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别着急，我马上来找你了
同样的夜，在城南一间破旧的小旅馆里，睡不着的还有一个叫阿丁的男人。
但凡窗外有任何的一丝动静，都会让他从浅睡中惊醒，如果外面传来的是一声汽车喇叭声或一束亮光，那他必定会来到窗前，轻轻地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窥探。直到外面重新恢复了平静，他才会又静悄悄地躺回床上，然后继续维持半睡半醒的紧张状态。
这样没日没夜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东躲西藏的老鼠，不敢出门、不敢与家人联系、不敢点灯、不敢看电视，整日拉着厚厚的窗帘，躲在房间的角落里。
半年前，他的日子不是这样的，那时刚到这座城市。虽然每日只能在工地上干些扛砖、挖土的散工，工资低，工作又苦又累，但每天干完活都能和工友们一起整些白酒和肉菜，然后美美地睡上一个整觉，虽然这样的日子艰苦，但终归是有些盼头。哪像现在每日担惊受怕，看不到未来，阿丁心中痛恨着自己见钱眼开，为了三万块钱办了件蠢事，可谁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如今，上了通缉令，只能一个人窝在这间发着霉味的客房里，有了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住这种不要身份证的黑宾馆，成天只能吃些方便面，他都快吃吐了。
要不是那个人答应他，会给他安排退路，他早就撑不住了，眼前的困境已经让他陷入疯狂的边缘。
如果那人敢撒谎，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再多一条人命又怎么样，阿丁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他拨通了那人的电话，“剩下的钱，你准备得怎么样了？”阿丁的嗓音里透着沙哑。
“你终于开机了，你还好意思开口提钱？”
“什么意思，你要赖账吗？”阿丁脑袋里冒出无数疯狂的想法。
“我赖账，你最近没看电视吗?”
“什么电视？姓姚的，你别给我在这里打马虎眼，你要是不给钱，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丑事全部都抖出来。”
“哦，我告诉你阿丁，你就是个废物。我能出钱请你办事，也请得起别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阿丁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废物，当时额头上就起了青筋，“你给我......”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妈的，阿丁气急败坏，又拨出对方的号码。
“嘟嘟嘟......”对方没有接。
就在这时，他的房间门传来一阵敲门声，把阿丁吓了一跳，他警觉地透过猫眼往外看，可昏暗的过道上空无一人。
“奇怪，难道敲错门了？”可他刚回头，门外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但门外没人回应，阿丁紧张地透过猫眼往外看，外面空无一人，可这时门又“嘭嘭嘭”的想起来。
“难道是警察？”阿丁有点慌神，“不可能，如果是警察直接就破门而入了，肯定是有人蹲在门口恶作剧！不用管他，过一会儿就会走的。”
阿丁不愿多事，可门外的人就是不肯停歇，敲门声越来越急，“咚咚咚”像是敲打在阿丁的心上，让他烦躁不安。
“别敲了，快滚。”阿丁对外吼了一声，他拿出了藏在枕头底下的大扳手，打算给门外的人一个教训。
敲门声仍在持续着，他打开门，拿起的扳手已经准备好随时打下去。
可门外却空无一人，“奇怪，人呢，明明还在敲门的。”阿丁吓了一跳。
他走到过道上，往四处看了看。
这个旅馆好些年没有翻修了，十分破旧，墙面潮湿而斑驳，顶上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让整个过道看上去陈旧得可怕。阿丁一眼望去，所有的房间都紧闭着门，看上去不像刚有人进去的样子。
如果这一层还能藏人的话，那一定是在过道转角楼梯，阿丁捏紧了手上的扳手，往那边走，可那里依旧没人。
“跑得真够快的，算你运气好。”阿丁不打算追究了，眼下他不打算节外生枝，继续打电话给姓姚的，把钱要来才是关键，他往自己的房间走。
这时，他看见有个小孩的身影溜进了他的房间，原来是小孩的恶作剧，阿丁狞笑着往回走，关上门插上销子，他可是最讨厌小孩，尤其是自作聪明的小孩。
“哗哗哗哗。”卫生间传出流水声。
