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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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马老爷子

    马老爷子让我稍坐片刻,他则搬了一个凳子,站到古董架子的前面,在最上面的抽屉里取下了一个木盒,木盒好象原来是古铜色,但因为年代久远,现在有些漆脱落了,不过看上去更觉古色古香。

    马老爷子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递到我手里。

    我小心地用双手接过来,一看之下更是惊奇不已。

    书皮整个是褐黄色的,拿在手中感觉厚实而且粗糙,竟似砂纸一般。

    即使是个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的人,一看之下也知道必不是近代的东西。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封皮上,用篆书写的那一行字: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决。

    这应该是一本古书,古到我哦职能猜出一个字。这玩意要是我导师看见了,嘴巴嫩刚给他笑歪了。

    这马老爷子怎么会有这么一本书?

    这时那马老先生说,“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李老三和刘大鹏的仇我记下了,朋友不避艰难,你能送犬子回来,足以说明你的为人,这生死到了我这个儿年纪早已看的谈如水了,这本书就送给小哥了。”

    我一听这怎么行,送马大脚回来实在也说不上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能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呢?正待要推辞,马老爷子却摆摆手,讲起了他的经历。

    原来这马老爷子祖上竟然是珏帮的,珏帮其实就是一帮盗墓掘坟的为了在江湖哈桑好听点,给自己起了个文雅的名字。

    这不论南北只要是我中原地区的干一行的都会自称珏帮的。这珏帮的人多混杂,自然不成体系,但是据马老爷子说,他居然是珏帮里面的说书匠人

    到这里我才知道,原来还真有说书匠人这么一门。以前只是听说,珏帮的门派种类繁多,比较出名的就有摸骨,说书,两派,每派都自成体系,各有自己的门规和绝活。

    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么多,就是上次回老家在爷爷口中得知的,爷爷年轻的时候竟然在摸骨一系待过,还有一个霸气的外号摸骨手。

    不过就当我还想继续追问爷爷年轻的事情的时候,爷爷却怎么也不肯多说。

    但说来说去,以前也都只是传闻,今天听马老爷子一说,才知传闻不虚,这珏帮还真的有,而且这马老爷子的祖上便是说书门,一直传到马老爷子这一代。

    如此看来,这马老爷子自然是一个正宗的说书匠人了。所谓说书匠人可不是真的说书匠人,算是半个说声匠人,珏帮里面的说书匠人专门负责打探消息,从古籍中找寻资料,搁在现在就相当于情报收集者,而且不仅如此说声匠人懂风水晓阴阳。

    一个个都是不世出的人才。

    听马老爷子说到这里,我忍不住问,“这本书莫不是是记载风水奇术的书?”

    马老爷子点点头,说,“不错,不过严格说来,这是一本有关奇门遁

    甲的书。”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老先生竟然不是泛泛之辈,于是我赶紧说,“还请老先生指教。”

    马老爷子说,“指教谈不上,我倒是可以说说这奇门遁甲的历史。在中国古代,很早便有了这种东西,当时有两门,‘太乙’、‘奇门’和‘六壬’,合称“两式”,历史上由国家的司天监、司天台、太史令等掌管天文、历法、军国大事的少数人所掌握。据说,其中,‘太乙’以占测军国大事为主,‘奇门’以占测行军制敌为主,‘六壬’则以占测日用百事这主。而之所以叫作式,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由于这两种预测方法,都是用特定的式盘来进行推演的。这一点,不仅在大量的古籍史料中有所记载,而且有出土文物为证。比如安徽阜阳县双古堆就曾出土过‘太乙九宫占盘’。”

    我说,“这个我倒是听过说,‘太乙九宫占盘’,好象是一九七七年在西汉汝阴侯的墓里发掘出来的。我导师当时就参与了全程的发掘活动。”

    马老爷子微微点头表示肯定,接着说,“两式的构成,都离不开天干、地支、河图、洛书、八卦、象数,因而这些,统统又都是源自易学,其创制大约都在春秋战国时期。

    “其中‘奇门’,全称便是‘奇门遁甲’。据有的学者考证,奇门遁甲在周秦时期叫作‘阴符’,汉魏时期叫‘六甲’,晋隋唐宋称‘遁甲’,明清以来才被叫作‘奇门遁甲’。

    我听到这里早已是云山雾罩,连话都插不上了。不过好在马老爷子不是在考我,不然今天我可要大大地出丑了。但话又说回来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是不会不懂装懂的,这可是个学习的好机会,我不能走神,得认真听一听才行。

    只听马老爷子继续说到,“这奇门遁甲源远流长,自然又有很多分类方法。比如按时间,就可分为年家奇门、月家奇门、日家奇门、时家奇门;按推演方法,则可分为活盘奇门遁甲和飞盘奇门遁甲;按用途又可分为数理奇门和法术奇门。”

    我越听越糊涂,心想怎么这么多分法,分来分都去都他妈分乱套了。我说,“这么多分法,那古人用的时候不会搞错吗?”

