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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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孙清扬

    天气突然变得炎热,在烈火骄阳之下,大家干活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工地上的速度明显受到了影响,包工头开始骂骂咧咧,但谁也不理他,这样的高温,任谁都没法忍受。

    这一天,从我到工地上干活算起,整好满了50天。中午的时候,趁着几分钟休息的那会儿,我看到了一辆车,是那种很高档的进口的suv,停在了工地边上,我心里顿时一紧:可能是大老总来了!

    黑色的车子像只野兽般静静地趴在那儿,里面并没有人。我眼光一转,往管理处门口那边瞧去,果然见到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中年人,正和包工头站在一起说话,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那中年人声音很大,似乎很生气,看样子正在训斥包工头的那家伙。我心跳得更快了:没错!他就是大老总!

    就在这时候,大老总和包工头的家伙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我心里一阵激动:是不是包工头跟大老总说了我的情况,大老总给我发工资来了?但随即事实立刻否定了我的猜测,他们看也没看我一眼,就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了工地入口处才停了下来,然后看着几名正在艰难地拉工地的工人。

    我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走到他们面前,对着那中年人问:“请问您是这儿的大老总吧?”

    中年人看了我一眼,也不回答,又转头去看包工头,显然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包工头的家伙很严厉地对我说:“小余你有什么事?!”

    “大老总,我跟您反映个情况,我在这儿干了快两个月了,可是一分钱工资也没拿到,我现在学校要开学了急着用钱,请您一定要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一连串地说了出来,然后满怀期望地看着大老总等他回答。

    中年人愣了一会儿,有那么三四秒钟,然后冷冷地摇头对我说:“我不是这儿的大老总。”说完就转身走了开去。

    我一下子就傻了,可同时我看到了包工头那家伙转身的瞬间,脸上流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奸笑,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我不会再上当了!我赶紧追了上去,拦在中年人面前,服软下来说:“大老总!你今天一定要发给我工资,就算我求求你了!”

    我一个在死尸堆里面爬出来的人,不曾想居然昏倒今天这个地步,我不过是想体验平凡人的生活。

    我当时说话的声音很大,工地上的人几乎都听到了,纷纷围过来看。

    大老总还是没说话,皱了皱眉,让过了我,又转身走开,我又追上去拦住他,告诉他说:“大老总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工资,我就一直跟着你!”

    那中年人火了,指着我斥道:“你想干什么!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送公安局去!”

    这回我没理他,站起来挡着他不让他走,用行动代

    替了回答。我个子不算高,大老总身材比还我高大一些,如果动起手来,我不一定打得过他,但我猜他不敢跟我动手。

    不过包工头那家伙这时候已经在招呼人了,我一看不对劲,心里一发狠,心里想,格老子连旱魃都敢干,你算那根鸟?

    猛地扑上去用双手叉向大老总的脖子,贴着他的脸跟他吼:“不妨老实告诉你,我是个艾滋病人,我的血碰到了你的血,你就死定了!”

    天那么热,大家都穿着短袖,争执中很容易抓出伤口,大老总开始还在抵抗,一听这话就立刻僵住了,周围的人也都僵住了,或许我说话的口音更证实了我的身份,大老总随即就转变了态度:“兄……兄弟,咱有话好好说,你先把我放开。”

    “你给我钱,我立刻就放开你。”

    “钱在车上,我得过去取。”

    我一手叉着他的脖子,押着他往车那边走去,围观的人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包工头那家伙也呆在一边不敢响,事情顺利地出乎意料。

    我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感到得意,很快,我就拿到了那早该属于我的工钱。大老总数钱的时候手在发抖,估计也没数清楚,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拿过钱就塞进口袋,然后一把推开了他,管自己往外面大路走去,我还不至于笨到回工棚拿我的铺盖和旧衣服,但我谅他也不敢追上来拦我。

    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我走出十几米远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汽车发动的声音,回头一看,那辆黑色的野兽般的suv已经咆哮着向我冲了过来!

    我心里一惊,拔腿就往一边的小坡上跑,suv没有丝毫停顿,跟着也冲了上来,这是工地山旁的一片荒地,没有什么树木,起伏的坡地不能阻止它前进,最多只能让它速度慢一些,但我已经没有多远可逃了,坡地的那头,是另一条土路,不知通往哪里,但只要是到了平路上,我就一定跑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穿着军装,手上端着一杆枪,就站在土路边上,离我只有十多米远,他举枪对着我,我想这下彻底完了,停下来不再跑路,谁知那人突然招手让我过去,脸上表情似乎很着急,我不敢多想,朝他跑了过去,后面的suv也追来了,离我很近。

