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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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前前后后地把石棺里的书看遍以后,孙玉如吵吵着要想办法出去。

    她的意思很明显,又准备向国家有关部门报告历史性的考古发现。

    这《永乐大典》当年被烧被盗被抢的是副本,正本只有明成祖朱棣一个人知道埋哪儿了。有专家认为可能埋在他的墓葬地宫里,也有专家说会分开秘藏,以免墓陵被盗,永乐大典也遭殃。

    历史上的争论,从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有等到有珍贵文物发现后,才会都闭上嘴巴。

    用黄教授的话说,最有远见的历史、考古学家就是永远不让历史真相说话,就象《红楼梦》只有前八十回,养活了一批又一批靠红学吃饭的人,至今仍方兴未艾,让人大大地发财。

    所以,为防止孙玉如急不可耐地出去宣告,我立即开动脑筋,将所有记忆中的《机关秘学》的机关设计构图浮想了一遍,准备找到能暂时性闭锁墓陵的机关,把我和孙玉如困在这座集结了几代人智慧而设计的宠大墓群里,给她讲点另类的知识,研究点更为隐秘的鲁班书,实现教授所说的,让历史真相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愿望。

    当前要紧的是先加速石棺的滑动,然后看看这些石棺的终极目的地。

    真是有心人,天不负,在我试着确定了八卦向,第一次用爷爷曾经教我的心卦罗盘学会了在封闭环境中定向,在震坤位找到了二十六本石书,一丝不苟地按照书位,一个个放到石棺的底槽里。

    等了一会儿,我和孙玉如都感觉石棺震动了一下,接着石棺的左侧壁出现了一块透明的石壁,上面显示了几个老篆字“三才七星门”。

    天然石棺中竟然搞出这么一块超级东东,好处是能让处在棺里的人较为清晰地看到外面的状况。

    孙玉如一开始还挺高兴,以为我找到了脱离此墓的加速通道,及至发现是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地底深处下滑,两只本来就大的眼睛几乎要裂眶而出地瞪着我,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把青铜剑,在我的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三下。

    猛女三拍,拍得我差点七魂出窍。

    缓过气来后,我恨恨地道:“你个死丫头再敢拍我一下,我立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受到我的警告,孙玉如没再继续拍我,却拿剑横在我的脖子上,发出严厉警告:“快点想办法,转出地道,以后再敢这么自作主张,我就先让你血溅大典,然后,再血溅石棺,再然后就让你苟延残喘地给我活葬!”

    我立即回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虚张声势,咱们应该无比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为能顺利地保护好这珍贵的老书棺材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然后,再考虑个人的生死安危……我跟你说,玉如同志,咱们所处的这个石棺道,叫死地后生棺,不

    悟死之绝望,绝难悟得求生之门,再敢打忧我,我就坐以待毙,在石棺材里静等极乐……”

    这一番话,说到了孙玉如的心坎里,皱着眉想说话,却没出声,撤了架在我脖子上的铜剑,不声不响地走到那块能透进墓壁光影的石壁窗发呆去了。

    我心中暗笑,却古井不波地在石架上一本本地查书。

    按理讲,这里面,应该有对此墓道说细解说的专用书册。设计墓道的前辈大师们,也不想他的高级智慧没人赏识,或许他更想让后辈们继承他的衣钵,让伟大的机关秘学发扬广大,让后人们能沿着他指引的方向不断前进。

    石棺就象磁悬浮列车似地在围着一个很大的轴心转滑,空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喘气有点不顺溜了。

    要坏,再这样的呆十几分钟,就要缺氧而死。

    怎么办?要是找不到出去的法子,怕真是要两腿一蹬去见阎王爷了。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大脑充氧后,电石火光的一霎那,我看到那道影壁上闪了几个字:生门756。

