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突围
简单的在湖边洗了把脸，俩人继续朝深山走去。
陌陌惊奇的发现，昨晚被魃魊抓的伤迹竟不治自愈了。
千言万语埋在心田。
阳光依旧，微风绕过山涧，轻拂发梢，几根不安分的头发在眉梢欢快起舞。
雨后的嫩叶，露珠闪烁着微光，万物净洁如初。
陌陌张开双臂深呼吸，这样的山野令她迷醉，
如果阎在身边，那该多好。
路很难走。
她小心的避开碎石间潜滋暗长的荨麻。
蓝澈像变了个人，开始照顾她的速度，保持着一个随时能预防万一的距离。
渐渐，
阴沉的天又坠起了雨，密集而冰冷的水珠砸在衣服。
一肩潮湿的雨。
不一会儿，头发被淋透，顺着俏脸往下淌，梨花泪目。
狂风掠过山峦，钻进衣缝，她开始发抖，抱臂护在前胸，却无济于事。
望着远处的地平线，似乎还有很长一段旅途。
陌陌悲伤的叹了口气。
山腰盘着一条蜿蜒直上的羊肠小道，尽头，是另一片墓地。
“你看，很多灵魂的终点就在这里。”蓝澈喘着气，眺望着壮观又凄凉的坟墓。
陌陌木然的咽了口口水：“他们……就在这里停下么？”
“是的，命运不同，他们去不了临界，完成不了轮回，只能在这里呆着。先前那具骷髅，本是其中一个，奈何被拉入地下，等我发现时，已成了一具白骨，印象中，他知识渊博，侃侃而谈，可惜了……”
蓝澈顶着风拨弄着凌乱的白发，满眼忧伤。
“怪不得，你当时突然冲上来把我拉开，原来那里还藏着魊魃啊！”陌陌心有余悸缩了缩脑袋。
“呵呵，都过去了，走吧。”
俩人一路上促心畅谈，翻过陡坡，穿过丛林，辛苦跋涉了足足三个钟头，终于——
脚下是平坦大路，陌陌涌起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如果用来减肥，估计能瘦不少吧。
雨渐渐小了，手搭凉棚，远处骆驼山巍然耸立，山涧一片幽绿的沼泽，闪着光，长满芦苇。
她蹙着眉，一想到冰凉的混水灌进袜子，心里暗暗叫苦。
蓝澈大义凛然的躬下身子，拍了拍腰：“别客气！”
陌陌惊讶道：“这不算任务的一部分吧。”
“别想太多，完全看阎的面子。”
“呸！不需要！”她叉着腰，一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我告诉你哦，咱俩可是一艘船上的，我要是出事了，第一个就举报你！”
哎呦，蓝澈被逗乐了：“我说陌大小姐，你知道这每天死多少东西么？举报我？去去去。”
“我告诉阎！”
“……”
蓝澈咽了口气，白了她一眼，双手插进口袋，闷闷不乐：“就会拿你老公吓唬人！”
“略略略~”
“行了，快走吧，你还是……小心点。”
“恩。”
半晌，
俩人艰难抽出腿，一屁股躺在地上，不敢大喘气，身后是臭气熏天的沼泽，胃里翻江倒海。
陌陌翻了个身，望着幽暗的峡谷，莫名感到惴惴不安：“蓝澈，天越来越黑，要不我们明天再继续走吧？”
“不成，这里没有安全屋，不论多晚，咱必须穿过去，走吧，能走多快就走多快！”蓝澈黑着脸，扶起陌陌，声音掺着一丝恐惧，心头打了个死结。
陌陌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自己就算害怕也无济于事，况且，恐惧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但她就是压抑不住。
跋涉了足足半个钟头，地面终于变得坚硬，连荒草都带着一股韧劲儿。
陌陌借着硬邦邦的杂草，刮掉粘在裤腿和鞋上的污泥。
抬起头，两座断崖的阴影像一双巨大的黑爪，十指相扣，夹出一道深不见底的罅隙。
黑暗，甬道。
