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无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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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地牢疑云(5)

    林非白顿了顿,平息了心中的怒气,接着道:“沈小姐,我好歹也在夜莺客栈救过你一命,就算你对我没有半点情分,念在救命之恩上,好好考虑考虑吧。”

    话音刚落,林非白就露着一脸媚笑看着柴邵,双手捧起来,等着柴邵的药丸。趁着求药的功夫,林非白轻轻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道长,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位道长的左袖比右袖长了很多,以至于左手完全藏在了道袍之下。

    柴邵看着眼前的林非白,这少年的五官说不上惊世骇俗,但那对像宝石一般的大眼睛,闪着奇异的光彩,心想林非白算是长相清秀,怪不得这情窦初开的少女对他如此痴迷。

    他得意地扬了扬手,秋娘拿出一颗药丸喂到了林非白口中。

    柴邵看着昏睡的林非白,笑了笑,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得到剑谱了。三清门游龙剑法奥妙无穷,可惜自己一把年纪,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外人看来自己的剑法已是惊世赅俗,可他却明白,就是那无法突破的一小步,让他和顶尖高手的差距,永远隔着一条鸿沟。他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唯一的心愿就是与二十年前叱咤江湖的魔头一较高下。

    柴邵想着自己得到剑谱后,江湖中的事情就不再过问,闭关三年五载,把剑神剑法融入在游龙剑法中,然后亲手斩杀魔头,留下江湖上的千古美名。当他成了天下第一,那时南山派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柴邵转头看向沈琳,目光中带着询问。

    沈琳难过地蜷缩着,双手抱着头,话语中带着一抹哭腔:“你不要伤害他,剑谱的剑招我给你画下来便是。剑谱心法父亲嫌我内力不足,一直没有教我,那本心法藏在沈家大院北边五里外的一口枯井里。”

    柴邵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秋娘去取文房四宝。他有些迫不及待,走路都快步起来,花甲之年的他此刻就像一个奔向心爱玩具的孩童。

    两个时辰过去,秋娘拿着沈琳画完的剑法退出了房间。又过了半个时辰,沈琳早已收起了那副委屈的表情,轻轻地呼唤着林非白的名字。

    林非白当然没有吃下那颗药丸,此时躺在地上,轻声告诉沈琳:“可以叫人了。”

    沈琳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把头探出护栏大叫道:“来人啊,死人了,快来人啊。”

    一盏茶的功夫,霹雳腿王三快步跑了进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林非白,转身道:“沈小姐,他没事,只不过昏过去了。”

    王三有些怨恨地看了一眼沈琳,就在这时,林非白突然从地上弹起,一把拉住了王三的胳膊,趁着王三诧异的功夫,将秋娘刚给的药丸按进了他嘴中。

    片刻功夫,王三昏了过去,林非白看着房间最里面的画,大声道:“李太爷,可以出来了。”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画后传来,转眼间,李太爷将画一扬,大步走了出来。

    沈琳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李太爷。

    李太爷对着林非白点了点头,似乎是对眼前的少年很满意。

    沈琳若有所思,开口道:“你怎么知道这画背后有人?难道是之前那只老鼠?”

    林非白道:“对。那只老鼠的声音从出现到消失,是顺着画方向去的。按理说你的哭声停了,老鼠会回来,可它一直没有,可见挂画的地方一定有能让老鼠去的地方。哪里有食物,老鼠才会停留在哪,相比于你吐的那些,里面一定有更吸引它的东西。比如人吃的东西。”

    林非白接着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从房间的格局和近段时间的观察,坐那两张椅子的只有秋娘和柴邵,而整个房间的设计,明显是让画方向的人来看处刑的刑场。

    南山派快速发展离不开钱,江湖中最有钱的莫过于李太爷,在南山派威逼利诱下,李太爷和南山派进行了合作。但快速发展的南山派像是一个无底洞,李太爷的财力也渐渐吃不消,一旦让南山派察觉李太爷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李太爷将会被一脚踢开,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掉,然后栽赃。