    哦,怪不得呢,墓壁上的数字老是隔一段时间就闪一个,刚才好象闪的是717。

    得抓紧了!还好随身袋仍在身上。

    拿出一对飞龙爪,我示意孙玉如爬到我的背上。

    可身体因为缺氧,跟棉花似的,刚走了几步,就没劲了。

    这个时候,孙玉如倒比我灵光,三下两下,把我绑到了她的背上,问我逃生的办法。

    我示意她等,尽量不要说话,节约氧气。

    ……

    756出现时,石棺略微震颤了一下,而后,就是在黑暗中滑行。但好在空气透进来一点,我猛然想到顶上的棺盖。

    孙玉如嗷了一声,背着我,摸索着找到了智能软梯。

    一丝光亮出现了。

    是瀛洲沉木,发着微弱的蓝光,距离我们大约有三十多米的样子。

    还没等我喊呢,孙玉如已长臂一挥,将软梯一端的吸盘抛了出去。吸盘吸住瀛洲沉木的瞬间,孙玉如,弓背弹跳,我俩嗖地一下悄飞出了石棺。

    好充实饱满的空气,好象有小溪清流的甜润。

    落到实地上,我忍不住在录菊玉如的脸上亲了一口。她则象受惊的兔子似地在我的脸上摁了一巴掌,但又猛地把我抱住了。

    激动啊,第二次的共历生死,无论怎么说,模糊和不模糊的友谊都在紧紧地拥抱里了。

    就着瀛洲沉木的微蓝光,我和孙玉如情投意合地拉着手,顺着台阶往上走。

    台阶只十几道,接下来就是曲里拐弯地壁道,能见度几乎为零,而且只容一人通过,洞直径只有半米,全得用爬。

    费了不知有多少个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了开阔的地道。

    正怪异着呢,突然听到了黄教授用他的搜救器发出的寻呼声。从随身袋里拿出回应

    器摁了一下。

    孙玉如忙着用她的联络器噼里叭拉输信息,还怕我看到似的,躲到角落里。

    这女人真是,刚脱离危险,就跟我生分了,当初怎么就跟她搞成哥们了。

    黄教授看到我,跟九死一生似的,先跟我来了个紧紧拥抱,接着跟我讲了上级的有关处理决定。他已经正式成为特考队的最高领导者了。

    看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明显有唤发了第二春的毫米迹象。

    但是,当他的晋升春风过去后,他随之很沉重地递给我一份卷宗,好象是复印的公安查案秘档。

    案卷是关于daisy的。她带了一箱子的价值连城的古画坐飞机返回亲爱的祖国,结果飞机失事了,飞机上的人们发扬“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危难留给自己”的高尚友爱精神,先让daisy和孟晓堂等一批特殊客人用降落伞跳下了飞机。

    就此,daisy和孟晓堂以及那箱子古画却全部失踪了。

    鉴于古画的极端重要性,警方已将此案列为必破的重案,出动了最精干力量。

    黄教授因为孙玉如的存在,有些很机密的事欲言又止,

    待我们下了福善公主岭,在沈家凹找了家军用招待所,简单吃了点饭后,孙玉如自称有要事出去办,黄教授这才关门关窗的,很郑重其事要谈重大事情。

    我已经跟孙玉如说好了,石棺里的《永乐大典》书册,暂时不告诉任何人。不过,黄教授好象对我从无遮掩,百分百相信我,始终把我当成他最心腹的人,有什么重大事情先告诉我,这样倒显得我小鸡肚肠了。

    黄教授告诉我的是,新娘棺洞丢了五具新娘鲜尸,从种种迹象来看,盗贼们似乎要偷运到美国,但他们却又故意留下蛛丝马迹,让警察们顺着他们的方向追。

    目前,最新的线索在新疆罗布泊附近,大概范围是daisy和孟晓堂跳机后,失踪的初发地。

    最叫人惊心动魄的是,新娘棺洞第三层被盗掘了,其中的六十四座古玉佛被盗走了三座。幸好有人及时报案,要不然,所有的古宝说不定都危之乎也。

    讲到这里,黄教授让我拿出了我私吞的那两块古玉印,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很肯定地道:“没错,这就是蓝田和氏泪血玉。此玉乃当年发现和氏璧的和氏在楚山下大哭三日,血流于壁而成,六十四座古玉佛皆浑然天成,并有十七块古玉印,形成子母配,完整地显示了和氏献璧的过程。刘邦得其二,而有西汉、东汉,隋文帝daisy坚的独孤皇后与李渊的母亲为亲姐妹,各得古玉半璧,妻旺夫运,乃有隋唐的强盛。”

