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71章:蚀心
第071章:蚀心
当箭瞄向晓锦的时候,怕的是顾扬,担忧的是顾扬。
韶有一万个理由可以瞄不准,当箭离手的时候他将弓摔在手上:“备马。”还是舍不下手。
箭法甚至是比顾扬更要精准得紧,晓锦手心的热痛都轻了许多,当箭从头而过她有些虚软地坐倒在地上。
说实话她对他的箭法,真的不敢苟同,他到底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啊。
但是没有时间多想,二个侍卫已经走了过来拖起她,然后将她送上马背。当韶赶马而行的时候,她所骑的马也开始狂奔起来。
以前顾扬教她骑马,也是温和的,这样的狂奔早让她坐不稳,死抱住马脖子被颠得一上一下的。
一个颠簸很不意外地摔了下来,滚得老远才停下,像死去一般的寂静,风吹起了她细细的长发然后又落下。
众人下了马静看着,滚伏在地上的晓锦慢慢地撑起了身子,却又无力地又倒了下去,再慢慢地蠕动,如可怜求生的小动物一般。爬起来歪歪倒倒地站了好几次总算是将身子给站直了,脸上擦破皮让鲜血染了个满面看起来十分的令人心酸。
她抬手擦擦唇角和眼皮上的血,看向前方,她还活着,她没事,不要为她担心。
可顾扬却合上眼转头不看她,太痛太痛了。
怎能让一个这么好的晓锦受这些苦,都是他的错,对不起,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从云依开始就错了。
吃的饭是最粗糙的,穿的衣服也是布料最不好的,晓锦拧好巾子就着月光对着镜子擦脸上的污脏血痕,幸好只是一些擦伤,伤得比较难受的只有膝盖了,骨头一个叫痛啊,走一步都是尖心的痛,可是她不能不站起来,她怕顾扬会担心。
可顾扬也只是呆了一会,便主动给别的将军牵马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她有些失神落魄,再次让人强硬地扶上马怕再摔下来,死命地抱着马脖子,管什么仪容呢,生命之前,什么都是假的。
从奔跑的群马里摔下来,摔伤也只是轻事,让马踩踏更会伤得重。
低头用湿巾子包着膝盖,肿得有些可怕,痛得不敢使一分力。
“苏晓锦。”门外公公叫她。
晓锦打起精神来应了一声:“在呢,什么事儿?”
“皇上让你过去侍候。”
晓锦叹了口气,他到底是恨啊,不放过她。
咬牙忍着痛放下裙摆出去,才走几步竟然一脸的汗,有些虚弱的抹了一把,跟着公公穿过栽了几株矮树的小院,往正中的大厅而去。
丝竹之乐远远就听到,灯光通明吆喝之声更是不绝于耳,一到门口就能闻到酒香花香。
舞妓们跳着撩人的舞,薄薄的红纱下面雪白的肚皮引人心血沸腾,几个将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都看向那诱人之处。
晓锦进去一抬头,就有些怔住,向来不近女色的顾扬,身边搂着一个妙龄少女的细腰,脸埋在雪白纤细的肩上,像是醉极了般,但是却还是执着壶而饮,那样子让人觉得十分的放浪。
晓锦心有些饨饨地痛了,公公递给她一壶酒
:“去侍候皇上。”
歌舞升平,她拖着痛疼的脚一步步而前行,经过顾扬的面前,他不看她一眼。
失落的心有些轻叹,到了最首位的韶前面,跪下去的时候膝盖越发的痛,晓锦咬了咬牙,还是端着玉壶往前跪行几步,到了桌子跟前将酒倒在杯里,酒液芳香让她有些飘摇。
韶端起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喝下酒便跟身边的公公道:“别扫了朕的兴。”
跟在他身边的公公,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知晓他的意思。
上前去扶了晓锦起来,轻声地说:“就站这儿吧,甭跪着了。”
站着越发的看得清楚,顾扬是半夜了,顾扬和那些男人一样,偷香窃玉,有些放浪形骸。
晓锦别开头,只觉得心口和膝盖很是难受。
到底是他先开口了,他抱着美人离开,韶是欣然应允,将那美人赏给了他。
也许只是做戏,她这样告诉自已。依然站到了最后,结束的时候连站都站不住,双脚直打着颤。
韶也瞧着了,但是她只咬着牙,无意于哀求什么的,他火气上来,也索性就让守一夜。
天色大亮,阳光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晓锦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韶出来的时候她挣扎地要起来跪,只是试了好几次都不能做到。
他心里有些微微地生痛,她求求他,就那么难吗?
脚似乎是伤得不轻吧!
苏晓锦,要到什么地步你才会低下你的头,那么倔强,你以为胳膊能拧得过大腿?
