糊在暗淡中,他感受着她覆盖在他手背上手心的温度,渐渐觉得累了,也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只觉得这一刻时光冗长,岁月静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