陌陌停下脚步，心里冉起一股强烈的幽闭恐惧感，忧心忡忡的看着蓝澈，他目光冰冷，胸腔彼伏，似乎在为一场恶战做着准备。
陌陌盯着消瘦的背影忽然深感同情，他孤身一人，在这样一个地方，送走了多少灵魂。
“这条路，你是第一个。”蓝澈淡淡的说。
“什么？”陌陌怯生生地探着脖子。
蓝澈僵笑了一下，无畏的目光转向山谷：“来吧！”
他嘟囔着嘴角，声音小得让陌陌怀疑这句话是从心口直接飘出来的。
小路沿着悬崖低谷曲折通幽，峭壁两侧挂满怪石嶙峋，让人感到逼仄局促。
石缝里暗滋着张牙舞爪的杂草。
极目仰视，唯一线天，微弱的天光，无法驱散峡谷的阴影，黑暗笼罩着一切。
蓝澈沉默不语，步履如冰，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隐藏在黑暗中。
极度紧张瞬间被传染，陌陌屏着呼吸，目不斜视盯着尽头，祈盼着光明的到来。
忽然！
余光闪过一个黑影！
随声而望——蝙蝠！
不！
那是魁魊！！
成百上千只暗影顺着陡峭一跃而下，在狭窄的头顶低空盘，耳边回荡着熟悉瘆人的嘶吼。
细听之下，竟比之前更加恐怖！
仅凭声音的振动就让人毛骨悚然！
蓝澈抓住她的手：“跟我走，别出声。”
陌陌点点头，他的手比自己还要冰冷。
“它们来了么？”陌陌瞄了眼头顶。
蓝澈沉着脸：“不止那些，你仔细听，那瘆人的惨叫来自地下。”
“什么！？”陌陌寒毛矗立，简直是太荒唐了！
她蹲在地上，凝神静气，耳边有一万个人在窃窃私语，骇人的嘶吼直入骨髓！
“它们不是在空中么？”陌陌抖着喉咙。
“空中那些相当魃魊中的傀儡，可它们还有一部分，有极高的思维，能找准时机，会成群结队，最后致命一击。而且，眼下这种地方，你会被轻而易举的拖下去！”
“为什么？”
“我们现在位于弥沧的正中心，换言之，这是魃魊潜伏的聚集地，在这，它们占着天时和地利，所以，接下来等待即可。”
“等我们狼入户口么！！为什么我们不走别的路？偏要走这里！”陌陌急的眼泪打转，满脸抱怨，平时躲都来不及，现在可好，直接来人老窝了。
蓝澈一脸无奈：“你以为我愿意，可你要去的地方必须穿过这儿。而且——”他顿了顿，脸色变得难看：“现在我们只是在山口，等下我们走进去，陷入一片黑暗中，它们……一定会袭击我们！”
一定？！！
陌陌吓得抱着胳膊，此时她相信蓝澈不会开这种玩笑：“那……那我们怎么办？”
蓝澈苦笑道：“一个办法——跑！而且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它是你唯一的技能，保存体力，用在紧要关头吧。”
陌陌无语地耷着惨白的脸，默认了这个事实。
“来，抓着我的手！等会我让你跑的时候，你可得码足了劲儿啊！沿着小路，穿过峡谷，直到看到小屋，打开门进去你就安全了！记住，最关键一点，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回头！！”
“那，那你怎么办？”她糯声道。
“我就在你身边，赶紧走！等天黑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
蓝澈一把抓住她的手，像黑夜中的奥运竞走选手。
手掌被攥的生疼，脚下的隆隆声愈来愈响！
恍然间，
整个大地都冒泡，数以万计的魁魊破土而出！
空气被凝固，撕裂的寒风席卷而来，
一黑一白，两头乱发如深海水草，猎猎狂舞。
风的哭泣，
终于和泉下鬼魂相呼应，
黑暗扬起亘古的灰尘，
地狱之门，
悄然打开，
时间在混沌的边缘戛然而止。
她的每一根神经紧绷如弦，滚烫的鲜红在狭隘的血管里波涛翻涌。
灌进肺里的混浊让她一阵翻江倒海，还没来得及吐出去，甚至来不及眨眼睛！