懒懒地坐着,他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心里窝火,十分的不舒服。
或许他不知道,当他舍不下心杀她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顾扬带着那个皇上赏赐的女人来,但是那女人的身份过于低下,不能进来便留在外面。
晓锦也是半坐在外面的,抬头看着那女人,端的是娇艳无比啊,浑身上下流敞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媚与娇,像是让男人好好地疼爱过一样。
她不是傻子,她也不是天真的小女孩,什么也不懂的那个苏晓锦。
哀伤,一点点地笼上她的心头。
那个女人频频地用眼视看着里面,眉目里带着温柔与喜悦,看着顾扬的背影眷恋地笑着。
但听到里面顾扬说要纳她为妾的事,女人的笑越发的甜美。
晓锦坐在墙角上,想用双手捂住自已的双耳。
不知什么时候他出来了,还牵着那个女人的手,是走到她的身边她才知觉的。
顾扬是笑容可掬地看着她:“晓锦。”
她死盯着他们牵着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说:“晓锦,恭喜我吧,以后她是我们顾家的人了。”
恭喜二字怎说得出来,顾扬别这样,她还可以撑得下去的,可是可是他却别开了眼,轻言细语地跟他的小妾说:“你一会去见娘。”
“嗯。”软软答应的声音。
“晓锦,我们先走了。”他笑着牵那女人的手轻松地离开。
晓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依然觉得胸口闷得要炸了。
膝
盖的痛已经变得麻木,不急气的泪迷糊了眼前的视线。
淡淡的香味到了她鼻尖前,她知道是谁,可是现在却没有一点力气起来,也不想起来,哪怕是他杀她,也由得他吧!
韶蹲下来,撩起她的裙摆看,那膝盖肿得已经拉不起来裤管了,该死的,她竟然伤得这么重。
他拦腰将她抱起来,她温柔得像只小猫一样任由他抱着进去,轻放在软榻上他寻来剪刀将她的粗布裤子从膝上方剪开,看到的是睹目惊心的红肿,轻轻地一伸手按,哭泣的她也将秀眉颦得紧紧的。
这么痛居然还不出声,苏晓锦这倔骨头。
“传御医。”他急急地说着。
御医来得也快,对着那红肿的膝盖也惊心,轻轻地碰一下晓锦就冷汗涔涔而下。
她没叫一声痛,韶却怒:“再让她痛点,你们便再也不用在嘉盛呆了。”
将她轻轻地拢入怀里,她的泪,怎生这么多,这不是为他而流的,但是无妨,她终归是要死心,顾扬于她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他觉得自已从来没有过的大体与宽容,换若别的女子,他怎生会这样屈下身份来安慰呢。
轻拍着她的后背:“忍着点,很快就不痛了。”
晓锦扑在他的怀里,泪水鼻水弄他一身,狠狠地抓着他的腰,指尖使力地抓着,硬生生的指甲掐进韶的肌肤里,他却心情好极。
他低头柔怜地将散落在她脸上湿湿的发丝挽到耳后:“要喝些酒么?”
她在他的怀里点点头,他便端来清冽的酒,含在嘴里一手托起她泪痕满布的脸,低头噙住那有些苍白的双唇将酒尽数地哺了过去,硬逼着她都喝完才霸道地说:“朕只给你三天时间,以后你若是再想着他,朕不会再给你机会。”
酒太烈了,她脑子里热烘烘的,他细心地护着她,给她擦眼泪,晓锦的怀抱将她拢入,这一刻她觉得特别特别的累,好想就在这怀里,什么事也不要想,也许就什么伤也不会再受了。
从地狱到天堂,时间是这么短。
她斜躺在软榻上,宫女给她摇着薄扇,凉凉的风拂起这暑起的闷热。
轻轻地阳光也不敢飘进来晒她一会儿,她没有睡,脚还是那尖锐的痛,御医说骨折错位了,要好好地静养。
喝过酒的身子有些软,对痛感也有些飘摇。
她想睡,却是半睡半醒,不敢深眠,怕是自已在梦里不小心叫出顾扬的名字。
他决定要开始他的新生活,他决定不再耽搁她,也不想再让韶伤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各走各的道。
她不是想不明白,她只是很伤,很难受,却又很无力。
昂贵的香味又飘到了鼻尖,她赶紧闭上眼睛。
“睡着了?”韶进了来压低声音地问。
宫女也轻声地说:“启禀皇上,苏小姐睡着了。”
“多久了?”
“一直睡睡醒醒的。”
“下去吧。”
宫女便退身下去,他看看放在一边的水,一杯可是满满的。坐上软榻的一边,看她安静地侧躺着觉得心里特别的柔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