    “啪”的一声,空气中突然有一下清脆的枪响,还伴随着金属撞击的声音,我吓得立刻缩头蹲了下来,回头一看,那suv也猛地停住了,就听那军人吼道:“还不回去!想撞死人吗!”

    suv动也不动;那军人也端着枪,动也不动的对着车里的大老总。这时候我的大脑已经有点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过了一阵,suv终于掉转头开走了。

    后来,我走进才发现那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军人,而是一个五十

    岁左右的半老头子,他身上的军装也是很老式的,根本不是现在军人穿的那种,至于他手上那枪,只不过是一杆土制的猎枪。所以那老头很快就拉我离开了那儿,他也有车,是一辆破旧的吉普。

    “要是那群鳖孙反应过来报了警,我麻烦可就大了。”老头一边猛开车,一边跟我说。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老伯?”我问他,我觉得刚才的事儿就像做梦似的,完全不可思议。

    “因为我觉得你小子胆子够大!”老头回答道:“而且也不笨,你那什么艾滋病,是说着吓唬他的吧?”

    “这么说,你都看到了?”原来这老头早就在那儿了,还目击了整个过程。

    “唔,我刚好在工地附近那一带转悠,都看到了。”

    我突然沉默,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救我,他又不是真的军人,就算是军人开枪那是随便说说的吗?

    他干嘛要冒险多管闲事?这与我所知的社会常识完全不符。他一定是在打我的注意,我想,他不会是要那些钱吧?又或者,他是个人口贩子,要把我卖了?

    我可是老油子了,在分析了局势之后,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是有艾滋病。”我回答他,我希望这能让他有所害怕,我已经在他车上了,只有这个能让他有所顾忌。

    “嘿!好小子!”他忽然大笑:“有艾滋病更好!”

    我更担心了,他连艾滋病都不怕,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对了!他不是要我替他贩毒吧?他会不会认为像我这种亡命之徒为了钱什么都敢做?得了艾滋病的人虽然死定了,但听说有些人就去贩毒,早晚也是死,不如为家里人做些好事;当然,也有些人是不甘心,病死之前也要赚钱享受,不枉到这世上走过一回。

    我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怀疑,我就是那种亡命之徒,否则刚才怎么做得出胁迫大老总那种事!这老头一定是因此看上了我,要让我替他贩毒;也只有我这种人,才是贩毒的最佳人选!我越来越紧张,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连一声都不敢再吭,只想着怎么才能逃走。

    车子很快跑出了那片工地山,又开了十几里路,进入了一个小县城,在一个招待所门口停了下来,老头招呼我下车进门,我不敢轻易行动,他有车有枪,我必须要找准时机再跑。

    老头背了一个大旅行包,带着我走上了招待所的二楼,他拿钥匙开了一个房间门,示意我先进去,然后自己也跟了进来,关上了门。看来他早在这儿住了。

    “坐吧!”老头说。

    我不敢反抗,听话地坐了下来,这房间很小,没有凳子,我就坐在床上,还好这是个标准间,有两张床。老头也放下大旅行包,坐了下来,不过他很快又站了起来,拿起热水瓶泡了一杯茶,然后递给了

    我。

    我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拿在手上没敢喝,这狂冒着热气的玻璃杯一定很烫,可我当过工地工的糙手就像没感觉似的,一直拿在那儿。我想他一定是要跟我说贩毒的事儿了,所以才泡杯茶来跟我示好。

    果然,老头开口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余悸。”我老实地回答,我想告诉他个名字应该无所谓。

    “您呢,老伯?”我接着问他,我也得知道他的底细。

    “我姓孙,叫孙清扬,清水的清,扬,提手旁的那个扬,就是扬州的那个扬。”老头详细地跟我说明,这也难怪,他口音太重,不说清楚谁知道是什么字。

    “哦,孙老伯,您是哪儿人呢?”我继续调查他,虽然他未必说真话,但话说得多了,总会露出破绽。

    “我是湖南人,湖南长沙。”老头说。

    “湖南?我听你口音怎么不像是湖南人?”其实我也没听过湖南话,我只是故意这么说,因为他很有可能在骗我。

    “我小时候在湖南,后来天南地北到处跑,口音就慢慢地杂了。”老头回答。

    “小子,你是徽州本地人吧?”他又问我。

    我只好点点头,他要真是跑过天南地北,那当然很容易听出来。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老头继续问我。

    来了,终于进入正题了,我想,可是我不能落入他的套!“我打算回家去。”我说,语气非常肯定。

    老头听了果然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又说:“唉,其实以你这块料,何至于去干挖工地,干什么不比干那个更有出息!”他还不死心,明显想诱惑我,如果我向他请教,估计他就要指点我一条“明路”了,可我偏不能顺他的意。

    “我挖工地,只是为了锻炼锻炼,吃点儿苦对以后有好处。”我对我的急智感到满意。

    “这么说,那你是没得艾滋病了?”老头呵呵笑了起来。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好你个老小子!没想到这么阴险!被对方看穿了底,我觉得自己像只赤裸的羔羊,完全暴露在了坏人的屠刀之下。说不得,不行只好和他拼了!

