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追凶
陈侠点开评论，下面有人发出质问。
时稚九气得奓毛，忿恨道：“这人怎么这么无赖，人家有钱去非洲玩怎么啦，酸得跟个柠檬精似的，还咒人家死！”
陈侠继续将页面往下翻，看到第二条微博评论内容时，陈侠发现时稚九已经不见了。
这是一条某女大学生深夜乘顺风车被司机杀害的官方讣告。
嗖——
陈侠眼睛一眯，伸手往虚空一抓，将卯足了劲儿要往电脑撞过来的时稚九提溜回来，扔回座位上。
“你跟个电脑较什么劲，撞坏了你赔？”
时稚九绷着小脸龇牙咧嘴：“这混蛋活该被鬼吓死！”
陈侠觉得现在把时稚九拎出去，这货能立马化身哮天犬到处逮着网络喷子们咬。
“一个人，只有温暖纯良了，才有资格谈论爱与自由。在这个信息无比迅捷的新世界，人们隔着屏幕动动手指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然后睡觉，第二天继续一天新的生活。可是那些被他们侮辱的人，那些伤害对他们的亲人朋友来说，是火上浇油。这些网络暴力的不负责言论和虚假谣言，有时候真的足以摧毁一个人。”
陈侠认真盯着时稚九的眼睛说完这些，他的神情有些疲惫，蜷在了椅子里：“那个去非洲看长颈鹿的小女孩，半年前也自杀了，她只有14岁。”
时稚九看着突然伤感的陈侠，恍惚觉得他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跟以前那副纨绔子弟的形象不同，他像换了个人似的。
陈侠阖上眼睛，在椅子上浅睡过去，时稚九望着他干净的侧脸，他漂亮的眼睫毛轻轻扑闪，整个人看着竟有些脆弱。
“好像听陈侠提起过死亡视频，死掉的五人都曾收到过，在点开视频后女鬼方萌就会从屏幕里爬出来，然后杀死他们，既然找不到这只鬼藏在哪里，我们可以试着主动找她啊。”
时稚九忽然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她立即飘到陈侠椅子上，操纵鼠标熟练的搜索着关于死亡视频的内容。
陈侠眯眼打了会儿盹，在梦中只觉得身体很沉重，到最后四肢都无法动弹了，他从梦里吓醒，然后就看到时稚九正坐在自己大腿上捣鼓什么。
寂静无人的网吧角落里，鼠标滚轮莫名其妙滑动着，机械键盘按键啪嗒响着，场景竟有些诡异的和谐。
“时稚九，你该减肥了。”陈侠戳了戳她后背，想将这货推走。
不料时稚九回过头，泪眼婆娑看着陈侠，哭得像只狼狈的小狗，脸上写满我很委屈四个大字。
陈侠吓了一跳：“时稚九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时稚九瘪着嘴抬手指向电脑屏幕，搜索界面一连串的‘死亡视频’搜索结果，还有个小窗口正在刷新。
她一脸委屈道：“怕怕……”
陈侠幸灾乐祸：“时稚九，你可是一只鬼啊，怎么胆子比鸡还小。”
这时小窗口的视频刷新出来，一支恐怖音乐瞬间响起，时稚九头皮一炸，哇的哭得更厉害了。
陈侠将时稚九赶到一边去，丢了团卫生纸：“自己擦。”
像极一个渣男。
他转头神色凝重看着视频里的画面，那是一座荒废多年的老庄园，园子里倒插许多陈年积灰的木十字架，几棵老树绞满枯藤，从树干垂下来，像一条条倒挂的毒蛇。
青泥板小道尽头，一扇破败的木门摇摇欲坠，门里的光线时有时无，像有什么东西有规律的来回摆动。
黑白画面的镜头有些崆悚逼人，陈侠能清楚感受到视频里散发出的恐怖怨气。
他很确信，这就是那个死亡视频。
奇怪的是，镜头仿佛被卡住，没有任何恐怖的鬼怪出现。
突然，陈侠心思一动，缓缓闭上眼睛，额头那枚倒竖枣核形印记渐渐发红发烫。
再次睁开双眼，陈侠清晰看见荒废庄园的十字架上刻着什么东西，由近及远，每个十字架都有一个名字。
这些并不是人名，像是……网络id！
第四个和第五个十字架上分别是“老铁省没毛病市666村”、“他像个小丑”。
而前五个十字架已经被打上鲜红的叉号，陈侠下意识往第六个十字架看去。
“我是志炜呀”。
……
……
