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惊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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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她懂得自保,只喝了一口,正加上体内有封印的灵力,知道自己死不了,再不济,还有血玉可以救她性命。她的目的,不过就是激怒凤暝。

如她所料,凤暝终于怒了,可碍于高丽,无法对赵馨桐施以惩罚。但最起码凤暝表明了立场,决不允许她再次对母亲膝下的几个儿女下手。

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后来……"兰羽继续说着,"珏儿自请远赴边关历练。他说,身为男儿,怎能让妹妹牺牲自己保护哥哥?所以他要让自己强大,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妹妹……"

晶莹般的泪珠从她眼眶滚落而下,她哽咽着,凄楚的说道:"都怪我软弱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珏儿那么小,他那时才十岁……边关苦寒,他怎能吃那般的苦?"

她颤抖着哭泣,将自己的脸埋在凤浅兮的颈窝之中,泪水濡湿了衣衫,灼痛了肌肤。

凤浅兮仰头,任泪水滑落脸庞,沙哑着说:"娘,这不怪您,您没有错……"

娘生性善良仁慈,从不与人为敌,也不懂得后宫那些肮脏血腥和算计,她也没办法逼自己去学那些她血液灵魂之中所排斥的一切肮脏手段。

那不是怯懦,是人性之中,最难能可贵的坚持。

婆娑族的人,都有自己坚守的底线,永不退缩和改变。

兰羽哭够了,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抬头的时候眼神又覆上了一层茫然之色,隐约带几分急切紧张以及绝望。

"我没有诅咒过任何人,我没有……我没有害她的孩子,即便我恨她心狠手辣残害无辜,却也从未想过要报复,我也没伤过任何人……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的记忆纷纷乱乱再次回到了十年前最绝望的那一刻,"还有荀儿,荀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从未有过谋逆之心,他们为什么还要步步紧逼不肯放过?为什么都不相信我?为什么……浅浅,我的浅浅,浅浅那么小,她才七岁,为什么要把她送去幽冥山让她过生死地狱的生活?为什么……"

她神智崩溃面色疯癫,逐渐陷入了心魔之中,身体又开始剧烈的颤抖,"走开,别碰我,不要碰我……魔鬼,不要靠近我,不要……"

在她情绪失控的一刹那,凤浅兮就猛然扑了上去,紧紧的抱

着她,急声说:"娘,别怕,我是浅浅,我是您的浅浅,我是您的女儿啊,他不在这里,没人可以再伤害你了,别怕……"

兰羽却更加激动,记忆深处那人深夜而来,不顾她的哭吼嘶喊强行撕碎了她的衣衫,一遍一遍的占有她的身体……

她绝望喑哑的嘶喊,窗外的冷风吹动束账金钩铃琅作响,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她凄惶无助的叫声,然而她叫破了嗓子,也无人来救她……

就那样日日夜夜的,承受着那人霸道的占有,一次又一次……

她想死,可不能。

她的女儿还在他手上,她若死了,女儿也活不了。

所以她得活着,哪怕只是苟延残喘,哪怕只是作为禁脔一样的活着……只为了一年能见女儿两次……

此刻多年沉积在心里阴暗的记忆再次在脑海里翻腾,她控制不住的颤抖害怕,以为又是那人闯进来,不顾她的意愿要向她索欢……

她拼命的挣扎,张口就咬。

她咬的力道很重,很快就有血腥味冲入鼻端。

凤浅兮咬牙忍着肩上的疼痛,每年都会有这么一次,她早已习惯。她只希望娘不要伤害自己……

哐当—

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兰华走了进来。

凤浅兮豁然回头,目光大炽。

"不是让你别进来吗?快出去――"

已经来不及了。

兰羽见到生人出现,身体已经做出最快的反应,她尖叫一声又开始往角落里缩,一边缩一边颤抖着说:"走开,别过来,你别过来,不许碰我,不许……走开,走开……"

凤浅兮扑过去抱住她,死死的按住她的双手双脚,"娘,娘,我是浅浅,是您的浅浅啊,您看看我,没有别人,没有其他人,您看看我,看看我啊……"

她不敢伤了她,只得用身体压着她的四肢,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柔安抚,"您看看我,我是您的女儿,您的浅浅,我不会害您,不会有人伤害您的,您看看我,看看我……"

兰华站在原地没有动,有些发怔的看着在角落里狼狈不堪的母女俩。

最初打开门看见的那一幕就让他有些恍惚,凤浅兮关上门不许他进来他也没擅自闯入,在外面听着屋内的动静。最开始还好,兰羽的情绪还算稳定,直到后面她

突然发狂,他听见尖锐的嘶喊,心急之下便闯了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几乎难以想象那个披头散发**双足的女人是他那风华绝代美丽无双的姑姑。

姑姑生性贪玩活泼开朗,脸上总是常常挂着纯真的笑容。十八年光阴流转,十八年宫闱生活,竟让她变成了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若是父亲泉下有知,该是如何心痛自责?

兰华怔怔的看着凤浅兮温柔安抚兰羽的凤浅兮。

那女子从最初相见便一脸冷清,即便是失忆的时候也不会对陌生人假以辞色,后面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对谁都冷冰冰的模样。

可此时此刻,她对着自己的母亲,一个显然已经疯癫多年的母亲那样小心呵护细心安抚,宁愿被发疯的母亲抓得满身伤痕依旧小心的不让她触碰到任何尖锐的物体,那样熟练至深入骨髓的动作和言语,仿佛已经在梦中排练过无数次……

胸口忽然泛滥着淡淡疼痛。

突然有些明白这尘世间所谓的'情'之一字。

怪不得她能那样毅然决然的断情,怪不得她能对自己那般残忍,怪不得她能在面对成千上万的尸体而面不改色,怪不得她能无情的弑师,怪不得她能对仇人卑躬屈膝转眼又拔剑杀人……

一路踏着亲人尸体铺就的道路走过来,一路走向那王权巅峰的中心……

她早已背负了太多太多,她的命已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命,那是属于那些年那些无悔而包含希望的牺牲。

她要守护的何止是这一片江山?还有她那疯癫的母亲,一个随时都会发病可能永远都不会好的母亲。

在这乱世之中,若不站在权利之巅,她拿什么来保护为她牺牲良多的母亲?

所以她欺骗算计楚晔,不惜给自己种下锁心忘情。

两个月前东丘的决裂,所有人都只看到这女子的冷血绝情,又有多少人看到她内心的隐忍和无奈?

谁能舍弃给了自己生命为自己屈辱艰难活着的母亲?

不能。

所以她只有舍,舍弃那些原本不该贪恋的,这辈子遥不可及的东西,唯一能抓住的,只有那冰冷的权柄。

这是她十年来活着的唯一坚持。

婆娑族的后代,永不退缩和改变的坚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