    “其实哪有得艾滋病的还在干苦力的?不是等死,就是去害人。”老头解释:“我当时在工地场就看出来了。”

    “你厉害!”我不得不佩服他:“可那些人都被我吓住了。”

    “不见得。那群鳖孙,就是给你钱那个,依我看,他主要是怕死,未必就真的信了你。”

    “那他干吗不敢跟我动手?”我不服气地说。

    “嗨!你小子的命能跟他比?他那是不敢冒险!万一出了点意外,他赚那么多钱岂不是无福消受!”

    我立刻明白了自己当时在工地场的行为有多么危险,如果那大老总不是个胆小鬼,恐怕我已经被他手下打死了,或者

    ,是被扭送公安局,进去个三五年,后果不堪设想。这老头总算是救了我,而且他早就知道我没有艾滋病,那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孙老伯,刚才您救了我,我得谢谢您!要我怎么报答,您尽管说吧!”我索性把话挑明了,要是他提出不合理要求,我只能严词拒绝,再不行,那就只有动手。

    “唔,我不是要你报答,我早说了,我看你胆子够大,人又不笨,想教你一项本领,你要是学会了,这辈子不愁吃喝。”

    “那是什么本领?不是要我去犯罪吧?”

    “不是不是!这怎么可能!”老头急了:“老夫见你天资不凡,九脉加身,我只是想教你堪舆之术。”

    “什么?看鱼之术?”我显然没有听懂。

    “堪舆就是风水,看风水你总知道吧?”

    “看风水?”我顿时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您也会看风水?”

    “嘿!我孙清扬好歹也是郭璞先生的传人,怎么不会看风水!”

    “郭璞先生是谁?”我更糊涂了。

    “两晋时期著名文学家、训诂学家、风水学者;西晋末年,郭璞为宣城太守殷祐参军。晋元帝时拜著作佐郎,与王隐共撰《晋史》。后为大将军王敦记室参军,以卜筮不吉劝阻王敦谋反而遇害。

    郭璞为正统的正一道教徒,郭璞除家传易学外,还承袭了道教的术数学,是两晋时代最著名的方术士,传说他擅长预卜先知和诸多奇异的方术。他好古文、奇字,精天文、历算、卜筮,长于赋文,尤以“游仙诗”名重当世。著有《郭弘农集》、《葬经》、《青囊经》等风水著作,被誉为风水学鼻祖。

    我点点头,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不过我心里觉得很荒谬,所以没有答他的话,现在还相信风水的,恐怕只有我爷爷那些老一辈了,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人,相信的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怎么可能再去信这些封建迷信的糟粕,更不用说去学这所谓的看鱼之术了!

    不过在经历这么多下墓和诡秘的事情之后,我自然不能在对这些东西无动于衷了,肯定是有存在的必要的。老宗主的东西那里是无用的。

    好几次下墓我要是能懂一些风水术数,兴许很多人就不用死了,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有点难受了。

    老头看我长久地沉默,脸上还露出思索的表情,认为我可能是感兴趣了,于是又站起来从他那大旅行包里拿东西,我心里一跳,难不成他要拿枪逼我?不过随即看到他拿了个圆盘似的东西出来,放在我面前说:“看看,这就是风水罗盘!风水师必备的东西。”他这是在向我证明他的身份。

    我朝那圆盘看去,只见一圈一圈的什么也看不懂,似乎里面有根针,还有些兑、艮、坎之类生僻的字。这东西看来是不

    假,可是我毕竟从小接受的是科学教育,对风水这玩意儿还是有些抵触,偶尔涉猎一下可以,没有必要当作一门本领来学。好吧,我就暂且答应他,等我学会了怎么改变祖坟的风水,就去改变我们家的命运,这就叫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是骗人的,可如果不灵,至少也没有坏处。

    “我要是跟您学了,我也是郭璞先生的传人了?”我说。

    心里却在想着,你当我是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的人啊,还郭璞,找你这个逻辑学过风水的就是郭璞后人,那学过大刀的就是关云长传人了。哪里能这么算。都是千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来骗一些无知少年。

    老子余悸可是钰帮界的青年才俊。不过这老头毕竟救了自己,而且一下子看出了我的九脉加身。虽然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九脉加身,但是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也没人和我说,刚刚好从这位老爷子这列学点东西。

    “那是当然!”老头笑了,我也跟着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