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神魔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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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凤鸟归尘天下变 第七十九章 吕府之灾(二)

    大街上的众人望见来势汹汹的郑府兵马都靠边躲避,不敢挡了这个手段腥辣的郑家世子的道,避之如瘟神一般。

    “这回这郑家世子又率领这么一长队兵马是要干嘛?抄谁的家?”一干商贩小声嘀咕,不敢大声伸张。

    “谁知道呢?仗着他老爹的一小股兵马权,在这阳州跟个小皇帝似的,谁也管不住他,谁也不敢招惹他,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放火,强抢民女的事他还做的少了吗?”有人愤愤然,捏着拳头瞳孔中满是怒火,颇有些“天下苦郑久矣”的意味。

    “在这天子脚下,竟能纵容他如此无法无天,还有天理吗?还有天理吗?难道这阳州城真就是他一人乾纲独断了吗?你们真是一群庸人,我辈武人应当在其面前拔剑示威!大不了血溅三尺,尸横巷道罢了!”

    “哎,你快别说了,一会让这个煞星听进耳朵里,你我连带着一大群的人全他妈都得遭殃!你活够了想去死,我们还嫌命不够长呢!”有人死死按住蠢蠢欲动愤世嫉俗的年轻小伙,这种大人物可不是咋们这些小喽啰可以惹怒的,毕竟脑袋长在自己头上自己得好好保护着。

    郑云霄一脸风轻云淡的瞧着那些低贱卑微之人的神态,心里欢快极了,他就是要这种效果,他堂堂郑侯府世子殿下哪能没有一丝威仪,老爷不在,他就是阳州的太阳,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庶民越怕他,他反而越有自豪感。

    这大概就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真的心情大好!哈哈哈”郑云霄毫无顾忌的开怀大笑,双脚一夹身下宝马,那良驹嘶吼一声,在宽敞的大街上跑了起来。

    ————

    阳州北城,粱仲生一人在街上行走,时而抬头,时而低头。

    自玲珑塔宴会那夜之后,阳州城很不寻常的再也没有了妖怪出没的痕迹,起先他做出杀鸡儆猴的举动,其实是想激怒潜藏在暗处的妖物疯狂的反弹报复他,结果却叫他失望了,阳州城仿佛在阳春时分下了一阵浩浩荡荡的大雪,掩盖住所有肮脏血腥的邪祟行迹,他的线索一下断了。

    前些日子,阳州城爆发了两件大事,一件乃是明台山灵宝现世,一件是红枫湖湖蛟化龙。这两件事单独拎出任何一桩都是百年难遇的大造化,眼下却前后接连出现,简直叫人惊骇,难以置信,这阳州到底是得了老天爷什么恩赐,鸿运丰沛的叫人心惊胆战。

    他有预感,大事还没完,只是起了开端,真正的幕后黑手一直没有现身,那些人依旧在观察。

    越是这样,粱仲生心中惧怕疑虑越来越多,一定有鬼,这一切都只是表象,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只怕有高人作壁上观为执棋者,而阳州城内诸多修行者通通都沦为了棋子。

    这局棋,以阳州城以燕国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最后的发展到底会形成什么走势,那真是没有人能预测知晓。

    只愿,这天下能太平,不要再掀起狂风暴雨,只愿这燕国能太平,不要牵连到这数千万普通人。

    走着走着,粱仲生在行人稀少的街头望见两道身影,那一男一女正朝着他缓步走来,他眸光一聚,神光盎然,有种能穿破世间妖魔邪祟一切障眼法的神威。

    那两人一人是白羽,另一人是钟九秋,白羽见到这儒家修士神色如常,不为所动,钟九秋则脚步慢了半拍,她背后流下了汗珠,将她衣衫浸湿。

    白羽走在她前面,在粱仲生直直的视线中挡住了她半个身子,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并不突兀,像是一对神仙道侣在街上闲逛。

    “白公子。”钟九秋声如蚊蚋。

    “别出声,该怎么走就怎么走,他认不出你来,我有障眼法。”白羽未开口却有言语飘至钟九秋耳畔,乃是暗语神通。

    “好。”钟九秋似咽下了定心丸,神色恢复正常。

    当三人擦肩而过时,粱仲生突然停下脚步,嘴角流露出一抹讥讽笑容,“妖孽,别以为借用区区障眼法就试图瞒天过海,在我的神瞳之中,你早已原形毕露,不过是行些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把戏。”

    “白公子!”钟九秋声音颤抖道,她急匆匆的逃到白羽身后,这位修为已是儒家九境巅峰的黄门侍中乃是她又恨又惧的对象。她在这人手里吃过大亏,如今她虽然已是道家八境的修士,但在那人眼里依旧跟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畜生没什么两样。