    马老爷子笑笑,说,“怎么会搞错。你就拿这最后按用途分的来说吧,这数理奇门便是主要用来预测的,而法术奇门,尤其是在秦汉以后,却与道家法术相结合了,夹杂了许多神秘和虚妄的东西。前者流传下来的代表性著作是《烟波钓叟歌》,后者就是我送你的那本《五行八卦阴阳诀》了。”

    我一听之下吃惊很大了,连忙说,“我还不知道这书原来有这么大的来头,否则我是万万不敢收的,还是请老先生收回去吧。”

    马老爷子又摆了摆手,

    说,“你受之无愧。”

    我说,“还是——”

    马老爷子没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的话,说,“你现在干了这个,时刻都像是提着脑袋在在冰上行走,所遇危险难以想象,希望这本书会对你有所帮助,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说,“但也许是害了你。”

    我说,“老先生一番好意,怎么是害了我呢?”

    马老爷子沉吟不语。许久,慢慢地讲起了他的家事。

    这盗墓的勾当,自然是极损阴德的,再加上长斯出入古墓,身体难保不被尸气所侵。

    马老爷子便深受其害——他先后娶过两个妻子,但都是几年之后便得怪病不治身亡,而且,也始终没有给李家生下一子半女。这马家几代都是单传,人丁一直不旺,马老爷子直到四十岁也没有能给李家留个香火。

    于是马老爷子在四十二岁的时候就决定洗手不干了,从那以后他不断地寻医问药,终于访到了一位高人,得其指点,娶到了一个能克尸气的女人,也就是现在马老爷子的妻子刘氏,第二年产下一子,却还是个残疾——不仅背上有个罗锅,右手手腕也只有孩童般粗细。

    这个儿子自然就是马大脚了。

    虽然有残疾,但却是独苗,所以李府上上下下都对他关怀备至,马老爷子混了大半辈子江湖,家境自然颇为殷实。

    但等儿子长大了,到了外面,情形却不一样了。村子里一般大的孩子几乎没有一个不欺负他的,而且一些成年人,也经常当面羞辱他。

    等马大脚长到十几岁的时候,这种情形愈演愈烈,孩子受不了打击,终于在一天夜里,偷偷地离家出走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确实性情大变,不爱说话见谁都躲。

    马老爷子有趣拜访高人,却不料一说起自己儿子的事情,哪位高人竟说,儿子已经被鬼使带走了,他来的太晚了。

    马老爷子连夜赶回去,果然马大脚被李老头那家伙带着跑了。

    为什么李老头要带着马大脚,也是有私心的,马大脚天生尸气缠身,对鬼神的震慑效果比佛像还大,李老头就是想着借马大脚的尸气为自己驱邪。

    说到这里马老爷子不禁老泪纵横,我也听得心中恻然,心想这珏帮的勾当竟然如此阴损,不仅伤害了本人,甚至还会伤害到子孙后代,这李老头真的是处心积虑。

    马老爷子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声调不无沉重地说,“朋友年纪还轻,当好好考虑考虑这些事才是。”

    我说,“听老先生说了这一席话,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马老爷子听我言下颇为沮丧,便立刻把话锋一转,说,“都怪老夫,朋友年纪轻轻,不该堕你的志气。”

    我一笑,“志气谈不上,但年轻倒确实是没有那么多禁忌,什么都想试

    试,日子过得太平凡了,觉得生活没劲。再说马老爷子可能误会我俩,我是考古,绝不会拿墓葬里面的一针一毫,问心无愧自然无惧鬼神”

    马老爷子也“哈哈”大笑,说,“可不是,想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家里呆不住,总想出去闯一闯,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才精彩。像我马某人倒是比不过你这年轻后生”

    我说,“马老爷子谬赞了”

    马老爷子说,“这个自然,也正是这样才有趣。”

    我忍不住也大笑了两声,马老爷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如此豪情,也实属难得了。想到这里我出言相问,“不知道老先生贵庚?”

    马老爷子伸出两个指头捏了个七,又伸出食指头勾了个九。

    我惊呼一声,说,“七十九了?”

    老先生点点头,说,“明年整八十。”

    我说,“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您六十几岁。”

    老先生微笑着说,“实不相瞒,这些年我稍窥养生之道。”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刚进马家院子的时候看到的东西,估计里面有学问,于是说,“老先生的院子收拾的也很不错啊。”

    马老爷子竖竖大拇指,说,“朋友高见。当初我洗手不干时,便四处寻访过,想找一处风水宝地,到底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这里让我找到了,这里的风水确实有令人长寿之势。”

    我说,“风水还有这种作用,我倒是闻所未闻。”

    马老爷子说,“风水形势不可小觑,若得风水宝地,别说是人,就是蛇狐龟鸟,亦能成仙成怪。朋友难道没听过狐仙蛇仙之类的传说?”

    我说,“这个自然听过,白蛇白娘子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是我的偶像。”

    马老爷子“哈哈”大笑,我也大笑了几声,气氛终于变得不像刚才那样沉闷。

    我又说,“老先生院子里的假山,我能看出来,便是依着后面的山的形势而造,但是那泉水,却不知道老先生是怎么弄出来的?”

    提到泉水马老爷子忍不住得意起来,拈着胡须说,“其实那泉水并无玄机,也不是我凭空造出来的,而是天然形成的一眼清泉,我在上面做上假山,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我正待要再详细请教,却突然有个下人进来了,说饭已经准备好了,是否可以开饭。

    我抬手看了看表,时已过午,我想起向成刚还在医院里,因此起身要走,但老先生怎么肯让我不吃饭就走,当下再两挽留。说实话,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吃饭,但我一想,已经有将近一天没吃饭了,再不吃饭恐怕身体扛不住,于是也就答应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