有些人就像活在下水道里的蛆虫，偶尔让他看了一眼阳光和美好，他就开始叫嚣，在自卑无耻包裹的恶心躯壳下大放厥词。那些躲在屏幕背后肆无忌惮的诋毁散播谣言、或随波逐流更改意见指摘责任的人，其实最后不过是连自己的人生都没处理好的人。
有些人似乎永远不愿意承认有钱的人吃西餐开豪车就跟他们嗦个粉开电车一样日常，仇富且没同情心，总喜欢强装正直冠冕堂皇的给自己解释，这个逻辑完美符合‘我希望别人过得比自己差’这个理论。
春城城南一间简陋出租屋，室内光线黯淡，电脑屏幕跳跃着无数即时刷新的网络评论。
一名歓骨高仄，眼角长着几粒小雀斑的矮矬男子坐在电脑前，十指如飞的敲击键盘，似乎正在炮轰某博主的粉丝应援帖。
id为‘我是志炜呀’的李志炜正在跟博主的粉丝们对喷，用词污秽不堪，粉丝们也一一将李志炜祖宗们问候了个遍。
正骂得激烈的时候，李志炜眼前电脑屏幕突然黑屏，紧接着音响中发出一阵尖锐绵长的电流声，主机冒起了白烟。
“草，什么破电脑，说报废就报废！”
李志炜骂骂咧咧从座位上起来，气得踹了冒烟的主机一脚，没想到这一脚居然又将屏幕踢亮了。
兹拉——
屏幕闪过一阵雪花，渐渐有了画面出现。
时而出现的紊乱电流将屏幕切割成一幅幅画中画，一道扭曲的身影在画里那座荒僻庄园中时隐时现。
李志炜蓦然怔住，瞳孔死死盯着里面的红裙身影，仿佛看到极度恐怖的东西。
他往后踉跄一下身子，像反应过来什么，突然飞起一脚将电脑踹到地上，将屏幕踩在脚下。
死寂的房间里能听到李志炜骤然加速的心跳声，他大口大口地吸气，胸口毫无规律起伏着。
突然，被踩在地上的电脑剧烈震动一下，像有股未知的可怕力量在掀动它。
李志炜的身体也跟着站立不稳，渐渐压不住电脑的晃动。
他额头的冷汗瞬间淌下来，决定放弃电脑，转身向门口冲去。
用力拉动门把手，却发现门锁彻底锁死，无论怎么使劲，门锁毫无反应。
这时，他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响，空气瞬间飘来一股电器烧焦的味道，电脑被炸飞了。
李志炜两股打颤，趁着‘那东西’还未从电脑里爬出来，立即冲向自己卧室，将门反锁，然后钻进床底下。
在他躲入床下后，整间卧室，甚至是外面的客厅，都呈现出某种诡异的安静，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李志炜屏住了呼吸，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会儿，客厅里发出一阵咯吱的声音，像什么踩到电脑碎片上。
脚步声很轻盈，像在客厅里寻觅着什么，悄无声息。
渐渐地，脚步声朝卧室走来，李志炜心脏一缩，祈祷它不要进来，赶紧走开。
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会儿，似乎也是在听屋里的动静，最终还是没进来，调转方向往另一个房间去了。
李志炜轻轻松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把额头的汗，突然，动作一滞。
胳膊似乎顶到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
李志炜回头看去，只见床底的另一侧，一张惨白的鬼脸正紧紧贴在那里，直勾勾望着自己。
他吓得惊叫一声，开始手脚并用从床底往外爬，但身体仿佛被什么力量在往回拉扯。
李志炜拼命抓住床脚，身体一点点往床底进去，那股几乎要将筋骨拉断的恐怖力量无情拖拽着他。
砰！
卧室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紧随其后的四张符箓瞬间贴在房间四角。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妖魔鬼使，凭我差遣！”
随着口诀尾声落下，李志炜感觉身上那股莫名力量瞬间消失，他手忙脚乱从床底爬出来，躲在了陈侠身后。
“小道长救我！”李志炜抬手指着床，战战兢兢道，“床下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