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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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月夜散步

    慕叶归梅园时,苏延已在卧房,卧房外间极其干净,连一丝丝饭菜的气味都闻不着。

    慕叶抚着小腹叹息,“宝宝,你瞧你父亲没给你留饭,今夜就饿一夜罢。”

    出门迎接慕叶的苏延忍俊不禁,揽着人往桌边走去,“饿着谁也不能饿着你啊。”

    扶了慕叶坐下,苏延吩咐准备晚饭。

    下人方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

    什么水晶冬瓜饺、八宝野鸭、炒珍珠鸡、奶汁鱼片、随上荷叶卷,一溜烟全是慕叶爱吃的菜色。

    苏延递了筷,又为慕叶布菜,“可合胃口?若有想吃的,再吩咐景云去做。”

    慕叶抿唇,忍了笑,甚是高傲道,“行罢,你这父亲还算是称职。”

    经过前段毫无胃口的日子,近来慕叶之胃口大好,今日时辰又晚了,她早已饿坏,看着一桌佳肴她早是垂涎不已,只差流下口水了!

    在美食引诱之下,慕叶一顿猛吃,然后,慕叶撑着了。

    晚饭之后,慕叶站立不安,捂着小腹很是苦恼,“都赖你,今日准备了这么些菜色,害我难受!”

    苏延叹息,“方才谁不听劝阻,说自己两个人的食量?”

    慕叶很是坚定,“不是我!”

    苏延笑,揽着人往外走去,“时辰尚早,陪你去院子里走走罢。”

    两人便在院子中信步闲话。

    今夜的月光极好,虽不如十五的银盘圆月,却也是月光皎洁入水,照得院子澄澈无比。

    苏延与慕叶两人携着手,十指相扣,他们很相似,皆喜静,他们又熟知彼此,故而很多话便不必说了。

    他们只是谈花园中的花草,皎洁的银辉。

    走了约莫一刻钟,苏延感觉慕叶的手微微一颤,即刻停了脚步将人揽入怀里,“冷了罢?我们回屋去。”

    慕叶不禁失笑,“苏延,我修为不如你,可也不至于连个风也吹不得。”

    她不过是缩了一下肩膀,苏延竟也能察觉到?

    慕叶之心里有些暖,又是想笑。

    “也是,”苏延也笑,手仍是揽着慕叶,生怕初冬微寒的风将慕叶吹冻了,“你若愿意,我便再陪你走走。”

    慕叶靠着苏延,顺理成章地偎了过去,甚是贪恋那熟悉的温暖与气味。

    “再走走罢,老是在梅园呆着,骨头都生锈了。”

    “嗯,往后饭后我都陪你在院子里走走,夫人可愿赏面?”

    苏延温雅含笑的话听得慕叶甚是暖心,“太傅相邀,岂敢不从?”

    慕叶笑着回答,却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赏面!

    今日耶律明不就和她提起过此二字,难怪听来这般耳熟?!

    慕叶想了想,不知从而与苏延说起,最终只说了句,“苏延,明夜我请你去寻芳阁听曲罢?”

    苏延脑袋轻转,黑眸一低,黑眸正巧落在慕叶俊美面上,“听曲而已?”

    “额,”慕叶又想了想,“其实,是想问你讨几个人的。”

    “哦?说来听听。”

    慕叶便将今日撞见耶律明一事说了,说罢,苏延沉默似乎在思考。

    慕叶便道,“我本未打算瞒着你,但是太饿了,光顾着吃饭,又吃多了,方才才想起的此事。”

    慕叶说的如此诚恳,而苏延以淡然姿态轻松点破,“你未打算瞒,是知瞒不过还是不想瞒?”

    凤目一眨,慕叶眼眸一低,诚恳认道,“瞒不过。”

    今日驾车的是清和,若她不说,清和自会禀告,所以,她索性不瞒,倒来得坦然。

    慕叶承认后,甚是傲娇,“苏延,你干嘛非得戳破我?!”

    苏延环着慕叶腰身的手臂忽然一紧,拿捏好了力道将慕叶勒在怀中,既叫她觉着难受却又没那般难受。

    苏延说,“我不愿你见他,你为何非要去见?”

    慕叶软了口气,双臂缠上苏延精壮的腰身,“你我都知道,他是冲着慕家来的,我有你,可慕家家大,双亲已年迈,大哥与阿月又是半点武艺都不会,嘉儿又年幼,慕家老的老小的小,如是耶律明想动手,靠那护卫定是不行的,我去不是为了旁的,便是叫他能死心,我问你讨人,也是怕有万一。”

    苏延任慕叶揽抱着自己,黑眸低低沉下,眸光如夜色一般沉重,“我更不愿意,你为旁人为不情愿之事,你也知有万一,若有万一,你……置我与何地?”

    慕叶只是笑,那笑无忧之极,“我有你啊!”

    苏延叹息,终是抬手抱上了怀中人,“也就此言勉强可入耳一听!”

