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6章 意外怀孕
“噗——”韩垚杰本想籍着喝水掩示自己的窘迫,没成想宁凝居然会来了这么一句,还好及时用餐巾捂住嘴,否则非一口水直接喷到她身上不可。步美丽是他女朋友这个假设实在是惊悚得突破天际,超越他心理承受的底线太多,咳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把气给缓过来了,“不不不!她只是我朋友的妹妹!偶尔回国来玩玩。”
宁凝不再多问什么,看样子又要埋头继续玩手机了,韩垚杰鼓足勇气问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宁凝沉默了两三秒,放下手机抬眼盯着韩垚杰看了一会儿,即不承认也不否认,神色高深莫测,“这个问题是不是太老套了一些?”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不是前段时间去过一间叫‘秋刀鱼之味’的居酒屋,还请人喝过苦艾酒?”韩垚杰觉得不问这事弄清楚,自己一定寝食难安,索性快刀斩乱麻。
宁凝忽然就笑了,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可惜你的酒量不怎么好呀,所幸酒品还不错。”
那天宁凝的心情异常糟糕,定机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护照刚刚过期三天,她老板只能临时换人带出国去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商务洽谈,为这事发了好大的火,就差直接把她给炒了。终于捱到下班,才刚要出电梯,高跟鞋就卡在电梯的缝里给崴断了,她一怒之下直接掰断了另一只鞋的鞋跟。接着打算开车回家,路上的车流却拥堵到让人绝望,刚开过拥堵路段,离家大概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仪表盘莫名奇妙短路了,还冒出一股白烟儿来,整辆车直接死在了马路中央。好不容易等了将近一个小时,4s店的人赶来把车给拖走了,然后她背着死沉死沉的包、以及朋友送的两支连瓶带酒包装精美、不下五斤重的苦艾酒站在路边拦出租。无数辆空车呼啸着从她面前经过,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偶而停下辆车来,还不等她拉开车门,就先问她去哪里,一听目的地还不到十公里便果断的绝尘而去……
她觉得这一辈子的霉运都集中在这天找上她了,只能狼狈在人行道上找了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麻石花基坐下,想打电话找个有车的朋友来救个急,但意外的发现家门锁匙不见了,赶紧打电话给房东,当房东回复她说自己在外地、最快也要第二天才能回去的时候,宁凝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放下电话,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有小贩摆着地摊在卖泡沫拖鞋,宁凝满心忧伤的挪着小碎步走过去买了双看着不是太难看的黑色夹脚拖鞋,最后狠狠的把脚上原本那双才穿了没几次就已废掉的迪奥扔进了垃圾桶,就像是要扔掉霉运一样……
她走进了这间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居酒屋,并不关心这里的食物、装修是否地道,只想好好喝一杯,让传说中可以给人带来幻觉的苦艾酒稍微麻痹一下自己就要碎裂的玻璃心。最后,神差鬼使的请坐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陌生男人喝了苦艾酒,而那个陌生男人,当然就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韩垚
杰……
她只是不想独自喝闷酒,那样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悲催。可是当韩垚杰摇头晃脑的问她是不是法海派来的时候,她心情莫名好转了不少;待到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自己才是个幻觉的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倒霉的看起来并非只有自己,快碎成玻璃渣子的心总算是没有变成齑粉……
可是宁凝并没有想到,前后不过半个月,居然又一次遇到这个男人,不过显然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自己来,那么现在他又是凭什么断定自己就是那晚一同喝酒的人呢?
“我记得你这颗痣……”韩垚杰指了指她的留海,“我刚刚看到了。”
“你不是喝大了吗?没记住我长什么样子,倒是记着我这颗痣了。”宁凝皱了皱眉头,这个关注点还真是奇怪。
“我有脸盲症,就算没喝多,也不太记得别人的长相……”韩垚杰赶紧表达自己不是故意记不住宁凝的样子,而后又觉得这个理由不够说服力,继续补充到:“比如今天上午那帮子老外,除了你老板唐纳我见过几次所以认得出来,其他人长什么样子,我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宁凝听说过世界上有一种学名叫做人面识别障碍的病症,不过这样的患者她却还是第一次遇到,正想着如果自己卸了妆,然后用遮瑕膏把红痣隐藏起来,韩垚杰下次再看到自己是不是又会觉得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呢……
看着宁凝不说话,韩垚杰鼓足了勇气问道:“那天晚上,我干了什么?”
