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两百九十八章 动摇
第两百九十八章 动摇
如果王爷不表明身份，将他扔到一群武将之中，和那些虎背熊腰的武夫比起来，王爷反而更像是一个书卷气浓厚的文人。
但在大周，没有一个武将敢在王爷面前张狂。他常胜将军的名号，不仅在大周，在周围小国，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同为武将，王爷能够走到这一步，绝对不是凭借父荫和运气能够做到的。
姜寒铭想起临行前媳妇曾对他说过的话：“所谓千军易买，一将难求，一个合格的将军，可不单单是凭武力去征服对手，那是莽夫的行为，可赢一时之战，却不能长久，对手一旦比你强，你就只能被打趴下，虽说自古文武两立，但在我看来，其实文武是一家，当一名武将，不仅要有过人的武力，还要懂得兵法谋略，才能招招克敌制胜，以弱胜强，王爷就是这样一个例子，他能成为长胜将军，自然有他过人之处，你到了他的身边，先别急着报仇，好好看看王爷素日的行事，这对你今后会有很大的助益。”
顾芊芊的话姜寒铭之前是似懂非懂，如今倒是深有感触，他明白了媳妇的意思，想要在沙场建功这一条路上走得长远，不能只靠蛮力，自身还要懂得行军布阵，会杀敌的人千千万万，但能阵前指挥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姜寒铭伸手轻轻碰了碰胸口，这里的衣襟后面放着一本兵书，是之前长歌送给他的兵法集要，如今看来，他是要更加仔细地研读一番了。
楚孜然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萎靡，眼睛却亮得吓人道：“罢了，我们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姜寒铭收回心思，他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措辞，这才犹豫着开口道：“王爷……”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孜然挥手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如今该做什么，我自有分寸，我身上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和期望，她如今，是左右不了我的心思了……”
还能够说什么呢？不过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罢了。
楚孜然突然间有了想喝酒的冲动，不过如今战事紧张，七王不知什么时候来袭，想想还是作罢了。
他只是笑得很苦涩，只是笑着笑着，突然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和谢蓉蓉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当真就没有发现谢蓉蓉那些野心吗？
只能说，自欺欺人罢了。
如今，姜寒铭的话，不过是将那些藏在天真无邪的笑靥下的阴谋算计明晃晃地暴露了出来，情理之外却又是意料之中。
罢了，这些孽债，总有一日，他们会面对面地清算，到那时，再去想那些爱恨纠葛吧。
如今更重要的是，保全剩下的，还活着的人。
楚孜然现在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在清算了谢家，阁臣，还有石家之后，皇帝排除异己的意图已经昭然
若揭，他们楚家现在是危在旦夕，一味地服软，已经不管用了。
自保，已经迫在眉睫。
只是该如何自保呢？
楚孜然动了动手指，想起宋薛带回来的，顾芊芊告诫自己的话，到了万不得已退无可退的时候，死路，也会反转成唯一的生路。
那就是造反。
楚孜然虽然对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没有兴趣，但他也不是什么愚忠之人，如果皇帝真的对楚家步步紧逼的话，他也只能破釜沉舟，拼死一搏，成则创百世基业，败则为乱臣贼子，只是无论怎样，楚家的忠臣之名怕是都要毁于一旦了。
楚孜然和宋薛商议过，造反最好的时机就是在平定七王之乱后，那时京城一定会放松戒备，虽然猜疑心重的皇帝一定会马上派心腹监军来收拢他手里的兵权，但大胜之后军心高涨，即便没有兵符，他也能号令这千军万马。
只要京城之中顾芊芊和他配合密切，将看似尊荣实为人质的母亲带出来，他便能带着大军**，不说能打入京城，至少也能打到渭水以南。
身为大周武将，楚孜然比谁都清楚，除了他和几名年迈老将，朝中并无什么正当得用的将领，到时候皇帝想要制服他，难上加难。
而且他一旦造反，他不信五王九王这两个野心勃勃的宗室王爷还能忍得住，到时候他们一定也会抓住时机，划地而治，到时候光是他们，就足够皇帝头疼了，只要皇帝首尾不相顾，他便能赢得喘息的时机，为下一步好好地打算。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发不发，就要看皇帝准备怎么做了。