    苏延揽着人,将事情安排开来,“慕府安危你不必管,我自会安排,明夜寻芳阁我与你同去。”

    “啊?不好罢?”

    慕叶是觉着苏延与她同去总归是不方便,可凤目抬起时触上那黑眸,慕叶的抗议便化为乌有。

    “也好,你在自然安心些,一同去一同去!”

    慕叶想,她还堂堂慕少呢!碰上了苏延就是只玲珑!

    翌日,戌时,寻芳阁。

    慕叶抱着玲珑踏入寻芳阁,寻芳阁的钱妈妈见着慕叶,亲自出门迎接。

    “哎呦!夫人大驾光临,寻芳阁真是蓬荜生辉啊!”

    “妈妈客气,妈妈这寻芳阁便是一颗明珠,我来不来都是一样光彩夺目。”

    钱妈妈本是讨慕叶欢心,结果被慕叶一言说的心里甚是欢喜,赶紧侧身给慕叶让路,“夫人今夜想听哪位姑娘的曲儿?我这便去安排!”

    “妈妈不必费心,轮着是哪位便请哪位姑娘唱,”说着,慕叶顿了顿,凤目一斜,琉璃色的眸子尽是无尽风情,甚是暧昧道,“我不挑。”

    “哎!是是是!”

    钱妈妈亲自领着慕叶上二楼最好的雅间而去,走至一半,钱妈妈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回头面色甚是古怪,“那……还未恭喜夫人大喜呢!也不知夫人有孕在身来此等风月之地,对小公子……”

    钱妈妈着实很为难,慕叶其实是风月场的常客,听曲看舞赏美人,一样都没落下过,便是表露了女子身份,甚至是成亲之后,慕叶之兴致都不曾减淡。

    可慕叶怀了身孕,那便不一样了。

    毕竟是皇亲,若是以后那孩子沾惹风流,不知这罪责会不会扣到寻芳阁的头上?

    可这罪责她钱妈妈是万万担不起的啊!

    慕叶手衣袖,宽大衣袖一甩,“钱妈妈放心!我的孩儿,便是我天天在家,亦必会是一风雅之人,怪不得旁人。”

    慕叶没想到的是,她当真一语成谶,十八年后,大周出了一位男女莫辨的风流人物,但凡见过此人之人,莫管男女,皆为之倾倒。

    钱妈妈听了此话,只能尴尬赔笑了。

    当真没见过哪个母亲这般……宽心的。

    钱妈妈请了慕叶入雅间,便问了慕叶吩咐。

    慕叶点了一壶白水,又吩咐若有人寻她,尽管带入雅间便是,钱妈妈便退了出去。

    不多刻,耶律明入了雅间。

    慕叶正在侧耳听着楼下的曲,那姑娘唱得缠绵又婉柔,极近江南女子之温婉。

    慕叶听得极其认真,凤目微闭,脑袋随着那曲调轻轻的晃着,那般专注的模样叫耶律明不忍去打搅。

    耶律明在慕叶对面径自坐下,试着去听了几耳,只觉咿咿呀呀得拖着老长的调,很是消磨人之耐性。

    耶律明听不下去,便抬起鹰眸专注瞧起慕叶。

    这一瞧,慕叶便不听曲了。

    慕叶睁开凤目,琉璃色的眸子带着清浅的笑意,“我守约而来,公子却是迟到了。”

    耶律明勾了一抹笑,“你怎知我不是在外头看着你走入寻芳阁的呢?”

    “原来如此,”慕叶并不争辩,笑道,“我本不知,如今知道了。”

    慕叶的回答总是叫耶律明出乎意料的,这个女人似乎从来不争什么,似乎永远都从容,似乎在她的眼里永远没有重要的人或物。

    越是这样,耶律明越是不肯放弃,他偏要成为这人眼中的重点!

    鹰眸盯着那双通透的琉璃色眸子,耶律明笑道,“今夜夫人赴约,不该问所为何事吗?”

    慕叶笑了笑,眼眸澈亮无比,却是如一汪湖水,干净得只能瞧得见自己,慕叶说,“公子方才唤我什么?”

    耶律明不解,“什么?”

    慕叶带着清浅笑意,慢悠悠道,“公子唤我一声夫人,必然是知晓我已嫁作他人之妻,那么,公子该知有些话不当讲,也不必讲。”

    耶律明一愣,又是一笑,笑声豪迈自雅间传出,声音压过楼下歌舞曼妙的歌喉。

    笑罢,耶律明道,“那么,夫人也该知道,我是执着之人,如同草原上的苍鹰,一旦盯上猎物便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顿了顿,耶律明笑得胸有成竹,“夫人该知道,你们大周有一句话,叫做有志者事竟成。”

    慕叶根本不为所动,琉璃色的眸子静如明镜,甚至连那清浅笑意都不曾有一丝丝的改变,“大周还有句话,或许公子也该听一听,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鹰眸一沉,耶律明万般决绝,“若我一定要强求呢?”

    慕叶耸肩,露了个甚是无所谓的表情,“这是公子的事,与我何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