原来躲在这里，阿丁打开卫生间的门，但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水流快速涌出的声音。那小鬼躲在里面，竟然灯也不开，肯定是做贼心虚。
“臭小孩，敢来我这里玩捉迷藏。”阿丁打开开关，结果灯没亮，“破地方，连灯都坏了。”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浴缸的方向，就是那里传来水声。
水流折射着亮光，照在卫生间的天花板上，显得波光粼粼，也反射出阿丁那张惊骇的脸。
浴缸里面竟然浮着一个小男孩，那小孩正面朝下，深深地垂在水里，一动不动地飘着，水流从水龙头奔涌而出，打在小孩的头上，可他就是毫无动静。
“怎么又死了个小鬼。”阿丁慌了，他想不通怎么会有小孩子一声不响地就死在他的房间。
阿丁想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跑得远远的，但他需要钱，只有姓姚的能帮他，他颤抖着又一次播出了号码。
这时，“滋滋滋”，电灯亮了，卫生间恢复了光亮，镜子里出现阿丁打电话的身影，他是那样的慌张失措，那镜子里的人还是他吗。
眼睛里布满着血丝和惊恐，满面的胡渣，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阿丁搞不清楚为什么生活要给自己开这样一个玩笑，只是拿三万块替人绑架一个小孩，根本没有想弄出人命，只是他太闹了，为了吓唬吓唬那小鬼，把他按在水里，没想到却错手杀了他。结果这一件事情还没过去，他面前又死了小孩。
“对，我是无心的，今天这个小孩也跟我完全没有关系。”阿丁无力地说道，他的眼光通过镜子瞥向浴缸。
“人呢，那淹死的小孩呢？”阿丁汗毛直立，镜子里的浴缸只有满满的一缸水，完全没有人，刚才的小孩不见了。
阿丁转头回去想看个真切，但灯光突然灭了，卫生间里再次陷入了黑暗，浴缸里的水快速地涌出来，没过了他的脚背。
“一定是幻觉，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阿丁安慰自己。
“你在找我吗？”黑暗里突然冒出一声稚嫩的童音，这声音阿丁曾经听过，这半年来一直在阿丁的脑海里面回荡，当下再次听到对他而言无疑是噩梦。
“你不是...你不是已经...”阿丁惊慌得语无伦次，手机掉落在地上。
“对啊，叔叔，我半年前被你淹死在河里啦。你还往我的书包里，一块又一块地放砖头，到底多少块呀，我数也数不清。嘻嘻嘻，你想永远把我沉在水底下呢。”天真烂漫的语气里充满了阴森恐怖，吓得阿丁魂不附体。
他疯狂地跑出去，关上厕所门，想要逃离这里。
“该死的，快给我打开。”他拼了命地想打开房门，但手实在抖得厉害，他连门的插销都打不开了。
然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大量的水从厕所门门缝中流出来，直接淹到了阿丁的膝盖。
“救命阿，快来人。”阿丁开始疯狂地砸门，可完全无济于事，门根本打不开。水越来越多，像是溃堤口倾泻的洪水一样，从门缝四周奔涌出来，迅猛地填满了房间。
阿丁绝望地抓着门把手，他死也想不通为什么房间里会有这么多水，体内的氧气此时已经到了极限。
“这就是淹死的感觉吗，真是太痛苦了。”他抓住自己的喉咙，感觉这样或许能让自己好受一些，但死亡仍在缓慢地接近，他正在被窒息感折磨，肺里像是着火一般，他甚至开始希望自己立即死去。
这一切都落在阿丁旁边的小孩眼里，他轻蔑地看着阿丁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喉咙，绝望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喂，不是叫你不要来烦我吗？”掉在地上的手机被接通了。
“喂，是姚校长吗？”小孩捡起电话。
“是你！”电话里传出惊恐异常的声音。
“别着急，我马上来找你了！”小孩对着电话诡笑起来，他背着的卡通书包上的奥特曼似乎也发出着冷冷的笑声。
......
第二天，早上六点，天已经大亮了。
张天明这一夜睡得还算不错，他打着哈欠关掉手机录制系统，然后把视频划到最前面，以5倍速度快进，观看自己整夜的睡眠情况。
前半夜并无什么特别，他在翻来覆去一段时间后，很快就睡着了，睡得还很香，打呼噜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这是我吗，这不就是一猪嘛，肯定是昨天太累了。”还好没人和他一起看这个视频，否则张天明一定找个地洞钻进去。
前半夜，视频里的张天明睡得很安稳，但一过十二点，事情有了变化，熟睡的张天明突然起身了，而且是很突然直挺挺地站起来。
张天明看着视频感觉有些悚然，“怎么回事，我昨天明明没有印象自己起床过，难道我身上真的有鬼?”
