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着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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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墙两世界

    中午的学校十分安静,几辆自行车三三两两的摆在车道上,逼出刺眼的金属光芒,他们的正前方便是刚贴上公告纸的大墙了,墙上的两扇玻璃橱窗像两只大眼睛紧盯着每天陆陆续续走过的人。他们一直好奇的鹿脑袋就生在墙的中央,也就是两扇窗口的中间,显得尤为突出,他一直是别人看不到的奇特风景。这颗鹿脑袋约有牛头般大小,两只锋利的大角向两边如枝丫般伸出一米之长,显得十分威武刚劲,但遗憾的是他们从来都没有靠近他并仔细观察他的毫厘,在他们接近到一定范围内时他就渐渐隐去了,好像那只是一个海市蜃楼,不可靠近。

    “只有我们能看见他了。”郭晓无比自豪的说道。

    “不一定。”

    “他很漂亮啊!”郭晓小心的向前走几步,那种小心是生怕他再次对他们隐去身影,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可不是让他在眼前消失的。高仝和郭晓谨慎的靠近他平时消隐的范围边缘,高仝试探性的迈开左脚跨向这道无形的边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颗大鹿脑袋并没有因他的冒犯而刻意隐蔽,渐渐的,他们的心终于轻松了一会儿,这次注定非比寻常。

    郭晓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大鹿的鼻子,可就这么轻轻一触,大鹿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宝石蓝并发出闪耀的蓝光。郭晓被吓的迅速缩回了手,慌张害怕起来。他们快速向后退了几步,给自己留一份回旋的余地。

    阳光下的蓝眼睛显示出一种独特的美,柔和中带有一点儿诡谲,紧接着如同出自画家精湛的画技一般,鹿脑袋的生机勃勃由眼睛处开始慢慢向四周晕染,雪白的石膏色逐渐被棕灰色所覆盖,一并生出浓浓的毛发,最后脑袋顶部呈现出大大小小的白色斑点,两只鹿角生出深沉的煤黑色。只见它的蓝眼睛清澈的眨了一下,好像来自恒古的召唤。

    高仝和郭晓傻愣在原地,他们看见那只大鹿脑袋像刚睡醒般左右懒散的扭动起来,于一声野兽般的吼叫下,他从墙内轻松自如的钻了出来,这时他们算是看见他的全身了,他的后背散布着大小不一的斑点有如梅花鹿的雅观,让人为惊一叹。他的四条腿强健有力,蹄有如飞马奔万里之势,令人震撼。在这没有意料的变化中,他们瞠目结舌,不知所措,然而一切皆为事实。

    这只大鹿眉目柔和的向他们缓缓走来,然后训和的蹲下身子,一副亲切自然的友好样子,或许他本身就有温顺有加的品性和没有任何对人威胁的性格。

    “上来吧。”大鹿温柔的说,语气像是阔别已久的老友,连双目都很干净清澈。

    高仝和郭晓相互一视,最后点头。她前他后的坐在鹿背上后,大鹿踏着步子转过身,向那一面墙一跃而去,神奇的穿过墙后出现的是另一个奇特世界。

    清风滑过他们的肌肤,“太美啦!”郭晓情不自禁的大声喊道。

    奇花异草遍地生长像画一般令人生动生情,远方的湖面闪动着一层细小碎琉璃一样的光芒。深蓝色的天空里,白云像团团毛发蓬松的绵羊悠闲的放牧着,小鸟自由自在的呼朋引伴。

    忽然,大鹿撒开步子在半空中奔跑起来,似乎要带领他们将整个世界游遍个够才肯罢休。

    “真高兴啊!”郭晓放开手臂大声说道。他们尽情的敞开心怀在蓝空中翱翔,毫无防备将一切烦恼抛在脑后。

    突然,大鹿一个急剧俯冲,压低掠过茂盛的树木,接着一个腾跃以九十度角冲向天空,高仝和郭晓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差点儿跌下去。

