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皇后爱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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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一百九十一章 弹劾

第一百九十一章 弹劾

这次弹劾来得迅速而猛烈,在大朝会上,有天子耳目风纪之称的都察院左左都御史严本献,突然向丞相谢华发难,弹劾他的门生,金宁巡抚孙令长,勾结金宁承宣布政使司刘梁,在金宁一手遮天,操纵金宁官场,贪污民脂民膏,其亲眷仗势横行金宁,鱼肉乡里,实属罪大恶极。

严本献在请求夺职重判这两人之外,还要谢华给出一个交代,毕竟这两人都是谢华的门生,往轻了说谢华有失职渎察之责,往重了说谢华也有包庇纵容之嫌。

萧宏景拿着严本献的奏章,随意地看了几眼,就将它摊在御案上,十二冕珠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金殿之上,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亲近谢华的官吏在暗中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纷纷选择在此刻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即便是非常希望在此刻将谢华拉下马的人,在未弄清楚皇帝的态度之前,轻易也不会选择在这时开口。

谢华执着象牙笏,站在百官之前,玉阶之下,躬着的身子颤颤巍巍的,好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不,应该说,他本身就已经垂垂老矣了。

想他谢华,英明一世,如今却被自己的学生拖下了水,当真是晚节难保啊。

谢华做了几十年的丞相,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其中,有经世济国的人才,自然也有蝇营狗苟的小人。

如果说楚孜然是天下将才的榜样,那谢华就是周朝文人之楷模,读书人心向往之,自然会有无数人想要投于他的门下。

谢华为官做宰这么多年,能得他一句指点,在官场之上只会受益无穷,这孙令长和刘梁二人最初拜在谢华的门下,最初也是抱着学成文武艺,造福于百姓的想法的。

只是宦海沉浮太久,两袖清风怎么比得上那种权势在手的肆意妄为的感觉,再加上身边人不经意间的蛊惑,孙刘二人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从造福百姓到纵容亲眷作威作福,鱼肉乡民,一步错步步错,到最后再也无法回头了。

民间有句话叫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意思就是说,师傅传道授业解惑之后,之后的路是好是歹,也就与师傅全然无关了。

但朝堂和民间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朝堂之上永远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一旦有人为官之后拜入朝中重臣门下,那他的一言一行就会被归进重臣的派系之下,反之,重臣也得为这个人的宦海生涯保驾护航。

所以朝中的势力才会那么盘根错节,有时候,哪怕你想要独善其身,最终也可能被别人给带累。

“谢丞相,对此事,你有何话可辩?”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宏景的声音才从上面传下来,落在谢华的耳朵里,他只觉得模模糊糊,就像是耳朵里隔了一层纱似的。

“臣无话可说。”谢华慢慢地跪了下来,将头磕在冰冷的金砖上,道:

“臣有罪,识人不清,不仅没能为百姓带来福祉,还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臣无能,担不起这丞相之职,愿脱下这身官服,还请皇上恩准。”

百官微微哗然,谁也没想到谢华会如此干脆地认罪,还要卸下丞相之位,这是打算隐退归老了吗?

要说老,这朝中被谢华还老的官员太有人在,就算要告老,也轮不到谢华呀。

再说谢华这罪,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全凭皇上的心意决断,如今皇上还没表态,这谢华怎么就率先认罪了呢,怎么也要向皇帝辩驳一番以证清白吧。

萧宏景心里的想法是,难道这谢华在以退为进吗?他的目光落在谢华的背上,面上变换了好几种神色,这才开口笑道:“谢丞相快请起,这事,朕自有决断。”

谢华不太灵便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关鼻鼻观心,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萧景宏扫过谢华的脸,这才看向重臣,冷然道:“传朕旨意,金宁巡抚孙令长并金宁承宣布政使司刘梁,渎职之罪,证据确凿,即刻抄家灭族,降为贱籍,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踏出一步!”

“至于丞相。”萧宏景顿了顿,继续道,“丞相虽有识人不明之嫌,但马有失蹄,人有走眼,难免而已,朕也不能太过苛刻,就罚丞相闭门一月思过吧。”

居然就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众臣愕然,欢欣鼓舞者有之,不解疑惑者有之,就连谢华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道:“皇上,臣……”

“谢丞相不必再多说什么了。”萧宏景打断谢华的话,摆摆手,道:“此时若细细追究起来,朕也是难逃其咎的,这天下文人皆是天子门生,朕却任用无能之辈去残害朕的百姓,朕也是有责任的啊!”

