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记忆碎片（下）

    

    那年，相似的事件，相似的处理，李骞始终是如此，夏亦抬头仰望星空。陈沫就坐在自己的身旁，寂静如也。陆泽浩啊，大概这一生也不会忘了李骞吧。想着突然笑起来，一旁的陈沫不知所以，跟着夏亦便扬起唇角，夏亦望着星空，想起11年前的夏天。

    “夏亦，我好像喜欢李骞。”陆泽浩站在夏亦左侧，笑意凛然。夏亦恍神，陆泽浩笑得那样灿烂，一向内敛的人，八成没跑了。

    “你可以等李骞考来，她今年中考，填的这里。”夏亦喝了口水，陆泽浩喜于言表。

    “她打算今后考哪所学校。”

    “不知道，还是学美术吧。”

    “夏亦。”陆泽浩突然停顿，夏亦拧上瓶盖，“对李骞保密吧，我想在她高一时告诉她。”陆泽浩低头，流露出青春期帅气大男孩的娇羞，夏亦猛地愣住。最后“噗嗤”一下笑出声，陆泽浩的脸更红了。

    后来，果然，李骞考来了学校，高一。陆泽浩很早便喜欢李骞了吧，大概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那时的我和陆泽浩正初三，从见到的第一面起，陆泽浩便再无法抬头直视李骞了，夏亦继续回忆。

    再后来，陆泽浩，果然也向李骞表明心意。

    更后来，我和李骞都留在了上海，陆泽浩去了南京。

    他们后来却还是在一起了，在李骞大一的时候，尽管过程各种心酸曲折，夏亦仍旧祝福陆泽浩，至少他对李骞是真心实意。但在记忆中，两个人便矛盾不断，磨合期无限延长，两个人就像一对欢喜冤家。他们是众人眼中的模范情侣，高配情侣，没有第二个比他们自己更适合对方的人存在。

    他们后来依然是分开了，在李骞毕业的一年后，那一次，是彻底的分开，他们再不似从前般的分分合合，时间过了很久，几个月，一年，他们没人再回头。我没询问过原因，因为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大家，其实都不好过。

    “夏亦？夏亦？”

    “嗯？”夏亦猛地低头，陈沫正摇晃着他的手臂，看来是自己想的出神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陈沫娇嗔着抱怨。

    “回去吧，我送你回家。”夏亦自顾自起身，身后的陈沫一阵不安，“怎么了？”夏亦回头，撞见过她的不安，陈沫摇头跟着夏亦起身。一路无言，陈沫好几次想打破沉寂，走在她身旁的人却一幅心事重重的冷淡模样，我们像陌生人，有时又像普通人。

    “进去吧。”陈沫看着说话的人，夏亦的双眼明亮，她点头，有些不舍的转身。她再回头时，已不见夏亦身影，也许她一直的感觉是正确的，自己与夏亦之间，始终隔着点什么。

    家中无人，夏亦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陆泽浩留在了南京，李骞依旧留在上海，没有人询问他们分开的原因，他们彼此成为彼此生命的禁忌。再后来，李骞就遇见了顾优。夏亦不厌恶顾优，对这个比自己都长6岁的男人，夏亦并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事及李骞，他不得不正视，他不愿意李骞受伤，毕竟已经出了一个陆泽浩，不能再出一个顾优。

    尽管，这件事情，他们不占理，夏亦也会尽可能的维护李骞，毕竟，事已至此，而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再无之二。

    画面回到我这里，那天我和顾优并未达成共识，一切并没有按照我预想的发展，但我明白，我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

    我开了书店，中午还是和夏亦一起吃午饭，顾优没事便来店里，一壶茶，一本书，属于各自的上午时光，生活似乎平静下来。 直到，听见附近邻居茶余饭后的闲谈，我忽然也想起了一个人，陆泽浩。

    如果不出意外，如今的我和陆泽浩，大概也是拥有着自己的家庭了。

    至于为什么没能走到最后，大概是我自身的问题太多导致的结局，陆泽浩呢，是个非常优秀，深情的男人，希望今后他能遇得良人吧。

    记得顾优也曾追问过我是否还爱着陆泽浩，不爱了，但还有感情，这种感情不同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我和陆泽浩虽然分开了，但是都曾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如果要说一点儿感情没有，这是假。陆泽浩陪伴着我度过了那一段段难熬的日子，如果没有他，我大概早就死亡在那几年前，我记得陆泽浩所有的模样，也不能忘却，那样一位美好的人，你又怎么能忘却。我记得他所有的好，因为我只记得他所有的好，但即使如此，我也必须坦诚，我不爱陆泽浩了，因为我爱顾优。

    这也是对现任的基本尊重，我爱顾优，但，我不会忘记陆泽浩，这枚曾照亮我整片灰暗人生的太阳，即使光亮已经微弱，也不会熄灭这盏火。

    我爱顾优，我很确定。

    纵使，这份感情不被肯定，纵然，我会付出所有代价，却也不愿错过而遗憾终生。我已经错过了陆泽浩，不愿再错过顾优，不能再错过顾优了，即使要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也难以违背心意做下决定而逃避着活下去。

    因为，对待陆泽浩，我就是如此的活到现在的，因为我的逃避，我的懦弱，我的不坚定，我可笑的自尊心，让我宁愿错过，宁愿就这般遗憾的过完这一生。不能再如此逃避着活着了，对待所有人，所有事情，对待顾优，我也再无法这般生活下去了。

    我要不能面对我的心多久，我要再失去些什么，才能让我感觉到真正的折磨与痛苦，如果失去陆泽浩已经让我重生了一次，那么再失去顾优，会让我再重生一次么。那么会有下一个顾优再让我无止境的重生，就如此循环着直到我死亡么。那么，我究竟是种什么生物而存在着的，因为什么而支撑着我而活着的，夏亦和父母是我重要的人们，仅此而已了么。

    失去陆泽浩时的我难过也是真实存在过的，我甚至有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一蹶不振，难么，我要继续这般循环的到死去么。

    就让我挫骨扬灰吧，就让我下十八层地狱吧，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因为我真的无法再遗憾下去了，我已经这般的失去了陆泽浩。

    陆泽浩是陆泽浩，顾优是顾优， 顾优，不会再是第二个陆泽浩。

    无法再做到失去顾优而继续视若无睹了，不想失去了，不会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