那视频中的张天明起身后，还饶有兴趣地看了下手机的方向，似乎想说明，其实我知道你在拍摄，完全不担心被发现的样子。
然后他离开了卧室，在外面待了半小时左右才回来接着睡。从视频里的灯光隐射的方向来看，他应该是去了卫生间的地方。
“我昨天根本没去上过厕所。”张天明没有起夜上厕所的习惯，向来是一觉睡觉大天亮，“我去厕所干什么？”
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得去自家的卫生间一趟。
张天明家是二十多年的老小区，面积小户型老，卫生间是全家共用的。要说家里有问题他是不信的，现在父母还没有起床用厕所，还来得及探个究竟。
张天明从小在这里长大，对卫生间里的东西本就了然于心，眼下认真查看也没有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他还仔细观察了下镜中的自己，拍拍自己的脸，发现确实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嗯，确实奇怪，怎么就越来越帅了呢。”说完他满意地往回走。
但当他转头的时候，背后忽然一凉，他的余光真的发现不对劲了。
镜中的他竟然没有动，而是直勾勾看着张天明！他曾经听一些迷信的老人说过，半夜的时候千万不要一个人盯着镜子看，否则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眼下已经已经是白天，才看了那么一会儿，不好的事情就找上门了。
“怎么回事，镜中的人不应该和我一起转头吗？”张天明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他指着镜子，颤抖着说着：“原来你在这里。”
这时，镜子里的他开始有了诡异的变化，他的下半身完全不动，上半身却夸张的向前折，他的脸紧紧地贴在镜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天明，双手狂躁地敲击着镜面，镜子随着他的发力开始慢慢破碎起来。
“他要出来了！”张天明有些惊恐地外后退，但他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只要里面的“他”出来，那正好出一出这几天受得气。
镜面破碎的程度越来越严重，被他双手敲击的部分，更是碎成了一堆粉末，但即使这样，镜面还是没有要被打破的样子，还是十分顽固的整体。
“看样子，我妈选的镜子质量还真不错。”张天明松了口气。
镜子里张天明见暂时没法出来，也没了动作，反而略带玩味地看着张天明，眼神就像是猎人看待陷阱里的礼物一样，充满着不急不迫的满意感，他朝着张天明说了几个字，可能由于是镜中的世界无法传出声音，张天明没有听到任何话语。
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因为通过口型，张天明知道镜中的他正在说：“别着急，我马上来找你了。”
但凡窗外有任何的一丝动静，都会让他从浅睡中惊醒，如果外面传来的是一声汽车喇叭声或一束亮光，那他必定会来到窗前，轻轻地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窥探。直到外面重新恢复了平静，他才会又静悄悄地躺回床上，然后继续维持半睡半醒的紧张状态。
这样没日没夜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东躲西藏的老鼠，不敢出门、不敢与家人联系、不敢点灯、不敢看电视，整日拉着厚厚的窗帘，躲在房间的角落里。
半年前，他的日子不是这样的，那时刚到这座城市。虽然每日只能在工地上干些扛砖、挖土的散工，工资低，工作又苦又累，但每天干完活都能和工友们一起整些白酒和肉菜，然后美美地睡上一个整觉，虽然这样的日子艰苦，但终归是有些盼头。哪像现在每日担惊受怕，看不到未来，阿丁心中痛恨着自己见钱眼开，为了三万块钱办了件蠢事，可谁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如今，上了通缉令，只能一个人窝在这间发着霉味的客房里，有了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住这种不要身份证的黑宾馆，成天只能吃些方便面，他都快吃吐了。
要不是那个人答应他，会给他安排退路，他早就撑不住了，眼前的困境已经让他陷入疯狂的边缘。
如果那人敢撒谎，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再多一条人命又怎么样，阿丁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他拨通了那人的电话，“剩下的钱，你准备得怎么样了？”阿丁的嗓音里透着沙哑。
“你终于开机了，你还好意思开口提钱？”
“什么意思，你要赖账吗？”阿丁脑袋里冒出无数疯狂的想法。
“我赖账，你最近没看电视吗?”