    就在这种关系下双方相互掣肘,南山派则把李太爷的心腹抓进此处用刑,以此恐吓李太爷,让李太爷不断地提供钱财。

    在林非白和柴邵交手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林非白会用剑神剑法,于是林非白和沈琳则成了南山派的目标,不论那日林非白如何行动,只要南山派抓住了沈琳,林非白就会现身;同样的道理,不论南山派是否抓住了林非白,沈琳也会为李太爷贺寿。

    李太爷不希望这件事情如南山派所愿,提出计划希望南山派能帮他完成假死,栽赃给林非白,李太爷是南山派的人,江湖中人尽皆知。这个建议对南山派而言能让林非白有更多被抓住的机会,对李太爷而言,则是直接把林非白推向了南山派的对立面,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从夜莺客栈事件后,江湖上都在流传林非白剑法如何高明,有这样的人助力,对于李太爷来说,就意味摆脱南山派越有希望。

    林非白发现“猴”是李太爷后,制定了一个调虎离山的计划,假意与沈琳争吵,为了让柴邵对剑谱的真实性不产生怀疑,沈琳越是犹豫,柴邵就越会相信。柴邵自以为关住了沈林二人,又有王三看守,他们不会耍花样,却不料被林非白骗走了一颗药丸,弄昏了王三。恰巧,看到了一只跑到画后的老鼠,让林非白赌赢了这一次。

    秋娘此时从另一边进来,打开了监牢的门,递上了两人的剑。

    这次轮到林非白惊讶了,问道:“你居然是李太爷的人?”

    秋娘道:“王灿是我的未婚夫,我是李太爷的干女儿。前段时间我去找过你,告诉你我的未婚夫有危险。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和干爹商量好了,希望你能帮我们,如果你没有甩开我,事情不会变得这么复杂。”

    林非白尴尬地笑了笑:“当时你说你的未婚夫也叫林非白,所以……。”

    秋娘着急道:“我以为这么说会让你好奇,毕竟直接告诉你去对付南山派,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怕你不会答应。”

    林非白在这个话题上没有再继续下去,看向沈琳,问道:“这半年来,我一直有个疑惑——你父亲,为什么江湖上没有了他的消息?明知南山派对你家的剑谱虎视眈眈,他却放心让你以身犯险。”

    沈琳眼神有些暗淡,摇了摇头,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忽然一个声音从过道响起,柴邵缓步走了进来。

    “沈剑神,已经是个废人了!”柴邵面目有些狰狞,恶狠狠地看向在场的人。

    沈琳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提剑欲刺。可她抬手的一瞬间,剑竟然掉了下去,无力感充斥着林非白和其他人的身体,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发觉是什么时候吸入了迷香。

    柴邵冷哼一声:“你们也太小瞧三清门了,我们三清门游龙剑法和轻功是双绝。纵使路途上百里,三个时辰也绰绰有余。在场的诸位,敬酒不吃,那就把命留下吧。”话音未落,柴邵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李太爷。

    此刻柴邵的表情在明亮的烛光下,像是一个在展示獠牙的野兽,舔着嘴唇样子更像是一个渴望鲜血的魔鬼。

    林非白集中了精神,他知道大家已经全数中了迷香,此时唯一的机会就是等待,只有扛过了药力才有机会一搏。

    林非白忽然笑出了声,笑得那么不合时宜,道:“哈哈,好一个三清门,当南山派的走狗就是你们行侠仗义的手段吗?”

    柴邵的脸色阴晴不定,反驳道:“你懂什么,加入南山派又有哪里有背道义?”柴邵手里的剑因为这句话,往剑鞘里缩了几分。

    林非白暗自庆幸,但此刻他仍不敢大意,生怕一句话激怒了对方。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这是他下山以来最凶险的一次,也是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拖住他。

    林非白道:“这几座牢笼就是你的道义?觊觎别人的剑谱就是你的道义?”

    柴邵冷哼一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大局,牺牲几个人是值得的。”

    林非白问:“你们要干什么大事?”

    柴邵呸了一声:“你不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