楚孜然心里也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他抬眼看了看姜寒铭，既然已有反意，那这些日子就要慢慢地部署下去了，姜寒铭是个得用的人，可以将他安排到军中，慢慢积累军功升上来，关键的时候，也许能够派上大用。
而且，这军中与金缕卫和皇帝有关的细作，也该慢慢摸清他们的底细了。
“你刚才说你曾深受重伤，如今可还有大碍？”楚孜然笑着问道。
姜寒铭闻言动了动臂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王爷大可方心，若不是寒铭身子已经好全，寒铭的媳妇也不会放任我离开王府。”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楚孜然沉吟了一瞬，道，“寒铭，我欲要你上战场，你意下如何？”
姜寒铭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他铿锵道：“我不远万里来到北漠，本来就是为了替母报仇，上战场建功立业的，哪有龟缩在后方的道理？还请王爷将寒铭派遣到最前方去！”
“好！”楚孜然抚掌而叹道，“你有此志，本王如何能够不成全？你虽是本王身边亲信，但军中向来凭功劳大小说话，本王身边的人也不能例外，所以本王决定任命你为先锋营一员，等到你立下战功，再调回本王身边，你可有异议？”
姜寒铭站起身，干
净利落地行了一个礼，道：“但凭王爷吩咐！”
随后，姜寒铭从楚孜然的帐篷里退了出来，他先去一旁的一个帐篷里梳洗了一番，洗去了奔波的风尘，然后换上楚孜然叫亲卫送过来的兵服，那本兵书被他从衣襟里掏了出来，犹豫了一瞬，便将它塞进了兵服的内衬里，这才神清气爽地去前锋营报道了。
负责前锋营的将军叫刘庆明，他知道姜寒铭是王爷特意吩咐送过来的，因此对他格外客气，其实除了王爷的原因外，刘庆明也一直觉得，能够被王爷所看重的人，其本身也一定有过人之处。
对于姜寒铭这个新加入的小兵，其他人也都没有什么排斥的表现，有些人还很热情地和姜寒铭打招呼，他们可是同一个阵营里的人，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多一个人，也许还要多一份生机。
姜寒铭不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善于交谈的人，别人问他就答，答不上来就冲人笑笑，别人不问，他就坐在帐篷的角落里，擦拭着他的长矛。
第二天早起训练，刘庆明特意将姜寒铭拉了出来，笑得不怀好意道：“姜兄初来乍到，怎么样也得给兄弟们露一手，交个底，兄弟们上了战场，才能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你，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人都跟着起哄，姜寒铭摸了摸鼻子，笑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总得有人出来配合我练练手吧？”
“我来！”人群中立马有人响应，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大汉应声而出，他朝姜寒铭作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揖，朗声笑道：“我叫朱杨深，没别的本事，就有这一身使不完的力气，这位姜兄弟，咱们两个来比划一下吧！”
“好！”姜寒铭也朝朱杨深还了一礼，两人便严阵以待。
原本还热闹的气氛就像是往沸腾的热水里加了一瓢冷水，瞬间安静了下来，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静默了一瞬间，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姜寒铭和朱杨深两人便缠斗到了一起，两道身影，一精瘦一强壮，你来我往，拳头翻飞，看得人目不暇接，惊叹连连。
那朱杨深看似笨重，身手却格外灵活，灵敏异常，姜寒铭也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只见一个晃神的功夫，那朱杨深闪避过姜寒铭的一记重捶，密密麻麻的拳头就向姜寒铭身上招呼过来，谁知姜寒铭从容避过，甚至还趁他不备，制住了他的肩膀，一个用力，就将朱杨深掀翻在地。
“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这个朱杨深，入军籍之前就是一江湖草莽，武艺非凡，极喜欢找人挑战练手，凡是军中和他相熟的人，没有哪个没有和他打过，大家都叫苦不迭。
偏偏他从入军还从来未尝败绩，如今终于来了一个能够制得住他的人，其他的人就差没有夹道欢迎了，如今终于能够摆脱挨揍的日子了！
“得罪。”姜寒铭告了一声罪，伸手将朱杨深扶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