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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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陆琢

    醉风楼

    “哟,这不是怀桑吗,怎么从这儿钻出来了,跟条狗似的。”一身华服,珠翠琳琅闪瞎眼,老鸨模样的妇人捏着帕子掩唇娇笑。

    房间里檀木雕花的大床铺盖被褥忽然飞起,床板像两扇门一样从中间被推开,靠墙的一扇砸到墙上,砸出巨大的声响。

    怀桑从床底探出半个身子,艰难的向上爬。

    老鸨也不帮忙,只笑意盈盈的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两指托起杯底,吹着热茶看着怀桑狼狈的样子。

    “你这来的可巧,二皇子整天来我这吵着要你伺候,你今晚就先别回你那王府了。”

    怀桑爬出来,熟门熟路的从柜子底翻出药箱子来,脱了外衫,扯开领子,露出肩膀狰狞的伤口。

    “眼瞎吗你,我都快流血至死了还跟我说什么二皇子,我伺候他一脸血。”怀桑很暴躁的骂骂咧咧,没耽误打开箱子给自己处理伤口。

    怀桑咬了块白布,麻利的清洗上药,胳膊像是没骨头一般,用各种刁钻诡异的角度给自己包扎伤口。全部弄完,怀桑吐掉嘴里的白布,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归置好药箱去柜子那里放下,顺便又给自己换了一身鹅黄的襦裙,甩了甩头发便要离开。

    “哎。”老鸨出声叫住怀桑,“就留这么一堆烂摊子给我啊。”

    “那我来。”怀桑斜了斜眼,就见老鸨风情万种的朝她甩帕子。

    “哎哟哪儿敢呀。”

    在乌啼阁,地位排名低的,要给排名高的杀手殿后收拾烂摊子,是xx阁不成文的规矩。

    怀桑也跟在前辈屁股后面捡了两年渣子,深谙里面的道道。

    这种善后的工作在行内被戏称为捡渣子,像学厨先学刷锅切菜一样,是行里前辈给新人磨脾气规矩,在前辈或者排名高的在向阁里做报告的时候,心情好的会在案子里提一句,心情不好,那就算你打了白工你也没办法。

    怀桑在之前干了两年捡渣子的行当,被其中的人情世故深深的震撼到,震撼之余憋了一口气爬到了百杀榜的前百,终于在一定程度上告别了捡渣子这种没前途没好处死了不给善后的悲惨生活。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是像怀桑这样的天赋党,有的人捡了一辈子的渣子,无法出头,也难以逃离。

    老鸨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呆在这醉风楼,捡了半辈子的渣子。专业捡渣子,简直成了临安城最大的歇脚点,来这附近出任务的,都喜欢来这免费浪一浪。

    有前辈评价说,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干一行就要爱一行,这老鸨当为其中的楚翘。

    这话传到老鸨的耳朵里,差点把老鸨气死。

    怀桑爬墙回到房间里的的时候,陆琢还瘫在门口借酒发疯,在旁边拦着的暮栀时刻都想要把人打晕了扔出去。

    怀桑从里面敲了四下桌子,两重两轻,表示自己回来了。

    暮栀如蒙大赦,敲了两下门框,用力的清了清嗓子:“王爷,您还是先回去吧,新娘子都还在洞房里等着您呢。”

    “你别管我,我就要在这里等她出来,嗝。”陆琢扯着嗓子干嚎,一副我不把你吵起来我不是个男人的架势。

    木门从里打开,陆琢倚在本来门扇上,没防备的一下倚空了,身体向后一仰,还没稳住的一杯凉茶凭空泼到了脸上。

    陆琢不知是被吓的还是什么砰的摔到了地上。

    怀桑向后退了两步,鹅黄的裙角从陆琢眼前飘开,陆琢一下回过神来,飞快的站起来,站在门口大骂:“杜兰歌你好大的胆子!”

    怀桑不在意的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没有看他:“酒醒了?”

    “没醒!”

    “那就滚。”怀桑说着就要把门合上,陆琢赶紧过去推住,半边脸挤在门缝往里看。

    “醒了醒了,别关门。”

    怀桑依言放开手,转身回了屋里。

    陆琢紧跟着挤进去,

    “兰歌兰歌,你生气了对不对。”

    “你喝傻了吧。”怀桑端起茶壶又倒了一杯冷茶,作势要继续给陆琢醒酒。

    陆琢见装飞快的退了两步,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兰歌,你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是。”

    “真,真的吗。”

    “假的。”

    怀桑不理他,抱了桌上的点心,走到墙边太师椅上坐下,就着凉茶塞点心,嘴巴鼓鼓囊囊的像只逮着机会使劲偷吃的仓鼠。

    陆琢慢慢凑过去:“这么好吃,我尝尝。”

    怀桑护食的把盘子拿开,把口里的点心咽下去:“自己去厨房拿去。”

    “我尝尝。”陆琢忽然低头,手越过怀桑的耳侧,右手扶墙,左手按住怀桑的后脑,带着酒气的唇印在了怀桑的嘴上。

    浓重的酒气包围了怀桑的周身,呛的怀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训练时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涌来,几乎是本能般的摸出了胳膊里的刀片,捏着刀片的手准确的摸到陆琢心口的位置。

    “……唔你,专心点……”陆琢不知嘟囔了句什么,更加用力的按着怀桑的后脑。

    怀桑顿了一下,收了刀,手臂攀上了陆琢的脖颈,做出迎合的姿态。

    背后吓出一身冷汗。

    怀桑手揽住陆琢的后颈之后,捏了一下,手指不知是如何用的力,便见陆琢一下便软倒在怀桑的怀里。

    怀桑腰腿发力,抱着陆琢站起来,转了个身,将陆琢放到椅子上,转过身,看到暮栀安静的站在一边。

    “我以为你会对他下手。”暮栀说:“一般受过训练的人三年之内都难以克服这种冲动。”

    “我是一般人吗。”怀桑笑笑,面色苍白。

    “你不是,你是不到三年就爬上榜首的壹。”暮栀回答了怀桑的调笑,毫无过渡的说起另一件事:“你受伤了。”。

    “恩,伤口越来越疼了。”怀桑低头拨开一点领口看了看肩膀,包扎过的伤口渗出一点的血迹,幸好没透到衣服外面。

    “还有明显的饥饿感。”暮栀接着说。

    “我一天没吃饭了。”怀桑不以为意。

    “一天不吃饭对你不是什么大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说着伸出手,要去解怀桑的领子。

    怀桑有心与她开玩笑,却没那个力气,轻轻拨开暮枝的手,道:“先把他弄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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