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审问（一）
杨丽报案，高尚被抓。李元山一行人站在审讯室外面看着里面的男人。没有了权利的那层华丽外衣，待在那儿的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昂。
虽然整个人看着有点儿颓废，但是，也许是因为早有准备，虽然被拘留，但是高尚看着倒也是淡定。
“李老，谁进去审？”
李元山也一直在想，谁去审比较合适。
于鹏和贺鸣和高尚比较熟悉，但是太过熟悉，而且有着太多的私人情感，审的时候容易被感情左右。
苏芒对审讯比较擅长，但是，苏芒对高尚并不熟悉，没有平时高尚表现的参照，审的时候容易忽略一些细节。
现在，要说既擅长观察人，又擅长审的人除了叶宁确实是没有其他人了。
叶宁的脸色依旧看着不怎么好，因为着急赶过来，她脸上有一层薄汗。
“准备一下，你和于鹏进去审。”
这是于鹏和叶宁为数不多的几次合作。他总是觉得她身上笼罩着一层浓雾，他看不懂她，或许正是因为看不懂，所以他平日忍不住观察她。
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除了看书，不喜欢玩，不喜欢衣服，连对食物她都没有过多的欲望。于鹏突然想到无欲无求这个词，但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怎么会变得无欲无求。
“于队长一直在观察我？”
她微微一笑，脸如白脂，窗外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白脂下面青色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楚。
“嗯。”
许是没有想到于鹏这么坦诚，她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很孩子气。
“怎么了？”
“你一般说话都这样吗？”
“怎么样？”
“直接呀！没给你说过吗？”
“说过，但我没注意！你一般都这样吗？”
“什么样？”
“神神秘秘。”
“我一点儿都不神秘，只是你不懂我。如果有一天你懂我了，你就明白了。”
她笃定的回答。
于鹏不觉得自己有一天可以懂她，而且对于她，虽然好奇，但是他不回去挖她的过去。知道了别人的秘密，就得替别人承担那些秘密，对于他来说，他承担的够多了，不想再去承担自己本不需要承担的了。
“你打算怎么审？”
“根据我们目前的资料来，看高尚这个人，老婆孩子对他来不重要，他妈妈对他来说也不重要，无情的人攻心还是比较难的。”
“他生在高位，名誉这方面呢？”
“已经是丧家之犬了，我觉得他未必会在乎名誉。而且，他好像也并不是十分热衷于权利。”
“高尚这个人，说实话我和他接触不多，真说缺点，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他是怎么调上来的吗？”
“不知道，没仔细看过。”
“九年前，他是双河镇的镇派出所所长，当年突然被调到了宁海县警察局，一路高升，五年之后，他坐到了警察
局的局长，但是从他坐上局长之后，位置就再也没有高升过？”
“你直接说。”
“高尚的成绩其实很一般，他能调到县里，那就说明他的背后应该还有人。但是，背后这个人，既然要捧他，为什么捧到了警察局局长这个位子就不再动了？”
“高尚的年龄到了，马上就要退休了，即便捧得再高，也没有用。”
“既然我们能考虑到，那么背后捧他的人难道考虑不到吗？如果我是背后的那个人，从开始就会捧一个更年轻，能力更好的人。”
“也就是说，背后捧高尚上位的人，其实只是想把他捧到局长这个位子，而且，高尚其实本身也是清楚的。所以他们要的只是局长的位子而已。”
“对，一个县里的警察局局长能做什么？和更高的职位相比，为什么他们会更倾向于一个县里的警察局局长的位子？”
“你觉得是什么？”
“钱，宁海的经济发展在全国范围内排名也是在前边的，如果说宁海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那么就是有钱。”
“所以说，吸引高尚的是钱。”
“对，以高尚的工资，这三年来，根本支付不起医院的钱。”
“高尚的妻子在医院三年的医药费是高，但是并没有高到高尚支付不起的地步。而且，我们从高尚平日的消费账单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如果他真的留在宁海是为了钱，那么他的钱用在了哪儿？”
叶宁把一张照片扔到了于鹏面前。
照片是封高尚的家的时候拍的，拍的是高尚书房的书桌。桌子上摆着一盆君子兰，左手边还有一个笔筒，笔筒里乱七八糟的放着剪刀，钢笔，铅笔等。
于鹏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这张照片其他人也看过，确是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呀！