    “别担心。”大鹿倍加温柔的安慰道,然而却让他们感觉隐隐的不安。

    它的速度并不减慢,反而更危及了,当它飞到一片面包一样的森林上空时,陡然一个闪跃,高仝和郭晓就这样从鹿背上利溜的滑下来,他们从半空中狠狠摔下的同时,大鹿抹去了踪影,只剩下一片蔚蓝的天空。

    “啊!”高仝重重的掉进森林里,正好摔在一个巨大的鸟巢内,接着是郭晓笔直的砸在高仝的背上。他们都掉进了同一个地方,烟尘扑鼻,脏乱不堪。他们脑袋昏涨的坐在软绵绵的巨巢里,高仝眼镜的一片镜片已经摔碎了,白色的裂纹在镜片上将高仝的眼睛在视觉上分割成几块儿,郭晓“噗嗤”一声笑了。

    他们查看了一下四周,参天树木拔地而起,浓密的树叶将天空和阳光遮的严严实实,高仝仔细看了一下他们现处的地方,身旁有两个浅草色的蛋,每个都约有人一般的大小。他们很庆幸自己没有将它们压碎,根据蛋的大小高仝估测鸟应该有年轻公象的体型,这就说明他们得在巨鸟回来之前离开窝穴。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高仝一边说一边观察四周,他知道周围的环境并不理想。

    “可是——这也太高了,怎么下去?”郭晓优怯的向下看去,惊恐的问。她的声音在颤抖,巢穴距离地面至少有三十米的高度,树干浑圆笔直,完全没有着手的地方,他们的体力也不足以这般消耗啊!

    “看那里!”高仝兴奋的指着那边垂下去的长藤。

    这里的很多藤蔓都裹着树木生长,皮筋一般质感的长藤千条万条的垂散下去,别有一番景致。虽然这课树木没有被藤蔓纠缠,但是临近的树木却给了他们离开的希望,那条长藤距离巨巢有一米之远,跳过去抓住完全没有问题,就看手抓的紧不紧,身体的协调性高不高了。

    “好吧,但愿老天保佑!”郭晓畏怯的向下看去,紧张的说:“太高了,我害怕!”她不由得向后缩了几步。

    “你就放一百个胆跳过去,抓住那条长藤,不会有事的!”高仝劝说道。

    “我要是摔死了,跟你没完!”

    “快点吧!”高仝将郭晓猛地向前一推,郭晓“啊!”的一声不得不拼命儿跳过去紧紧地抓住长藤,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她不快的说:“吓死我了!”悬空的感觉将恐惧与兴奋放大了几百倍。

    “抓紧点儿,我跳过去了!”高仝大声提醒道,说罢纵身跳上长藤,他向下看了一眼紧张的郭晓:“小心点儿!抓捞了!”

    他们就一点一点小心的向下挪动着,长藤表面很光滑,加上手心出汗的作用,稍不留神就会“呲溜”一声一滑到底,摔在地面上四脚朝天。他们努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以及彼此动作的连贯性,为不让长藤有太大的波动而引起不适。不知过了多久,高仝下意识的抬头向上看了一番,到达地面还有一段距离,手心出汗更加剧了事态向严重方向发展,然而半空中存在的潜在危险,他们不得不提高警惕,一切在他们体力逐渐消耗的情势下不容乐观。

    “你小心点儿!”高仝再次说道,生怕她有一个闪失,“再坚持一会儿,就达到地面了,不要老看下面,你会更加害怕的!”