“什么电视？姓姚的，你别给我在这里打马虎眼，你要是不给钱，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丑事全部都抖出来。”
“哦，我告诉你阿丁，你就是个废物。我能出钱请你办事，也请得起别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阿丁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废物，当时额头上就起了青筋，“你给我......”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妈的，阿丁气急败坏，又拨出对方的号码。
“嘟嘟嘟......”对方没有接。
就在这时，他的房间门传来一阵敲门声，把阿丁吓了一跳，他警觉地透过猫眼往外看，可昏暗的过道上空无一人。
“奇怪，难道敲错门了？”可他刚回头，门外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但门外没人回应，阿丁紧张地透过猫眼往外看，外面空无一人，可这时门又“嘭嘭嘭”的想起来。
“难道是警察？”阿丁有点慌神，“不可能，如果是警察直接就破门而入了，肯定是有人蹲在门口恶作剧！不用管他，过一会儿就会走的。”
阿丁不愿多事，可门外的人就是不肯停歇，敲门声越来越急，“咚咚咚”像是敲打在阿丁的心上，让他烦躁不安。
“别敲了，快滚。”阿丁对外吼了一声，他拿出了藏在枕头底下的大扳手，打算给门外的人一个教训。
敲门声仍在持续着，他打开门，拿起的扳手已经准备好随时打下去。
可门外却空无一人，“奇怪，人呢，明明还在敲门的。”阿丁吓了一跳。
他走到过道上，往四处看了看。
这个旅馆好些年没有翻修了，十分破旧，墙面潮湿而斑驳，顶上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让整个过道看上去陈旧得可怕。阿丁一眼望去，所有的房间都紧闭着门，看上去不像刚有人进去的样子。
如果这一层还能藏人的话，那一定是在过道转角楼梯，阿丁捏紧了手上的扳手，往那边走，可那里依旧没人。
“跑得真够快的，算你运气好。”阿丁不打算追究了，眼下他不打算节外生枝，继续打电话给姓姚的，把钱要来才是关键，他往自己的房间走。
这时，他看见有个小孩的身影溜进了他的房间，原来是小孩的恶作剧，阿丁狞笑着往回走，关上门插上销子，他可是最讨厌小孩，尤其是自作聪明的小孩。
“哗哗哗哗。”卫生间传出流水声。
原来躲在这里，阿丁打开卫生间的门，但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水流快速涌出的声音。那小鬼躲在里面，竟然灯也不开，肯定是做贼心虚。
“臭小孩，敢来我这里玩捉迷藏。”阿丁打开开关，结果灯没亮，“破地方，连灯都坏了。”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浴缸的方向，就是那里传来水声。
水流折射着亮光，照在卫生间的天花板上，显得波光粼粼，也反射出阿丁那张惊骇的脸。
浴缸里面竟然浮着一个小男孩，那小孩正面朝下，深深地垂在水里，一动不动地飘着，水流从水龙头奔涌而出，打在小孩的头上，可他就是毫无动静。
“怎么又死了个小鬼。”阿丁慌了，他想不通怎么会有小孩子一声不响地就死在他的房间。
阿丁想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跑得远远的，但他需要钱，只有姓姚的能帮他，他颤抖着又一次播出了号码。
这时，“滋滋滋”，电灯亮了，卫生间恢复了光亮，镜子里出现阿丁打电话的身影，他是那样的慌张失措，那镜子里的人还是他吗。
眼睛里布满着血丝和惊恐，满面的胡渣，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阿丁搞不清楚为什么生活要给自己开这样一个玩笑，只是拿三万块替人绑架一个小孩，根本没有想弄出人命，只是他太闹了，为了吓唬吓唬那小鬼，把他按在水里，没想到却错手杀了他。结果这一件事情还没过去，他面前又死了小孩。
“对，我是无心的，今天这个小孩也跟我完全没有关系。”阿丁无力地说道，他的眼光通过镜子瞥向浴缸。
“人呢，那淹死的小孩呢？”阿丁汗毛直立，镜子里的浴缸只有满满的一缸水，完全没有人，刚才的小孩不见了。
阿丁转头回去想看个真切，但灯光突然灭了，卫生间里再次陷入了黑暗，浴缸里的水快速地涌出来，没过了他的脚背。
“一定是幻觉，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阿丁安慰自己。
“你在找我吗？”黑暗里突然冒出一声稚嫩的童音，这声音阿丁曾经听过，这半年来一直在阿丁的脑海里面回荡，当下再次听到对他而言无疑是噩梦。
“你不是...你不是已经...”阿丁惊慌得语无伦次，手机掉落在地上。
“对啊，叔叔，我半年前被你淹死在河里啦。你还往我的书包里，一块又一块地放砖头，到底多少块呀，我数也数不清。嘻嘻嘻，你想永远把我沉在水底下呢。”天真烂漫的语气里充满了阴森恐怖，吓得阿丁魂不附体。
他疯狂地跑出去，关上厕所门，想要逃离这里。
“该死的，快给我打开。”他拼了命地想打开房门，但手实在抖得厉害，他连门的插销都打不开了。
然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大量的水从厕所门门缝中流出来，直接淹到了阿丁的膝盖。
“救命阿，快来人。”阿丁开始疯狂地砸门，可完全无济于事，门根本打不开。水越来越多，像是溃堤口倾泻的洪水一样，从门缝四周奔涌出来，迅猛地填满了房间。
阿丁绝望地抓着门把手，他死也想不通为什么房间里会有这么多水，体内的氧气此时已经到了极限。
“这就是淹死的感觉吗，真是太痛苦了。”他抓住自己的喉咙，感觉这样或许能让自己好受一些，但死亡仍在缓慢地接近，他正在被窒息感折磨，肺里像是着火一般，他甚至开始希望自己立即死去。
这一切都落在阿丁旁边的小孩眼里，他轻蔑地看着阿丁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喉咙，绝望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喂，不是叫你不要来烦我吗？”掉在地上的手机被接通了。
“喂，是姚校长吗？”小孩捡起电话。
“是你！”电话里传出惊恐异常的声音。
“别着急，我马上来找你了！”小孩对着电话诡笑起来，他背着的卡通书包上的奥特曼似乎也发出着冷冷的笑声。
......