“看那个笔筒。”
于鹏还是看不出什么什么问题，不过就是一个瓷笔筒而已。
“那个笔筒是北宋汝窑的东西，我去过一次拍卖会，见过和这个一样的东西。猜猜拍卖价格是多少？”
“多少？这个我不懂。”
于鹏只知道古董值钱，但是，值多少钱，他就不知道了。
“从前有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在香港拍价2.08亿港元，折合人民币1.6个亿左右。我之前看到的这样的笔筒拍卖价格是300万起拍。”
于鹏拿起了照片，仔细端详。这玩意真的值那么多钱吗？
“这玩意你确定是真的吗？”
“真不真，一会进去了，试试就知道了。”
现在虽然高尚已经被拘留了，家里也被查封了，但是，查封和搜查不一样，查封了，就是谁都不能动，如果这个真的是古董，他们也在搜查令下来，不能把它当做证据。
高尚看到于鹏和叶宁进来，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一直以为，于鹏是自己手里的一把剑，但是，
谁曾想到，这把剑有一天会朝向自己。
“高局长，今天我们来的目的您清楚吧？”
“清楚，不就是杨丽告我伤人吗？杨丽的伤确实是一场意外，那天我们两发生了争吵，我当时就是一时生气，推了她，没有真的想把她推下去。”
叶宁知道，这确实是实话。高尚能在杨丽植物状态养她三年，就说明，他当时肯定不是故意要杀人的。不然，这三年，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杨丽的机会多得是。
“所以，你承认当时伤害你前妻的罪了。”
“这我承认，但是当时那真的是意外。”
“好，你说的，我们都会记录在案的。”
“好，你一定要写清楚，那是一场意外。”
“第二件事，你为什么要把杨珊母子关进精神病院？”
承认意外伤害的责任确实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如果承认了故意伤害杨珊母子，并造成了杨珊自杀，杨雷精神错乱，那么如果判的话，至少是十年的牢狱之灾。
“那是因为他们两精神错乱了，我才把他们送进了精神病院。”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杨珊母子精神错乱吗？”
于鹏提问，叶宁一直不说话，她一直观察着高尚的表情。
这个人能被别人选中，确实是有原因的。明明是撒谎，但是他的状态却十分自然，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很真诚。
“她拿刀伤了我。”
高尚挽起胳膊上的袖子，一道红色的刀疤像一只蜈蚣一样趴在那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年前，具体什么时间我记不清楚了。她在我家，突然拿起桌子上的刀就向我看过来。”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我自己就是一个警察，这种事，肯定是有点儿丢人。而且，她是我的小姨子，我要是告了她，故意伤害罪，她还不得坐牢。”
“那为什么当时你没有把她送进精神病院而是在你妻子摔伤当天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之前，我想着她是我媳妇的妹妹，自家人，肯定是不能伤了感情。但是，我媳妇儿发生意外恶那天，她又拿刀想伤害我，所以我就只能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了。而且，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做父亲的，我老婆进了医院，家里就一个孩子，她要是再发疯，伤害我女儿怎么办？”
“那你为什么把杨雷也送进精神病院？”
“那孩子也是有些疯病的，而且，他妈妈进了精神病院，又没有人照顾他，我就让他进去治疗一下。但是，后来，他的病越来越重，就更不敢往出接了。”
“可是，你知道，没有精神科医生的证明，你是不能随便把人往精神病院送的，而且，杨雷是未成年人，没有监护人的签字，是不能送精神病院的。”
“有证明呀，精神病院的院长出了证明，我才把她送进去的。而且，杨雷是有杨珊签字的，这
些都是合法的。”
于鹏的脸色变了变。精神病院院长跑路，到现在也没有踪迹，高尚很显然是知道他们没有抓到精神病院院长的，所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跑路的院长，和一个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说话的杨珊身上。
平日里，看高尚也并没有什么能耐，但是，现在的这一手牌打得是够漂亮的。