时间被快进，
恐惧刹那被点燃，
无数条黑蛇破土而出，
地面，黑烟滚滚。
它们翻滚着，狂嗥着，气势汹汹，铺天盖地！
与先前不同，它们速度更快！
一个硕大的魃魊化作一只蝙蝠，像爆射的子弹，“砰！”的一声，直径钻进她的胸口，一阵翻滚窜出后背。
稚嫩的心霎那结成了冰。
头顶传来一阵刺痛，秀发被黑影拉扯，拼命的挣脱着头皮的束缚。
她满脸痛楚，四肢僵硬！
“跑！快跑！！”蓝澈大喝！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浓郁的黑气喷涌而出！
“啊！！”
她惊恐万状，原地跳着镚子，迈开腿，铆足全身的劲儿，甩手开始狂奔。
面前是遮天蔽日的魁魊，耳边是愤怒的嚎啸。
跑！快跑！
她默念着蓝澈的叮嘱，眼角划过无数黑影，双腿在竭尽全力冲刺，脚心火辣辣的痛。
黑暗中，她被扑面而来的黑影不停的拉拽，扭打，像赤裸裸的挂在半空被无数藤条抽打。
娇弱的身躯一次次的摔倒，再爬起来，跌跌撞撞，东摇西晃间，她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是——
光！
她看到光了！
急促的呼吸在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突然，
胳膊一股冰冷！
低头，
一只乌黑的利爪，
她一个踉跄，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走开！走开啊！蓝澈！救命！！”她赤手空拳不停的挥舞，却毫无作用，血管如扭曲的蚯蚓，指尖开始发紫。
她一阵晕眩，在昏厥之时，千钧一发！
只觉得余光下，一道妖艳的蓝火，如白昼照彻着昏暗的山谷，手腕一声惨叫。
“跑！快跑！！”
是蓝澈的声音！
陌陌一咬牙，翻起身子拔腿就跑。
她不敢回头看，只能全力以赴狂奔。
快！再快点！！
胸腔拉扯出沉重的轰鸣。
她这辈子都没如此拼过命。
终于——
远处，一个模糊的轮廓，四四方方。
陌陌激动的呜咽着，绷住疲惫不堪的肌肉，木屋就在眼前！
“陌陌，坚持，坚持住！”她激励自己，完成最后一搏！
疼痛，恐惧，疲惫。
对不起，
这些都不重要，
我只想活着。
“啊！”
燥热的空气平地一声娇吼，她冲刺着，声音伴随颠簸的身体断断续续，最后，
“咚！”
重重的摔倒在地，肺部被撕裂，每一口呼吸都是奢求，身体发出最后的警告，命令她放弃！
抬起头，一股黑烟窜了出来！
它们看到了！
尖叫、咆哮、铮铮怒吼。
“不……不要。”她害怕的祈求，可它们摩拳擦掌，越来越近。
恶魔，
一向很公平。
她试着起身，却发现根本做不到，身体严重透支。
等死？
不！！
她咬着牙，双膝跪地，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脑后的东西，承受着每一块肌肉带来的撕裂感。
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在冰凉的地面，开始爬行。
碎石磨破手掌，荨麻刺入膝盖。
牙根被咬的生疼，她不顾一切，眼里只有那扇门。
泥土滑出两道沟壑，
断裂的生命线被融合，
穿过门槛的刹那，耳后一声愤怒长啸。
陌陌成了一滩软泥，彻底瘫在地上，每一口呼吸都充斥着甘甜的血腥味：“蓝……蓝澈…我到了！”
她哑着嗓子，没人回应。
吃力的扭过头，看着破旧的木门，
滚烫的心瞬间冻结。
不！！
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的咳嗽，失声痛哭。
屋内空空荡荡，