萧宏景的这一叹,吓得众位大臣急急跪了下来,道:“臣等惶恐。”

“如今汉州平叛在即,朝中诸事还需丞相与朕一起来拿主意。这告老之事,还请丞相看在朕诚心挽留的份上,再为我大周效劳一段时日吧。”萧宏景笑着道。

谢华想不到皇上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挽留之语,诚惶诚恐之际也是感激涕零的,掷地有声道:“多谢皇上的厚爱,臣愿为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萧宏景从龙椅上站起来,负手而立,道:“有此良臣相伴,我大周何愁不能繁荣昌盛!”

严本献见此,本来打算站出来再说一两句,却被站在他身边的都察院右都御史肖仁给死死地拽住了,肖仁冲严本献轻轻地摇了摇头。

严本献见此,迈出去的脚终于微微收了回来。

下朝之后,严本献拉住肖仁,沉声问道:“当时你拉住我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说。”

严本献这个人,本事是有,但为人刻板死直,不知变通,放在官场之上能分分钟气得人吐血,为此几乎将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得罪了个遍。

但也正是因为此,他得了萧宏景的看重,被放到了

监察御史的位置上,结果竟意外地合适他。

像这种不会八面玲珑的人,天生就适合做皇帝的孤臣,从这一点上来看,皇帝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只是有时候也太不会看人脸色了一些,肖仁免不得要提点他几句,道:“此事皇上已经有决断了,孙令长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又何必再死死地咬着不放。”

“可是,这丞相的事皇上未免处理得太草率了吧,谁知这丞相和孙令长这事有没有勾连,怎么不等查清就轻易放过了呢?”严本献皱着眉,看得出来他很是郁闷。

肖仁拍了拍严本献的肩,叹了一口气,道:“严大人啊,这人到底有没有罪,咱们说了不算,得皇帝说了才行,我们督察院,只要看皇上的脸色办事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过问了,朝堂的水太深,咱们还是明哲保身为要。”

肖仁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他们这些督察院的监察史,说起来有纠查弹劾百官之权,在大周前几个皇帝那儿看起来是威风凛凛的,但到如今,已经变成了皇帝手中的一条狗,指哪打哪,其余的,是插不上半句话的。

肖仁冲严本献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独留严本献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萧宏景回到寝宫,人前一直上扬的嘴角垮了下来,眉眼间也凝聚起深深的戾气,御前太监赵吉一看,就知道萧宏景已经在爆怒的边缘了,果不其然,萧宏景翻了翻手里的奏折,一把将它甩飞了出去。

那奏折正好从赵吉头上飞过,砸向了刚刚进来奉茶的小太监的额头上。

那小太监没有防备,被砸了一个趔趄,手中的托盘一个不稳,茶碗并着茶水哐哐当当地落了一地。

小太监当即吓傻了,软着腿瘫了下来,一个劲地磕头,鼻涕眼泪淌了一地,就是不敢开口求饶。

萧宏景一听这声响,眉毛一皱,从牙齿里阴测测地挤出三个字:“拖出去。”

短短一句话,已经决定了这个小太监的命运。

赵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喊人进来将那个小太监拖了出去,之后又有人上来将地上的茶碗碎片和茶沫清理了一个干净,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萧宏景重新翻了开奏折,御笔朱批,眉眼之间的冷意却没有消融过。

大殿里噤若寒蝉,赵吉垂手站在萧宏景身后一动不动的,就像是一抹融在墙上的影子,悄无声息。

其实赵吉心里的疑问也在翻江倒海,看皇帝的怒气,多半也是冲着严立献上的那封弹劾奏折,只是皇帝若是对丞相不满,大可以当场发作罢了丞相的官职,为什么又在朝堂上对丞相和颜悦色小惩大过呢?

萧宏景这么做,其实自有自己的一番盘算。

就算他在朝堂上真的罢免了谢华的丞相之职又能如何?朝中文武一定会马上推举一个新的丞相走马上任,朝中新贵崛起,这并不是萧宏景愿意看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