现在，能真正定的罪也就一个伤害罪，而且，当年确实是无意伤害，再加上他又照顾了杨丽三年，而且杨丽已经清醒了，如果找一个好的律师，他都不一定会判刑。
（本章完）
虽然整个人看着有点儿颓废，但是，也许是因为早有准备，虽然被拘留，但是高尚看着倒也是淡定。
“李老，谁进去审？”
李元山也一直在想，谁去审比较合适。
于鹏和贺鸣和高尚比较熟悉，但是太过熟悉，而且有着太多的私人情感，审的时候容易被感情左右。
苏芒对审讯比较擅长，但是，苏芒对高尚并不熟悉，没有平时高尚表现的参照，审的时候容易忽略一些细节。
现在，要说既擅长观察人，又擅长审的人除了叶宁确实是没有其他人了。
叶宁的脸色依旧看着不怎么好，因为着急赶过来，她脸上有一层薄汗。
“准备一下，你和于鹏进去审。”
这是于鹏和叶宁为数不多的几次合作。他总是觉得她身上笼罩着一层浓雾，他看不懂她，或许正是因为看不懂，所以他平日忍不住观察她。
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除了看书，不喜欢玩，不喜欢衣服，连对食物她都没有过多的欲望。于鹏突然想到无欲无求这个词，但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怎么会变得无欲无求。
“于队长一直在观察我？”
她微微一笑，脸如白脂，窗外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白脂下面青色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楚。
“嗯。”
许是没有想到于鹏这么坦诚，她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很孩子气。
“怎么了？”
“你一般说话都这样吗？”
“怎么样？”
“直接呀！没给你说过吗？”
“说过，但我没注意！你一般都这样吗？”
“什么样？”
“神神秘秘。”
“我一点儿都不神秘，只是你不懂我。如果有一天你懂我了，你就明白了。”
她笃定的回答。
于鹏不觉得自己有一天可以懂她，而且对于她，虽然好奇，但是他不回去挖她的过去。知道了别人的秘密，就得替别人承担那些秘密，对于他来说，他承担的够多了，不想再去承担自己本不需要承担的了。
“你打算怎么审？”
“根据我们目前的资料来，看高尚这个人，老婆孩子对他来不重要，他妈妈对他来说也不重要，无情的人攻心还是比较难的。”
“他生在高位，名誉这方面呢？”
“已经是丧家之犬了，我觉得他未必会在乎名誉。而且，他好像也并不是十分热衷于权利。”
“高尚这个人，说实话我和他接触不多，真说缺点，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他是怎么调上来的吗？”
“不知道，没仔细看过。”
“九年前，他是双河镇的镇派出所所长，当年突然被调到了宁海县警察局，一路高升，五年之后，他坐到了警察
局的局长，但是从他坐上局长之后，位置就再也没有高升过？”
“你直接说。”
“高尚的成绩其实很一般，他能调到县里，那就说明他的背后应该还有人。但是，背后这个人，既然要捧他，为什么捧到了警察局局长这个位子就不再动了？”
“高尚的年龄到了，马上就要退休了，即便捧得再高，也没有用。”
“既然我们能考虑到，那么背后捧他的人难道考虑不到吗？如果我是背后的那个人，从开始就会捧一个更年轻，能力更好的人。”
“也就是说，背后捧高尚上位的人，其实只是想把他捧到局长这个位子，而且，高尚其实本身也是清楚的。所以他们要的只是局长的位子而已。”
“对，一个县里的警察局局长能做什么？和更高的职位相比，为什么他们会更倾向于一个县里的警察局局长的位子？”
“你觉得是什么？”
“钱，宁海的经济发展在全国范围内排名也是在前边的，如果说宁海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那么就是有钱。”
“所以说，吸引高尚的是钱。”
“对，以高尚的工资，这三年来，根本支付不起医院的钱。”
“高尚的妻子在医院三年的医药费是高，但是并没有高到高尚支付不起的地步。而且，我们从高尚平日的消费账单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如果他真的留在宁海是为了钱，那么他的钱用在了哪儿？”
叶宁把一张照片扔到了于鹏面前。
照片是封高尚的家的时候拍的，拍的是高尚书房的书桌。桌子上摆着一盆君子兰，左手边还有一个笔筒，笔筒里乱七八糟的放着剪刀，钢笔，铅笔等。
于鹏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这张照片其他人也看过，确是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呀！
“看那个笔筒。”
于鹏还是看不出什么什么问题，不过就是一个瓷笔筒而已。
“那个笔筒是北宋汝窑的东西，我去过一次拍卖会，见过和这个一样的东西。猜猜拍卖价格是多少？”