窗外夜色如磐。
蓝澈——没能出来。
陌陌惊奇的发现，昨晚被魃魊抓的伤迹竟不治自愈了。
千言万语埋在心田。
阳光依旧，微风绕过山涧，轻拂发梢，几根不安分的头发在眉梢欢快起舞。
雨后的嫩叶，露珠闪烁着微光，万物净洁如初。
陌陌张开双臂深呼吸，这样的山野令她迷醉，
如果阎在身边，那该多好。
路很难走。
她小心的避开碎石间潜滋暗长的荨麻。
蓝澈像变了个人，开始照顾她的速度，保持着一个随时能预防万一的距离。
渐渐，
阴沉的天又坠起了雨，密集而冰冷的水珠砸在衣服。
一肩潮湿的雨。
不一会儿，头发被淋透，顺着俏脸往下淌，梨花泪目。
狂风掠过山峦，钻进衣缝，她开始发抖，抱臂护在前胸，却无济于事。
望着远处的地平线，似乎还有很长一段旅途。
陌陌悲伤的叹了口气。
山腰盘着一条蜿蜒直上的羊肠小道，尽头，是另一片墓地。
“你看，很多灵魂的终点就在这里。”蓝澈喘着气，眺望着壮观又凄凉的坟墓。
陌陌木然的咽了口口水：“他们……就在这里停下么？”
“是的，命运不同，他们去不了临界，完成不了轮回，只能在这里呆着。先前那具骷髅，本是其中一个，奈何被拉入地下，等我发现时，已成了一具白骨，印象中，他知识渊博，侃侃而谈，可惜了……”
蓝澈顶着风拨弄着凌乱的白发，满眼忧伤。
“怪不得，你当时突然冲上来把我拉开，原来那里还藏着魊魃啊！”陌陌心有余悸缩了缩脑袋。
“呵呵，都过去了，走吧。”
俩人一路上促心畅谈，翻过陡坡，穿过丛林，辛苦跋涉了足足三个钟头，终于——
脚下是平坦大路，陌陌涌起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如果用来减肥，估计能瘦不少吧。
雨渐渐小了，手搭凉棚，远处骆驼山巍然耸立，山涧一片幽绿的沼泽，闪着光，长满芦苇。
她蹙着眉，一想到冰凉的混水灌进袜子，心里暗暗叫苦。
蓝澈大义凛然的躬下身子，拍了拍腰：“别客气！”
陌陌惊讶道：“这不算任务的一部分吧。”
“别想太多，完全看阎的面子。”
“呸！不需要！”她叉着腰，一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我告诉你哦，咱俩可是一艘船上的，我要是出事了，第一个就举报你！”
哎呦，蓝澈被逗乐了：“我说陌大小姐，你知道这每天死多少东西么？举报我？去去去。”
“我告诉阎！”
“……”
蓝澈咽了口气，白了她一眼，双手插进口袋，闷闷不乐：“就会拿你老公吓唬人！”
“略略略~”
“行了，快走吧，你还是……小心点。”
“恩。”
半晌，
俩人艰难抽出腿，一屁股躺在地上，不敢大喘气，身后是臭气熏天的沼泽，胃里翻江倒海。
陌陌翻了个身，望着幽暗的峡谷，莫名感到惴惴不安：“蓝澈，天越来越黑，要不我们明天再继续走吧？”
“不成，这里没有安全屋，不论多晚，咱必须穿过去，走吧，能走多快就走多快！”蓝澈黑着脸，扶起陌陌，声音掺着一丝恐惧，心头打了个死结。
陌陌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自己就算害怕也无济于事，况且，恐惧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但她就是压抑不住。
跋涉了足足半个钟头，地面终于变得坚硬，连荒草都带着一股韧劲儿。
陌陌借着硬邦邦的杂草，刮掉粘在裤腿和鞋上的污泥。
抬起头，两座断崖的阴影像一双巨大的黑爪，十指相扣，夹出一道深不见底的罅隙。
黑暗，甬道。
陌陌停下脚步，心里冉起一股强烈的幽闭恐惧感，忧心忡忡的看着蓝澈，他目光冰冷，胸腔彼伏，似乎在为一场恶战做着准备。