    这真是闻所未闻,吃惊之余,我愈发得对黄教授望之如泰山了。而且,他对我如此如此地完全信任,我也只好把发现《永乐

    大典》正本的重大情况向他一五一十地讲了。

    在互相激动的情况下,我们俩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走啊走,在指针指向十二点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启动葬墓机关,让这座记载了无数秘密的福善公主岭沉到地下,让他佑护沈家凹,或者说更广大地区的人民,为善得福,不再遭受饥荒、贫穷、瘟役,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就这样,我和黄教授下到防空指挥室,找到那间墓道总机关室,在星星的照耀下,我俩深情地看了又看机关学老前辈的不世杰作,最后二十指同按,启动了机关。

    天亮的时候,人们再到福善公主岭看新鲜时,那儿已经是空壁而悬,女儿河的支流婉约地环流而过,倒好象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我和黄教授组成的随警特考队收了野外帐篷,在心里默默给埋在地下的墓陵道了平安,接着就开始了寻画之路。

    孙老道、孙玉如父女俩,还有马德彪他们两个人,加上黄教授带的三个学生,还有为我们担负安全之责的路铁当他们两位警察,组成了这么一个临时小分队。

    那位特考队的外行书记摇身一变成了某特查厅的队长兼书记,竟然是明降暗升,虽然职务上稍微有那么一点低,但,实权大,不论什么事都可以打着高级领导的名义查案。

    不管他了,反正不在一个系统了,不用看他的那张阴谋兮兮的脸,不用听他的政治教导了。

    坐在吉普车上,我昂首挺胸。

    美啊,气壮山河啊!

    黄教授与我的极亲密关系,使得随行人员都对我高看一眼。我再也不是那个被社会主义大家庭摒弃在外面的小神汉了,很快就可以成为一名光荣的正式在编的特考队员,试问,全国的广大人民有几人能有此机遇,一辈子也碰不上啊。

    一路上,走的全是名胜古迹——三门峡,潼关,咸阳,宝鸡,天水,格尔木,昆仑山,沱沱河,在一个叫谷露的地方洗了个温泉,到了拉萨。

    虽然路很难走,但是,我听着看着关于这些地方的古老生存文化以及现存的城垠遗址,发了好几次今人不如古人的感慨:这才叫战天斗地,这才叫艰苦卓绝,我在中原地区和丘陵地带爬的山过的河,简直太如履平地了。

    本来要是按照近路的话,应该是走兰州进新疆,然后进楼兰古城遗址,可不知什么原因,黄教授非得先到拉萨。他的两个学生担心他的身体,黄教授在文革中曾经遭受了红卫兵们严酷的身体伤害,落下不少老病,但是他以曾经二进西藏为由,很有信心地保证会比年轻人更有抵抗力。

    他说的是真的,同行的人,连路铁当这样的硬汉警察都产生了高原反应,没产生不良反应的是我、黄教授、孙玉如、马德彪。

    晚上住下后,黄教授很神秘地叫着我,还怕别人跟踪似的,走一段路,就趴到隐蔽处侦察有没有人跟踪。

    走走停停地在布达拉宫附近,黄教授拉着我七拐八转地进了一座地宫。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受了佛城的神灵震撼以后,又在地藏鬼王的骇人气氛下见到了一个非僧非道的人。

    这个人,我以为是鬼。

    他的五官非常地大,比正常人的五官在大两到三倍。由于他坐在一片冥蓝的光里,我心里一下蹦出四个字:地狱使者。

    黄教授什么话也没有话,跪在地上,全身几乎匐在地上,我也在地狱使者的冥压下,那样跪地匐伏着。

    我不知所以地静趴了十几分钟以后,耳边响起了沙漠驼铃,飘渺的沙哑的声音响起:沙碛流漫,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多迷路。四远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来聚遗骸以记之。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人畜惛迷。因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亡。盖鬼魅之所致也。

    声音呜索索地,越听越没有头绪,但见教授一直跪着不起,我也只好如法苦受。

    大概不管什么人到了西藏这样的城市,都没法违执那股子宗教的神秘罩压力量。

    过了一个多小时,黄教授才起身,转到内佛堂,去取了一件东西。

    出了幽冥似的地宫,教授终于开口了。告诉我刚才拜见的是一个曾在僧伽施国住了九十年的比丘尼。

    (ps:受戒的佛教女弟子称作比丘尼,佛学的东东我所知不多,大都是从一位佛学研究会的朋友处听来的,比如真实的玄奘去西域根本就是私自出国,跟传说中号佛的唐太宗请示了好几遍,都得不到允许,玄奘历经辗转,矢志不移,在诸佛国佛名高宣时,唐太宗这才发现到利用价值,但高阳公主因为对玄奘的弟子辩机有爱情,竟然又将辩机杀了,这让人不得不对唐太宗的粉饰贞观之治产生怀疑)

