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谋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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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鬼幻万端

    夜霭沉沉,孤冷凄凉的北华星子零落在漫远高阔的天际,幽微虚弱的光辉伴随着仲夏丛林间时唱时歇的蝉鸣闪闪烁烁。渺小的萤火虫欢快地飞舞,落在纤细的草尖,甸得长草左右摇曳。

    一双漆黑的布靴踩踏在草地上,惊得飞虫四下逃窜。往上看去,是粗壮的双腿,如虎的腰背,石块般的臂膀,其貌不扬,凶神恶煞,是个暴躁莽撞的大汉。

    “他姥姥的,这大半夜的让老子上哪儿弄酒去,不就凭着自己会哄主子开心,兄弟们又都偏听他的话,就敢欺负到爷的头上来了!”

    大汉狠狠的啐了口唾沫,愤愤不平地将旁处横伸而出的树枝脆声折断。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总不能指望着自己运气翻天,就地用手扒两下,然后就掘出几坛子陈年佳酿吧?

    越想越生气,他挤过两颗合抱同根树之间的狭窄空隙,抬手拨开杂乱生长的枝节细条,眼前豁然开朗的空旷土地似乎流转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的视线从地面飘忽向远处,瞳孔猛然一缩。

    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树挺拔苍岸,粗糙的树皮上虬龙盘结般缠绕着青翠蒙络的长藤,巨树根深蒂固,叠叠重重的密叶停驻着数不清的萤火虫。光华斑驳,如梦似幻,美妙得无言复加。

    树下一位夜行衣少女双臂环于身前,后背倚靠着树干,左脚踩地,支撑着身体,右腿屈起,蹬着身后的树皮。

    她不过十四岁左右的模样,白皙的脸庞仿佛冷玉凝脂般嫩洁无瑕,温润中透着寒凉泉水的清冷气质,洗尽尘埃,荡去风烟。

    墨发高高束起,丝丝细致地拢入头顶的同色发带中,未饰发簪,垂顺而下,随夜风旖旎飘舞,追逐身畔小巧的流萤。

    荒郊野外出现如此清丽无双的美人儿本就叫人心动,再加之她脚边搁置着几坛美酒,那就更叫人心痒难耐了。

    大汉搓了搓手,满脸横肉堆出一个猥琐浪荡的笑意,步步上前开口道:“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迷路了需要哥哥帮忙呀?”

    轻烟侧过脸庞,黑白分明的透澈双眸看不清什么情绪,只那轻虹浅弯的唇瓣掀开一抹柔和的笑意,“真慢,让我等了你好久。”

    “等我?”大汉先是疑惑,而后又自以为是地瞬间了悟,“小姑娘寂寞了,要哥哥好好疼爱疼爱你,对不对?”

    有些讶然他能将话曲解到这个程度,轻烟委实失掉交谈的兴致,直接奔入主题:“临死前,允许你交代两句遗言。”

    “什么?”大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原来是敌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他的手臂沉在两边,来势汹汹地朝着面前的小姑娘冲撞而去!

    轻烟依旧不动,只待他冲到眼前,才轻蹬树干,整个人轻盈地腾空而起,凌空翻转,稳稳落在大汉身后,双臂也从环胸的状态自然打开。

    大汉来不及收势,“砰”地蒙头撞上树干,痛得龇牙咧嘴,大树安然无恙,而他的头部却硬生生磕出一个包。

    “他娘的,溜的挺快,下次不会这么走运了!”

    他转身疾奔,朝轻烟的面门挥出一记沉重的拳头,轻烟将内力凝在掌心,与他的招式相接,趁着大汉吃惊发愣的时间,她的脚尖踢到一块碎石,“噌”的一声,靴底弹伸出一把匕首。

    轻烟微笑,伸腿踢出,刀子插进大汉腹部,大汉失力,被她踹飞出几丈远。

    “啊!”他捂住流血处在地上痛苦地痉挛,刚欲撑身起立时,脖颈被冰冷尖锐的硬物抵着,吓得不敢动弹分毫。

    “你,你究竟是何人!”

    轻烟动作利落,割开他的颈间动脉,几不可闻地轻嗤一声,三下五除二将他的外衫褪去,转而穿在自己的身上。

    一阵瘆人的骨骼响动传来,江湖失传许久的扩骨功重现,轻烟戴上面具,将五官捏成与地上的死尸一模一样,又改变了一下发型,提着脚边的几坛酒,照大汉来时的路返回。

    那许是山中打猎人临时搭建的木屋,就明晃晃地矗立在山林之间,朴实无华,简洁素然。轻烟来到屋外,就听到里头吵嚷的声音。

    沉了沉心神,轻烟猛地推开屋门,用大汉爽朗豪气的声音大肆吼道:“哥儿几个,老子一出门就看见河边有个打鱼人,大爷我朝他挥挥拳头,他立马吓得屁滚尿流,乖乖呈上几坛子酒,你们说我这运气怎么样?”