    当他们满头大汗,浑身颤抖时,高仝猛然抬头间发现他们上方的巨巢里探出一颗模样奇怪的脑袋来,像极了大陆上笨头笨脑的大鸵鸟,它侧着一只眼睛盯着他们看。突然,那只大鸵鸟展开四米长的翅膀俯冲下来,这让他们慌的不觉加快了速度,可是他们的速度怎么能比的上巨鸟呢,它只轻轻的用翅膀一碰,巨大的压力便使长藤强烈摇摆起来,他们终于支撑不住“哧溜”一声迅速滑下来,手心摩擦的发烫。高仝和郭晓一屁股跌落在落叶满地的松软的地上,高仝拉起郭晓就蹿身开跑,身后的大鸵鸟穷追不舍的将地踩的“嘣嘣”作响。

    “嘎啦!”身后的巨鸟欢快的叫着。

    高仝疲惫的拉着郭晓向右方向的一个由乱枝交错形成的洞中跑去,他们气喘吁吁的躲在洞的最里面,巨鸟低下脑袋向洞里张望,由于体型过大,鸟喙又不能深入,它只好“嘎啦”一声无奈的走了,直到响如闷雷的脚步声渐渐作息,他们才谨慎的从洞内走出去,在洞口边缘四下张望。

    “真是好险!”郭晓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鹿真是笑里藏刀,把我们甩在这种地方!”她气愤的脸都涨红了。

    “我们得离开这儿,凶多吉少!”高仝看着幽深的森林说,“这片森林不算太大,我们能够离开这里。”

    “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郭晓气嚷的叫道。

    原始森林的幽深诡秘仅从地上隆起并交错的树根就可以看出,黄、绿、红的树叶斑驳的铺在地上,踩上去如同踩在塑料软垫上一样,向上看去,树干笔直粗如桶,藤藤蔓蔓环环相绕交缠向上在高高的枝丫间垂下千条万条。

    此时郭晓的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早知道就带点儿吃的过来了!”她的肚子空空如也,身体疲劳过度,可是高仝愣是不让闲着,一直向前摸索,一副恨不得下一秒就找到出口的严肃样子。

    “休息一会儿吧!”郭晓甩开高仝的手不情愿的说。

    “不行!”高仝警觉的注意到后方的轻微动静,“嘘!”他小声的提醒道,他小心转过身,郭晓胆怯的躲在他身后。

    他们挪着步子小心翼翼的靠近,而那边的不明物似乎发觉并一动不动了。郭晓这时候大着方步跨在高仝的前面,“根本什么也没有,把人弄的紧张兮兮的!”

    “嘘!”他再次提醒道,将郭晓的身子板转到一边。他们一步一步,忐忑不安的接近前面隆起的树根,渐渐的,他们便发现那一团浅绿色的大胖东西了,只见它瑟缩的松开身子抬起脑袋来,露出四只管状的触角和一对大而明亮的黑眼睛。

    郭晓像是看见宝贝一般欣喜若狂的将它托在掌心上,怜爱的用手指碰了碰它其中的一只触角,“好可爱啊!”

    它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郭晓,看一下,再看一下,最后它渐渐放大了胆子,在她手心上站了起来,一副孩子做错事的可怜模样,深讨郭晓欢喜。

    “你叫什么名字?”郭晓开心的问道,一旁的高仝皱着眉头看着。

    “叽咕!”它在她的掌心上跳了一下,四只触角快活的动来动去。

    “叽咕?你好可爱啊!”

    “叽咕!”

    “你从哪儿来的?”

    “叽咕!”

    “别问了,它只会说两个字。”高仝用手指一下子将它戳倒在手心里,说:“喂,小家伙,为什么跟着我们?”

    “叽咕!”它怒容满面的站起来插着腰叫道。

    “你别把它吓坏了!”郭晓对他使了个眼色。

    “叽咕。”它一脸委屈起来。

    “快走吧!咱们还得赶路呢!”高仝向前走一步说。

    “你怎么一点怜悯心都没有啊!”郭晓生气的叫道,“你看它多可怜啊!”

    “这跟怜悯心没有关系吧!那你把它当儿子养吧!”他甩话转身就走。

    “你!”郭晓气的说不出话来,接着她温柔的问叽咕:“叽咕,你愿意跟着我们吗?”