    “有我在,无惧。”白羽脸色凝重道。

    “你这狐妖敢在街上如此招摇过市,真是叫我好找,今日看吾不将尔伏于脚下,我便不是粱仲生。”粱仲生衣袖一卷,有浩然之气徐徐螺旋,他一步跨出,指尖有寒芒刺去。

    …………

    一刻钟之后,白羽弯腰扶着屋檐下的廊柱,脸色惨白,在其面前站立着一位衣袂翻飞的儒家修士,那修士袖口出现了几条裂缝,但这些并不重要。

    “你身位正派道家修士如何要与那狐妖为伍,与我作对,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知道那些妖魔诡计多端与人有天壤之别!”粱仲生质问他道。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抓不住她了。”白羽咽下一口鲜血,眼神中满是嘲弄。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或者废了你。”粱仲生双眉紧锁,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敢这么做,那么我师门道家十一境的师姐恐怕会来找你麻烦,届时看你该如何是好。”

    “哦,原来你有倚仗,怪不得这般胸有成竹气定神闲。”

    “况且,这阳州城真正的妖王出世了,你若是真把我怎么样,他不会不出手。”白羽吐出一句话,这句话才是他的心机所在。

    粱仲生急忙掐指推算,妖王?什么意思?算着算着,他开始惊恐万状,完了,中计了。

    山宝现世,湖蛟化龙都是幌子,妖王解封才是真正的大事,而且那妖王的方位在于吕府,他转头一望,果然吕府上空有厚重黑色阴云笼罩。他不禁回忆起召唤土地老儿训话那晚,山水画卷上凭空浮现的场景,湖上蛟龙翻滚,东方苍穹有凤凰之火染红半边天际,凤凰之名不就是吕家府邸吗?他曾以为的灵运降世,原来是指吕家有大事发生。

    “对了,你刚才看的吕府,如今有劫难要来了。”白羽望着粱仲生的表情心中很是愉悦。

    “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难道还不知道?三皇子倒台了,他的的势力正在被缓缓支离分解,吕府也要遭殃了。”

    “这……这……你们,原来一直是你们在搞鬼!”粱仲生恍然大悟。

    “你不是要抓妖吗?眼下那妖王就在城中,不怕死就去捉吧,再见了,黄门侍中。”白羽挺起腰板,感觉全身散架了一般,他口中默念法诀,化为一缕烟尘很是嚣张的在粱仲生眼前消失不见。

    大街上只有粱仲生一人身影,他久久无法回神,自己居然被骗了……原来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之中。

    未来该做些什么?他还能做些什么?

    他也许束手无策。

    ————

    位于吕家府邸大门外,那些郑家的士卒将其围堵的水泄不通,一位体态臃肿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暗红色调的竖睛白虎大袄,大袄外还披着玄鳄铜甲,很是气派威风。

    肥胖男子脸上堆积着横肉,头顶还是扎着他那颗价值不菲的东海碧水珠,盈盈发闪,水光动荡,在其左眼下有道一寸半的疤痕配合着他那张圆脸很是凶相毕露,有种能徒手生撕了小孩的既视感。

    郑云霄双手叉腰,对着手下颐指气使道:“给老子把这破门撞开,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谨遵世子号令!来人,给我撞门!”

    “今儿势必要翻个底朝天,把吕靖缘给我纠出来,谁把他带到我眼前,赏赐黄金百两!”

    须臾六名体型魁梧的壮汉扛着木桩朝着吕府的大门撞去,“砰!砰!砰!”,声响极大,很快,大门被撞开,门内也聚集着一大批手持刀剑的家兵门客,双方瞬间交战厮杀起来……

    而此时,远离吕府的一处街道拐角,白羽悄悄地瞥了一眼状况,果然郑云霄已经带领一干悍卒去包剿吕宅去了,他笑的十分诡异,真是大快人心,笑着笑着,又是一口血喷出,他赶紧擦干嘴角,五指间满是血迹。

    这回,好像受了大伤,他低头沉思,自己为什么要帮助那小狐狸跑呢?难不成对她有意思了?不对!一定是被她狐媚之术蛊惑了,果然不能跟妖怪多待。

    白羽脚步踉跄的回头离去,身形左右摇摆,他一心只想回到祁芒山,去问问跟自己最为亲近的师姐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人间世的情感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他搞不太明白。

    走着走着,他看见前面有一辆马车,坐着一个长相憨厚的老头,白羽颤巍巍的摸出一块白银,甩在车上,一头载倒在地。

    他眼睛眯着,含糊不清的说出一句话:“去祁芒仙山,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