“嗤……”宁凝觉得这个问题太可乐了,“你觉得你能干些什么?”
“我……那个我……那个……”韩垚杰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回想了一下那天自己清醒后的情形,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把右手压在自己的心口,郑重的对宁凝说:“不管那天晚上我做了什么,我都会负责任的!”
宁凝简直是目瞪口呆,她根本无法理解韩垚杰的这种逻辑,根本就是即抽风又癫狂,差点就让她以为是在看可笑的八点档剧集,愣了半天,斩钉截铁的说:“你神经病呀!”
步英俊看虞夏没心思吃饭,觉得应该把自己那个得了公主病的妹妹详细介绍一下,至少能减少一些她的顾虑,可以安心住在这里。于是问虞夏想不想听故事,虞夏轻咬着嘴唇不置可否,他看她也没表示拒绝,便牵起她的手去了书房,那里不但采光好,还有张很舒服的躺椅。
嗯……这个故事该从哪里讲起呢?步英俊认真的想了想,在虞夏身边坐下,清清嗓子,记忆慢慢拖回到很多年前。
步英俊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并不知道自己家里是个什么状况,或者说,对自己的父母没有特别鲜明的记忆。反倒是他的祖父祖母,才是他童年生活的最主要组成部分。
步英俊的祖父母居住在宣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上,祖父母的家是座小巧而典型的、白墙青瓦式徽派院落。步鸿博老爷子是小
镇里公认的有学问之人,照旧时的说法,大概就是乡绅那类的人物。据说步家祖上还出过状元、翰林一类的显达人物。
打从步英俊记事起,他便觉得自己的整个童年只能用愁云惨雾四个字来形容。虽然他的祖母是个很慈爱的老太太,平日里总是宝贝长宝贝短的唤着他,可是真正管教他的是异常严肃的祖父,而祖父的那间书房对儿时的步英俊来说,无异于囚笼。一直到他回到父母身边上中学以前的那段日子,读书习字就是他童年的全部记忆……
同龄的小孩们学习唱儿歌的时候,步英俊学的是三字经千字文;同龄的小孩们追逐打闹时,步英俊得端正的坐在巨大的书案前练习毛笔字;同龄的小孩们玩泥巴堆沙子的时候,步英俊要捧着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古籍跟着祖父摇头晃脑的吟诵……虽然在步英俊成年后觉得,这些怡情养性的东西确实很值得一学,但对天性喜爱玩闹的孩童而言,简直如同受刑一般。
步英俊回忆到一半,指着自己书房墙上一幅字,对虞夏说:“这幅字,就是我爷爷临终前写给我的。老爷子大概觉得我父亲和两个叔叔都没达到他的要求吧,所以从小就对我非常严格,认为男孩子是宠不得的。”
虞夏顺着他的手指转头看去,那幅字卷笔锋苍劲、力透纸背,是《周易》里非常有名的两个卦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她心里暗想,原来你倒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步英俊的父母都是画家,经年累月游走各地写生采风,一年里大概有几次回到他祖父母家里,探望一下长辈和这个平时基本上被忽略掉的儿子。在他记忆里,父亲每次回来就是跟祖父汇报一下见闻之类;而母亲虽然会带来一堆玩具零食,可更多的时候,更像把他当成个玩具,经常将他打扮得稀奇古怪……
后来,他的父母大概玩得累了,加上他的母亲意外怀孕,于是夫妇两便在北京定居下来,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画室。因为他们在圈内还算有名,所以慕名带着小孩而来学习的家长还不少。又觉得步英俊也到了要上中学认真学习的年纪,便把他从祖父母家里接了回来。
刚到北京的步英俊一度非常不适应,十二三岁的小孩,生活方式、观念之类已经有了定式,忽然间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认识了一班跟他成长轨迹完全不同的同学,还有一对基本没有养育经验的父母,连他的习惯好恶都不甚了解,那段时间他觉得过得真是郁闷之极。而父母又觉得他太过少年老成,所以完全当他是成年人看待,除了衣食住行和学习成绩,平常完全可以说是对他放任自流。
没过多久,他的妹妹步美丽出生了,他母亲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丈夫完全没有参与过步英俊的成长过程,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导致儿子跟自己不太亲近,便心心念念地要把这种遗憾加倍补偿到女儿的身上。因此步美丽打从出生,就被父母无限度娇纵着长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