第二天，早上六点，天已经大亮了。
张天明这一夜睡得还算不错，他打着哈欠关掉手机录制系统，然后把视频划到最前面，以5倍速度快进，观看自己整夜的睡眠情况。
前半夜并无什么特别，他在翻来覆去一段时间后，很快就睡着了，睡得还很香，打呼噜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这是我吗，这不就是一猪嘛，肯定是昨天太累了。”还好没人和他一起看这个视频，否则张天明一定找个地洞钻进去。
前半夜，视频里的张天明睡得很安稳，但一过十二点，事情有了变化，熟睡的张天明突然起身了，而且是很突然直挺挺地站起来。
张天明看着视频感觉有些悚然，“怎么回事，我昨天明明没有印象自己起床过，难道我身上真的有鬼?”
那视频中的张天明起身后，还饶有兴趣地看了下手机的方向，似乎想说明，其实我知道你在拍摄，完全不担心被发现的样子。
然后他离开了卧室，在外面待了半小时左右才回来接着睡。从视频里的灯光隐射的方向来看，他应该是去了卫生间的地方。
“我昨天根本没去上过厕所。”张天明没有起夜上厕所的习惯，向来是一觉睡觉大天亮，“我去厕所干什么？”
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得去自家的卫生间一趟。
张天明家是二十多年的老小区，面积小户型老，卫生间是全家共用的。要说家里有问题他是不信的，现在父母还没有起床用厕所，还来得及探个究竟。
张天明从小在这里长大，对卫生间里的东西本就了然于心，眼下认真查看也没有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他还仔细观察了下镜中的自己，拍拍自己的脸，发现确实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嗯，确实奇怪，怎么就越来越帅了呢。”说完他满意地往回走。
但当他转头的时候，背后忽然一凉，他的余光真的发现不对劲了。
镜中的他竟然没有动，而是直勾勾看着张天明！他曾经听一些迷信的老人说过，半夜的时候千万不要一个人盯着镜子看，否则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眼下已经已经是白天，才看了那么一会儿，不好的事情就找上门了。
“怎么回事，镜中的人不应该和我一起转头吗？”张天明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他指着镜子，颤抖着说着：“原来你在这里。”
这时，镜子里的他开始有了诡异的变化，他的下半身完全不动，上半身却夸张的向前折，他的脸紧紧地贴在镜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天明，双手狂躁地敲击着镜面，镜子随着他的发力开始慢慢破碎起来。
“他要出来了！”张天明有些惊恐地外后退，但他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只要里面的“他”出来，那正好出一出这几天受得气。
镜面破碎的程度越来越严重，被他双手敲击的部分，更是碎成了一堆粉末，但即使这样，镜面还是没有要被打破的样子，还是十分顽固的整体。
“看样子，我妈选的镜子质量还真不错。”张天明松了口气。
镜子里张天明见暂时没法出来，也没了动作，反而略带玩味地看着张天明，眼神就像是猎人看待陷阱里的礼物一样，充满着不急不迫的满意感，他朝着张天明说了几个字，可能由于是镜中的世界无法传出声音，张天明没有听到任何话语。
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因为通过口型，张天明知道镜中的他正在说：“别着急，我马上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