“多少？这个我不懂。”
于鹏只知道古董值钱，但是，值多少钱，他就不知道了。
“从前有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在香港拍价2.08亿港元，折合人民币1.6个亿左右。我之前看到的这样的笔筒拍卖价格是300万起拍。”
于鹏拿起了照片，仔细端详。这玩意真的值那么多钱吗？
“这玩意你确定是真的吗？”
“真不真，一会进去了，试试就知道了。”
现在虽然高尚已经被拘留了，家里也被查封了，但是，查封和搜查不一样，查封了，就是谁都不能动，如果这个真的是古董，他们也在搜查令下来，不能把它当做证据。
高尚看到于鹏和叶宁进来，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一直以为，于鹏是自己手里的一把剑，但是，
谁曾想到，这把剑有一天会朝向自己。
“高局长，今天我们来的目的您清楚吧？”
“清楚，不就是杨丽告我伤人吗？杨丽的伤确实是一场意外，那天我们两发生了争吵，我当时就是一时生气，推了她，没有真的想把她推下去。”
叶宁知道，这确实是实话。高尚能在杨丽植物状态养她三年，就说明，他当时肯定不是故意要杀人的。不然，这三年，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杨丽的机会多得是。
“所以，你承认当时伤害你前妻的罪了。”
“这我承认，但是当时那真的是意外。”
“好，你说的，我们都会记录在案的。”
“好，你一定要写清楚，那是一场意外。”
“第二件事，你为什么要把杨珊母子关进精神病院？”
承认意外伤害的责任确实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如果承认了故意伤害杨珊母子，并造成了杨珊自杀，杨雷精神错乱，那么如果判的话，至少是十年的牢狱之灾。
“那是因为他们两精神错乱了，我才把他们送进了精神病院。”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杨珊母子精神错乱吗？”
于鹏提问，叶宁一直不说话，她一直观察着高尚的表情。
这个人能被别人选中，确实是有原因的。明明是撒谎，但是他的状态却十分自然，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很真诚。
“她拿刀伤了我。”
高尚挽起胳膊上的袖子，一道红色的刀疤像一只蜈蚣一样趴在那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年前，具体什么时间我记不清楚了。她在我家，突然拿起桌子上的刀就向我看过来。”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我自己就是一个警察，这种事，肯定是有点儿丢人。而且，她是我的小姨子，我要是告了她，故意伤害罪，她还不得坐牢。”
“那为什么当时你没有把她送进精神病院而是在你妻子摔伤当天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之前，我想着她是我媳妇的妹妹，自家人，肯定是不能伤了感情。但是，我媳妇儿发生意外恶那天，她又拿刀想伤害我，所以我就只能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了。而且，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做父亲的，我老婆进了医院，家里就一个孩子，她要是再发疯，伤害我女儿怎么办？”
“那你为什么把杨雷也送进精神病院？”
“那孩子也是有些疯病的，而且，他妈妈进了精神病院，又没有人照顾他，我就让他进去治疗一下。但是，后来，他的病越来越重，就更不敢往出接了。”
“可是，你知道，没有精神科医生的证明，你是不能随便把人往精神病院送的，而且，杨雷是未成年人，没有监护人的签字，是不能送精神病院的。”
“有证明呀，精神病院的院长出了证明，我才把她送进去的。而且，杨雷是有杨珊签字的，这
些都是合法的。”
于鹏的脸色变了变。精神病院院长跑路，到现在也没有踪迹，高尚很显然是知道他们没有抓到精神病院院长的，所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跑路的院长，和一个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说话的杨珊身上。
平日里，看高尚也并没有什么能耐，但是，现在的这一手牌打得是够漂亮的。
现在，能真正定的罪也就一个伤害罪，而且，当年确实是无意伤害，再加上他又照顾了杨丽三年，而且杨丽已经清醒了，如果找一个好的律师，他都不一定会判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