    “叽咕!”它高兴的几乎快要跳起来。

    郭晓向前一步跑在心有不悦的高仝前面,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她的脑袋上,对后面郁闷的高仝拌了个鬼脸。

    “绿帽子!”高仝咕隆道。

    “说什么?”郭晓转身认真的问。

    “没什么。”高仝乖乖的闭上嘴巴。

    “我明明听见你在说什么!”郭晓提高了嗓音。

    “叽咕!”

    “我说——我说你头上顶着个绿帽子!”说着他笑起来。

    “你!”郭晓深深的吸了口气,不予理睬继续向前走。

    “本来就是嘛!绿帽子!”高仝嘀咕着。

    他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这片面包森林比他们在上面看到的要大上好几倍,他们只好用说话的方式来打发心中的无聊和苦闷了。

    “早知道就带一点东西过来了!”郭晓后悔莫及的埋怨道:“肚子好饿啊!真是好奇心害死人!”

    “谁知道呢!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高仝万般无奈的说道。

    “哎!”之后郭晓话锋一转,带着明快的语调问道:“你觉得马小琪为人怎样?”她的眼睛闪着期待性的光芒。

    “问这个干嘛!其实她除了偏执和固执以外还挺好的。”高仝向前方的一颗树望去,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最好离她远点!”郭晓压低了喉咙醋意十足的命令道。

    “好好好!我保证离她远一点。”

    “你什么态度!”郭晓语气中带着质问,其实对于高仝来说这就已经是质问了。

    “好好的说这事干嘛?”高仝不耐烦的向前跨了一步,“没事找事!”

    “跟你没有可说性!”郭晓的酸楚又情不自禁的涌上心头,“叽咕,你觉得她怎么样啊?”

    “叽咕~”它直叹气的摇头表示否认。

    高仝看着郭晓的背影,感慨道:“你们女生真让人费解!”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发觉周围的树木终于越来越稀疏了,可是让人无奈的是没过一会儿又变得越发浓密起来,这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情势,他们焦灼不安起来并怀疑自己能否走出这片森林,回到以前的那个熟悉又可爱的世界。就在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时,叽咕从郭晓脑袋上跳下来向前方是一棵大树跑去,郭晓和高仝跟着来到大树面前,他们看见眼前的这棵粗壮的大树的树干开了一道门,叽咕一跃进去便失去了踪影。高仝和郭晓面面相觑,只好也进入敞开的树的怀抱了。

    一刹那他们不可思议的被转移到了学校的公告墙旁,于一瞬间他们来到了原来熟悉的世界,紧张不安的心终于找到了安全又可靠的归宿。他们发现公告墙上的大鹿脑袋已不见了影子,只留下一墙颜色斑驳的纸和两扇眼睛般的窗口。

    那边的时间明显与这边的时间有很大的差别,经历了那么多,这里才过了五分钟,学校大屏幕上的时间显示让他们许些惊讶。现在周围仍旧无人,松树对边一字排开,像是要迎接即将络绎不绝的人群。远处传来操场上篮球起落的声音,高仝一听便精神抖擞。

    “但愿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高仝环望了一下四周,松了一口气说。

    “真是太感谢你啦!叽咕,没有你,我们可能永远回不来呢!”郭晓欣慰的感慨道,她内心的激动与感激不予言表。

    “叽咕!”它在她的肩膀上欢快的跳着,一场胜利般的欢呼。

    “好了,现在才十一点九分,你回去午睡吧,我去打一会儿篮球。”高仝看了一眼学校大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说道。

    “你就对叽咕一点话都不表示?”郭晓生气的嘟起嘴巴来,但高仝并不理会,也没有看叽咕一眼,好像它不存在似的,他顺着那条道向操场跑去。

    “你们男生真不怕晒坏了,一个个晒得跟黑炭似的!”说着,郭晓带着叽咕也顺着那条道向操场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