陌陌盯着消瘦的背影忽然深感同情，他孤身一人，在这样一个地方，送走了多少灵魂。
“这条路，你是第一个。”蓝澈淡淡的说。
“什么？”陌陌怯生生地探着脖子。
蓝澈僵笑了一下，无畏的目光转向山谷：“来吧！”
他嘟囔着嘴角，声音小得让陌陌怀疑这句话是从心口直接飘出来的。
小路沿着悬崖低谷曲折通幽，峭壁两侧挂满怪石嶙峋，让人感到逼仄局促。
石缝里暗滋着张牙舞爪的杂草。
极目仰视，唯一线天，微弱的天光，无法驱散峡谷的阴影，黑暗笼罩着一切。
蓝澈沉默不语，步履如冰，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隐藏在黑暗中。
极度紧张瞬间被传染，陌陌屏着呼吸，目不斜视盯着尽头，祈盼着光明的到来。
忽然！
余光闪过一个黑影！
随声而望——蝙蝠！
不！
那是魁魊！！
成百上千只暗影顺着陡峭一跃而下，在狭窄的头顶低空盘，耳边回荡着熟悉瘆人的嘶吼。
细听之下，竟比之前更加恐怖！
仅凭声音的振动就让人毛骨悚然！
蓝澈抓住她的手：“跟我走，别出声。”
陌陌点点头，他的手比自己还要冰冷。
“它们来了么？”陌陌瞄了眼头顶。
蓝澈沉着脸：“不止那些，你仔细听，那瘆人的惨叫来自地下。”
“什么！？”陌陌寒毛矗立，简直是太荒唐了！
她蹲在地上，凝神静气，耳边有一万个人在窃窃私语，骇人的嘶吼直入骨髓！
“它们不是在空中么？”陌陌抖着喉咙。
“空中那些相当魃魊中的傀儡，可它们还有一部分，有极高的思维，能找准时机，会成群结队，最后致命一击。而且，眼下这种地方，你会被轻而易举的拖下去！”
“为什么？”
“我们现在位于弥沧的正中心，换言之，这是魃魊潜伏的聚集地，在这，它们占着天时和地利，所以，接下来等待即可。”
“等我们狼入户口么！！为什么我们不走别的路？偏要走这里！”陌陌急的眼泪打转，满脸抱怨，平时躲都来不及，现在可好，直接来人老窝了。
蓝澈一脸无奈：“你以为我愿意，可你要去的地方必须穿过这儿。而且——”他顿了顿，脸色变得难看：“现在我们只是在山口，等下我们走进去，陷入一片黑暗中，它们……一定会袭击我们！”
一定？！！
陌陌吓得抱着胳膊，此时她相信蓝澈不会开这种玩笑：“那……那我们怎么办？”
蓝澈苦笑道：“一个办法——跑！而且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它是你唯一的技能，保存体力，用在紧要关头吧。”
陌陌无语地耷着惨白的脸，默认了这个事实。
“来，抓着我的手！等会我让你跑的时候，你可得码足了劲儿啊！沿着小路，穿过峡谷，直到看到小屋，打开门进去你就安全了！记住，最关键一点，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回头！！”
“那，那你怎么办？”她糯声道。
“我就在你身边，赶紧走！等天黑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
蓝澈一把抓住她的手，像黑夜中的奥运竞走选手。
手掌被攥的生疼，脚下的隆隆声愈来愈响！
恍然间，
整个大地都冒泡，数以万计的魁魊破土而出！
空气被凝固，撕裂的寒风席卷而来，
一黑一白，两头乱发如深海水草，猎猎狂舞。
风的哭泣，
终于和泉下鬼魂相呼应，
黑暗扬起亘古的灰尘，
地狱之门，
悄然打开，
时间在混沌的边缘戛然而止。
她的每一根神经紧绷如弦，滚烫的鲜红在狭隘的血管里波涛翻涌。
灌进肺里的混浊让她一阵翻江倒海，还没来得及吐出去，甚至来不及眨眼睛！
时间被快进，
恐惧刹那被点燃，
无数条黑蛇破土而出，
地面，黑烟滚滚。
它们翻滚着，狂嗥着，气势汹汹，铺天盖地！