    刚才,跪拜的是她的赤色肉身舍利,她的年龄是三百岁。供奉她的金身之殿,其实是一座横卧的火境宝阶塔寺。信徒们都不用打扫寺院,说是有专门的鬼神为其扫尘抹土,凶神恶鬼们尊其为蛇龙鬼佛,每年都有十三日鬼醮。

    寺里的住持是黄教授三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他手里头有一张古城通图,据说是仅此一份,黄教授金贵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第二天,黄教授领着我们所有的人在火境宝阶寺听了一大通佛经,将近中午时,才开拔。

    进入新疆境,兵分两路:一路是马德彪一伙的搬山道人与教授的两个学生加上随行的那位警察,到喀喇昆仑山口附近搜寻,我和黄教授、孙玉如、孙老道及路铁当到玛利克瓦特古城作细致的探考。

    车没法再用了,只好先由司

    机们开到和田市待命。

    找了当地的一名向导,骑着租来的骆驼,叮叮咚咚地走进了戈壁滩。

    绵延不尽的是此高彼低的沙丘,唯一可让人有点生命迹象的是骆驼刺和芨芨草,但是,它们依然掩不住那灰颓的苍凉。

    人处在沙漠的劲吹中,看着比人高出好几倍的沙丘,感觉特渺小。

    好在我们很快地到了一块绿洲。几处颓败的城垠还依稀能辩出这里曾经是繁小悸的古都市。

    我的任务是寻找地下城窟的入口,黄教授说也许有也许没有。所能仰仗的是那块蓝田和氏泪血玉。

    看来,黄教授此次来新疆,不光是寻找daisy和小晓堂,他是不是要把整个新疆的所有古城都考察一遍,要成为掌握古城秘密的极少数人之一?

    我可是对小晓堂和daisy怀着深厚感情的。我这人从小就少关怀,一下子遇上她们一对非亲生母女,感觉到好有亲情,一段时间不见,就会托着腮帮子,在月夜下想念她们一会儿。

    希望她们吉人自有天相,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也许她们是发现到什么新奇的古城,正忙着倒斗呢。

    我不遗余力地跑了一整天,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找到。

    晚上,就只能宿在这个无名的绿洲了。

    风比白天刮得轻了,路铁当和孙老道忙着扎露营帐篷。孙玉如拉着我去取水。

    这绿洲还真不错,有水有绿树。名字后来才知道,佛徒们称为天竺空心树,其地位仅低于释迦对牟尼当年顿悟的菩提树。

    走近沙漠之泉,孙玉如让我看着人,她转到另一边,靠到树后,低声道:“没事,别过来。”

    我嗯了一声,先把教授他们的水袋装满水。斜躺在一块灰石上,仰头看着天。

    紫薇垣星区云气缭绕,帝星不明,并无将星夹护,似有病兆出现。孙老道轻手轻脚地走近了,用手指了指天,“小悸,最近星象运行得极不规律,帝象无护,却有异星侵临,是否有不正之局。”

    我随口道:“这个……就得有孙老道这样的命相大师以作斗星推演,看能不能悠关国脉,以助运兴。”

    孙老道催我起来打坐研判,可是我坐起来后,精气神无论如何聚不起来,反倒是眼黄沉重,恹恹欲睡。

    我贴身带着的那块和氏泪血玉跟小孩子的小胖手一样暖暖的挠我,周围好象飞的全瞌睡虫上,让我竟坐着睡着了。孙老道还以为我是入了深度的禅定。

    孙玉如的一声惊叫,把我惊醒过来,不假思索地腾起身形,掠了过去。

    她的衣服挂在一根树枝上,人却看不到了。这妮子竟然在这里洗澡。

    随后赶过来的孙老道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潭里,接着又露出来头道:“小悸,快,洞……大洞!”

    黄教授和路铁当赶过来,我们一起换

    上水衣,这才下水。我还没忘了把孙玉如的衣服收起来,塞到了我的随身袋里。

    水下的那个洞是一个个串接起来的树洞,网状的,如果要给它一个最贴切的名字,幽冥树最合适。树洞绵延很长,似乎看不到尽头。好在水潭只有两米多深,倒不用害怕水中缺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