    “行了吧你,”那说话的是个瘦子,外表看起来是个擅于油嘴滑舌的人物,他将手中的一堆碎骨头往地上一扔,接过几坛子酒,朝轻烟鄙夷地冷哼一声:“再去打几只野兔来,只有酒没有肉怎么行!”

    轻烟迟疑了一下,“我们还是早点把事情办完——”

    “急什么,一个时辰之后自会有人来接应我们!事事都叫我们暗部去做,他们影部吃现成饭,凭什么!”瘦子狠狠瞪了她一眼,便不想同她讲话。

    其余的同伙也纷纷凑过来讨酒喝,根本没有人对瘦子的安排提出不满,轻烟面颊抖动,似乎是敢怒不敢言,她纠结半晌才转身离开,不忘嘱咐道:“你们可给我留一口酒!”

    没人搭理她,她兀自出了门,缓缓走远,唇边绽出诡谲幽深的笑意。

    又一阵骨骼响动,她恢复成原本娇小的身材,将面具和衣物统统扔进灌木丛,淋上药水销毁,掐指算准时间,踱步走回木屋。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个尸体,死相一致,无一不是七窍流血,轻烟绕开他们,径直走向屋中那几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精美木箱,依次打开暗扣,箱中之物在烛光下整整齐齐——竟然都是黄金!

    这里的黄金粗略计算,与公子所言的差不多,几乎有五百万两之多。

    烛火还在燃烧,应是暗部的人自备的一截蜡,看它燃烧的程度,轻烟比了比,大致有一刻钟了。

    瘦子口中的一个时辰之后,应该在他们进入木屋点燃蜡烛之时就算起,准确来讲,还余下半个时辰零三刻钟。

    如此短暂的时间,她一个弱女子,要运走五百万两黄金而不被影部的人抓到。

    甚是紧迫的任务,真是有意思得紧!

    轻烟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在来之前就已经找好了帮手,便施展轻功,一路宛如飞燕般掠去。

    她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在密林树梢间飞踏着借力前进,高强度的移速下,她隐隐有些吃力,不久,双眸一亮,躲进一片巨大的树冠,窸窸窣窣地收拾了一阵,一会儿便从树上跃下来一个身形中等的国字脸男人。

    她奔跑出十几丈,左右环顾一番,洪亮的声音传播开来:“兄弟们,我回来了!”

    登时,听到这声音,埋伏在四周的众山贼呼啦一下全都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个不停,最后二当家令众人闭嘴,自己露出一个奉承讨好的表情来,“大哥,那个五百万两黄金,有着落了?”

    轻烟对他这幅模样反感得胃部翻腾,然而表面上却是对他的行为极为受用,傲然地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全体弟兄,一块儿出发!”

    伴着欢呼声,一群贼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小屋中,众人对地上的尸体还是有诸多避讳的,死的若是寻常百姓也就算了,可偏偏这群人,怎么看就像是专业的杀手。

    轻烟开了箱子,那金灿灿的颜色叫人看直了眼,她满意地一笑,扣上盖子,大手一挥,“抬走!”

    “是!”

    众人积极响应,几个人合抬着一口沉重的大箱子,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子,人声在月色下窃窃不休,大家都在谈论有钱之后的生活。

    轻烟估算,还剩下半个时辰。

    众人抬着箱子就直奔河边赶,听着轻烟的命令,那一箱箱的黄金整齐地堆放在船篷里,一路上二当家几次要问她如何得知黄金的消息,但见轻烟一直慌张的催促吩咐,他还是将疑惑吞回了肚子里。

    最后一箱黄金被抬上了船,二当家再度开口询问之际,轻烟大声命令道:“全体站好,我有话要说!”

    二当家的话再一次被堵了回去,他不敢违背大哥的意思,和一脸兴奋的弟兄们站好队,静候训话。

    轻烟从船篷取出一件连着兜帽的罩体斗篷,众目睽睽之下将斗篷穿在自己的身上,这件斗篷于她现在的体型来讲委实太小了一些。

    她站立在船上,与岸上那一群山贼对峙。

    忽然,她又扯开一抹古怪的笑意。

    令人别扭的骨骼缩位声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幽阴,她变回原来的模样,撕下丑陋的面皮,斗篷的缝隙间隐约可见那一截精致的下巴和几缕柔顺的黑发。

    少女话音轻柔,甚是动听,“各位,自求多福吧。”

    迅速割断船绳,耗尽七成的内力打向岸边的木桩,船身借惯性移开好长一段距离,顺着水流渐行渐远。

    岸上的山贼怔愣着,好半天反应过来,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有的干脆朝船上扔起了石头,破口大骂不止。

    “他奶奶的活见了鬼了!”

    “这是什么情况,老子被人当猴耍了!”

    “哪来的小婆娘,竟然敢冒充大哥!”

    二当家已经石化在原地,半晌回过神,额头上沁出薄薄的冷汗,“撤,快撤!”

    “二哥!”众人惊喊,显然不愿让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二当家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众人面色如灰。

    “杀,杀手!忘川组织第一杀手镜鬼!镜生双面,鬼幻万端,镜鬼缠身,必死无疑,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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