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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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的夏天不算炎热,气氛也不算沉闷,骄阳当空,人们各自过活。城市的忙碌与社会人们的浮躁相辅相成,白昼交替,日新月异。同专业的同学也各自寻觅到归处,只有我依旧不知所以然,于是上海也迎来秋天。秋天的上海,多阴雨的上海,我终于落脚,做着不算辛苦的工作,依旧没有从事专业,过着不算辛苦的生活,却也彻底和一些人失去联络。



    傍晚的超市人满为患,我推着购物车在这个原本宽敞的空间,艰难的前进,一边搜寻着我需要的物品,男女老少欢声笑语,货架上商品琳琅满目。



    “就是她就是她!”随着一声声女人们的尖叫声,我缓缓站直身体,朝着不远处的声源张望。对方是一群中年的女人们,正朝着我的方向迅速移动,我望了眼人群,最后将目光放回货架,人群的嘈杂声愈发接近,我握着手里的物品,发觉对方来势汹汹,而对方来势汹汹的对象,是我。这让我始料未及,尽管这一幕,在我的脑海曾经上演过无数次。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处境。



    头发被揪着,开始感觉钻心的疼痛,疼痛自头皮根部传达至神经末梢,有些晕眩。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其中不乏女人们的谩骂声,群众的惊叹声。



    我忘了,我是怎么离开的超市。超市保安和警察到达时,以及被送至警察局时,我仍处于一种,极度迷茫的状态。



    “警察同志,你可管管吧!就是这个女人,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都是因为......”



    我的大脑再次陷入休克状态,披散着的头发不断垂直胸前,而我无暇顾及。我清楚。一切均是我咎由自取。



    “李骞!”最后是顾优的声音,将一切扳回正轨,人群也开始转移注意力,全体围攻顾优。我抬头,顾优的脚步很急,她们的步子一样焦急。我垂下头,不去张望任何人,警察竭力维持着秩序,我始终低垂着脸,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而事实上,我的确是那个做错事情的人,然而我并不是个孩子了,不可得到原谅。



    “李骞!”顾优再次喊了我的名字,他的声音透着不安时候的焦急,我没有抬头,只依稀听见女人们厮打顾优的声音,还有警察的言语声。顾优挣脱了所有人,到了我的身前,我依旧没抬头,顾优一把抱住我从椅子上起来。这时我终于抬了抬头去看,顾优的表情很冷,是我最不愿看见时的那种冷,跟随顾优来的还有他的助理,夏禾夏助理。



    “你们的家务事本来不归我们警察局管的,要闹回家里闹去。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你们聚众斗殴就是不对的,这点你们就不占个理。现在多少夫妻婚姻出现问题的?都这么闹啊?”



    “哎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啊?你老婆出轨了你还能这么淡定在这跟我们说道理吗?”



    “这位女同志,气归气,冲动都冲动伤人了,现在到了警察局你怎么还对警务人员人身攻击呢!”女警察忍不住帮腔,几个女人听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个你瞪我我瞪你,火星四溅。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警察了不起吗?警察就不会出轨不会闹离婚吗,你们也别在这跟我装大尾巴狼的!不就是瞅着这个贱人长得狐媚样吗!男人嘛你们心思我们女人清楚的很!你也别在这自认清高!不就是穿这件警服嘛!长得就不像个人民警察的样!”



    “你......”没等女警察说完,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就将女警的话生生堵了回,女警悻悻低头,不打算再与这些人有任何纷争。几个女人见她不言语,竟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各自得意洋洋,你一言我一语,不依不挠。



    “怎么不说了?你不是挺讲理能说会道的嘛!怎么就不说话了...”



    “白丁,你带人伤害李骞还不够,在警局还是不能收敛么?”顾优的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而顾优口中的白丁,正是这起事件的女主人公,也是顾优如今的合法妻子。



    “顾优,你现在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就不伤人吗?”白丁乘胜追击,夏助理慌忙上前。



    “嫂子。”夏禾开口,白丁隐忍的泪水沸腾,“嫂子,顾总不是这个意思。”夏禾拦在顾总的身前,这恰好帮助了顾优更好的保护李骞。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掺和我们夫妻的事情?顾优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这个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白丁的话越说越离谱,可作为顾总的助理,作为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夏禾仍是保持着平静。虽然,白丁的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夏禾始终保持平静。



    “你们都这么护着她,倒显得我无理取闹了...哈哈...顾优,你不就是要离婚吗?”白丁说着大笑起来,她望着所有人,也望着我。“我偏不离婚,你要离婚,我偏死也不离婚,我绝不成全,你和这个贱人的好事!”



    “疯子。”顾优扔下一句话,带着人就要离婚,夏禾恭敬的点头以表示自己会顺利解决问题,白丁身后的一行女人厮打着,均被警务人员拦下。一时间,整间警局,各种目光与窃窃私语,疯狂,肆虐蔓延。顾优十指紧扣我的手指,视死如归般的场面,却是如此令人唾弃。我低垂着脸,其实我并没有资格说这些,在做这些事以前,我就已经失去所有的道德与尊严,毫无道德与尊严可言。



    我是人人喊打,人人唾弃的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婚姻,被原配在超市殴打,闹到警察局,看到这里,也许已无人再愿读下去。我无意为自己做任何辩解,我无资格辩解,自知理亏,自知罪孽深重。而一切,仍旧是发生了。顾优紧扣着我手指的手愈发紧握,我低垂着脸去看地面,顾优握着我,拉开车门让我坐进副驾驶,自己则坐进驾驶座。安全带,英俊的脸庞,一脸冷峻,他望着我的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色彩。顾优吻上我的额头,他的手指抚触过我的脸颊,我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顾优的唇吻住。



    那夜,夜很长,我枕着顾优的胳臂,顾优说他没有睡意。我问顾优为什么,顾优看着我,可我500度近视的眼睛,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模样。顾优说,他欠下百万银行债务以后,从没想过,在这样的一生中,还能遇见我。我突然感觉鼻子很酸,又害怕被顾优察觉,于是我悄悄背过身去,眼泪就淌了下来。



    顾优,在几年前破产了,破产的原因,是因为他太善良,善良到太过天真。顾优分别在几个银行,给几个人做了百万贷款的担保人,共计千万的银行贷款担保额,顾优全部担保。善良的顾优从没想过这几个人竟会一一跑路,几个人留下近千万的银行贷款,于是作为担保人的顾优,一一得为众人偿还。这是使得顾优公司破产的导火线,也是唯一的原因,千万的债务让顾优根本无暇顾及公司的运营,而他的公司也是需要强大的资金链来维持。这些所有的债务,不单单成为顾优公司的主要障碍,也将顾优的公司一步步推入深渊,最后毁灭。公司破产,顾优失去最后并且重要的经济支持,这无疑是要杀死顾优的,顾优彻底破产,银行的债务依旧需要顾优偿还。



    我无法想象顾优前几年的生活是如何度过的,在我遇见顾优的时候,顾优仍是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只不过相比较于破产之初,好了那么一丁点,一丁点,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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