与先前不同，它们速度更快！
一个硕大的魃魊化作一只蝙蝠，像爆射的子弹，“砰！”的一声，直径钻进她的胸口，一阵翻滚窜出后背。
稚嫩的心霎那结成了冰。
头顶传来一阵刺痛，秀发被黑影拉扯，拼命的挣脱着头皮的束缚。
她满脸痛楚，四肢僵硬！
“跑！快跑！！”蓝澈大喝！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浓郁的黑气喷涌而出！
“啊！！”
她惊恐万状，原地跳着镚子，迈开腿，铆足全身的劲儿，甩手开始狂奔。
面前是遮天蔽日的魁魊，耳边是愤怒的嚎啸。
跑！快跑！
她默念着蓝澈的叮嘱，眼角划过无数黑影，双腿在竭尽全力冲刺，脚心火辣辣的痛。
黑暗中，她被扑面而来的黑影不停的拉拽，扭打，像赤裸裸的挂在半空被无数藤条抽打。
娇弱的身躯一次次的摔倒，再爬起来，跌跌撞撞，东摇西晃间，她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是——
光！
她看到光了！
急促的呼吸在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突然，
胳膊一股冰冷！
低头，
一只乌黑的利爪，
她一个踉跄，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走开！走开啊！蓝澈！救命！！”她赤手空拳不停的挥舞，却毫无作用，血管如扭曲的蚯蚓，指尖开始发紫。
她一阵晕眩，在昏厥之时，千钧一发！
只觉得余光下，一道妖艳的蓝火，如白昼照彻着昏暗的山谷，手腕一声惨叫。
“跑！快跑！！”
是蓝澈的声音！
陌陌一咬牙，翻起身子拔腿就跑。
她不敢回头看，只能全力以赴狂奔。
快！再快点！！
胸腔拉扯出沉重的轰鸣。
她这辈子都没如此拼过命。
终于——
远处，一个模糊的轮廓，四四方方。
陌陌激动的呜咽着，绷住疲惫不堪的肌肉，木屋就在眼前！
“陌陌，坚持，坚持住！”她激励自己，完成最后一搏！
疼痛，恐惧，疲惫。
对不起，
这些都不重要，
我只想活着。
“啊！”
燥热的空气平地一声娇吼，她冲刺着，声音伴随颠簸的身体断断续续，最后，
“咚！”
重重的摔倒在地，肺部被撕裂，每一口呼吸都是奢求，身体发出最后的警告，命令她放弃！
抬起头，一股黑烟窜了出来！
它们看到了！
尖叫、咆哮、铮铮怒吼。
“不……不要。”她害怕的祈求，可它们摩拳擦掌，越来越近。
恶魔，
一向很公平。
她试着起身，却发现根本做不到，身体严重透支。
等死？
不！！
她咬着牙，双膝跪地，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脑后的东西，承受着每一块肌肉带来的撕裂感。
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在冰凉的地面，开始爬行。
碎石磨破手掌，荨麻刺入膝盖。
牙根被咬的生疼，她不顾一切，眼里只有那扇门。
泥土滑出两道沟壑，
断裂的生命线被融合，
穿过门槛的刹那，耳后一声愤怒长啸。
陌陌成了一滩软泥，彻底瘫在地上，每一口呼吸都充斥着甘甜的血腥味：“蓝……蓝澈…我到了！”
她哑着嗓子，没人回应。
吃力的扭过头，看着破旧的木门，
滚烫的心瞬间冻结。
不！！
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的咳嗽，失声痛哭。
屋内空空荡荡，
窗外夜色如磐。
蓝澈——没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