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进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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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追查(四千字大章)

    既然答应了这个女鬼,白霖肯定要去做的。

    休息了一晚,白霖大清早的就给苏珊打了个电话。

    将事情原委说了一下,苏珊就痛快的答应了。

    两人现在的关系有点特殊,说是从属关系吧,白霖觉得自己似乎也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说不是吧,绥城好像就只有两人是正儿八经的同类。

    女鬼出不了这间房子,应该是有什么封印之类的存在。

    白霖让她安心待在这里,就当是帮自己守家了!

    走出屋子,下了楼,选了个早餐店点了一份油条豆浆。

    还没吃完,苏珊就来了。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也没有化妆,只是素颜就出门了。

    不同于之前的妖娆妩媚,反而显得端庄秀丽。

    苏珊让老板再加了一份,这才看向白霖:“你准备怎么做?”

    作为一个在职场混迹多年的女强人,他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做,又不是警察,何况还是三十年的陈年旧案,哪有那么容易追查的?

    不过既然白霖说了,她自然也就过来了。

    她也知道,既然有第一次试炼,那么肯定还有第二次,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对于公司,赚钱之类以往最热衷的东西反倒没了多少兴趣。

    而根据白霖的说法,能够困住女鬼快三十年的东西,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这也是她欣然同意和白霖一起来找人的原因。

    “根据女鬼蔡邵芳的说法,他的丈夫叫刘建军,也是绥城人,甚至还是我同乡的,只需要查一查就知道了!”白霖伸了懒腰,道:“其实让我感兴趣的是刘建军作为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能让蔡邵芳的鬼魂在那屋子里滞留、封印三十年的时间,他是怎么做到的?或者他是依靠什么做到的?”

    像林老那样的道家大师应该可以做到,不过白霖不相信随便拉个人出来都可以。

    “这世界每天死的人多了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还真要拿出酒配合一下?

    这样,哪能听得过来!”

    苏珊诧异的看着白霖,听着他淡淡的嘲讽,笑道:“和你接触越久,我就越发现其实你这个人……怎么说呢??”

    “利己主义!极端的利己主义者!”苏珊斟酌了一下措辞。

    “怎么说?”白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评价。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今天,你做的事情似乎都有自己的目的,目的性很强,就像是一个目的导向主义者,却又不完全是。”

    听着苏珊的评价,白霖没有反驳,这的确很符合他以前的风格,不过……现在有些不同了!

    这一年多以来,经历的大起大落太多,反而有些淡然,甚至是咸鱼了!

    他想要的很简单,却又很困难。

    无忧无虑的咸鱼着!

    拿出电话,拨通了王警官留下的号码。

    能够快速查找出一个人的资料,白霖认识的似乎只有这个老王了。

    何况这还是一件多年的凶杀案,对方应该会帮这个忙。

    这也是他昨晚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蔡邵芳的原因。

    王警官接了电话,白霖简短的说清楚情况,对方迟疑片刻就答应了!

    并且没多久就给了白霖回复。

    刘建军当年因为杀妻就被抓了的,本来是被判了死刑,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居然只关了20年就出狱了。

    现在似乎在老家,一个人生活。

    听了老王的话,白霖决定亲自去看一看,反正也顺便回去把身份证给补办了。

    苏珊今天开得是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坐上车,开着导航,两人就向着白霖的老家出发了!

    坐在车上,抽着烟,看着窗外的景色。

    白霖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去看过了,他仍然记得爷爷时常念叨着祖宅是块聚宝盆的地形。

    三落三起!

    当初白霖爷爷的父亲那一代人是当地有名的大家庭,谁知道恰逢打地主分田地的年代,自此落魄。

    白霖的爷爷时常给他说,他们这一辈刚好是起的一辈,所以对他抱着很大的期望。

    不过这两年看到白霖一事无成,也就淡了这种心思,甚至去白霖家次数都数得过来。

    只有每个月白霖的父亲给生活费时才会来小坐片刻,然后又问一下白霖上班没有,

    听到‘没有’的话语时,连忙起身走了,唯恐避之不及。

    窗外的风景很陌生,也很熟悉。

    两年的时间说不长也长,许多地方都发生了改变。

    道路两旁陈旧的木房砖瓦换成了刷着白漆的两三层小洋房,家家户户门口都停着一辆不算贵的小轿车。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述说着全面小康社会已经进入了gz省最偏远的山区旮旯。

    只是白霖看到这些,想到的却是那个死了很久却依然觉得自己活着的可怜老人。

    苏珊车开得很快,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乡镇上。

    四处打听了一下,一路上不停地询问,这才终于找到了正主的位置。

    天下着小雨,苏珊撑着伞,下了车。

    白霖独自漫步在雨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故乡的气息。

    两人并排着走上山路,白霖拒绝了苏珊撑在头顶的雨伞。

    过路人说刘建军一人独自居住在这半山腰上,搭建了一个茅草房。

    山路崎岖,又下着雨,路不好走。

    山里雾蒙蒙的,障气浓郁。

    走了快半个小时,视线里出现了一间茅草屋。

    白霖伸手擦了擦头发,湿漉漉的一片,衣服也已经浸润湿透。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坐在茅草屋门口,嘴里砸吧着一口旱烟,两眼浑浊。

    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异味。

    老人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神情麻木。

    白霖走上前:“老人家,你就是刘建军?”

    老人砸吧几下嘴,然后吐出一口呛人的土烟味,嗫嚅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却没有说话。

    白霖走到屋檐下,向屋内看去。

    靠里边一张床,然后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物品,散发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

    老人呆呆的看着撑着伞站在雨里并没有走过来苏珊。

    神情有些恍惚!

    嘴里低声呢喃着:“小芳当年也这么漂亮!”

    白霖转身看了看老人,按照推算,刘建军的真实年龄也就五十多岁,难道是坐牢坐傻了?

    “蔡邵芳你认识吗?”白天突然问道,同时仔细注意着他的神情。

    刘建军拿烟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却依然呆滞的看着前方,无动于衷。

    “我昨天看到她了,不然我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老人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白霖,声音沙哑:“你……你真的看到她呢?

    不,你撒谎!”

    老人神情似哭似笑:“小芳死了,死了好多年!”

    点点头,白霖叹了一口气:“她是死了,可是却成了孤魂野鬼,不能往生,无**回。”

    “是我的错啊……”老人突然手拍着自己的大腿,老泪纵横:“都怪我,都怪我啊!

    她肯定是等着我和她一起下地狱了!

    对,肯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

    “你现在如此后悔,当初干嘛又要杀她呢?”白霖不解的问道。

    白霖觉得一个心狠到连自己妻子都残忍杀害的人,会为了杀他妻子而愧疚一辈子吗?

    听到白霖的话,老人神情激动,突然站起身,浑浊的双眼凛冽的看着白霖:“不,我没有杀她,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说着,神情又兀自低落,低声细语:“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白霖不想和他争辩,人死万事休,当务之急,是带这个老人到蔡邵芳面前,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们自己解决,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对蔡邵芳承诺。

    倘若眼前的刘建军生活过得有滋有味,那么他可能会直接出手作了他,带着他的鬼魂去,也算是替蔡邵芳报仇,甚至最后他连鬼都没得做。

    可是,看到刘建军现在这副模样,白霖突然觉得,他活着,也许比死更难受吧!

    “蔡邵芳的鬼魂还困在那里,你……和我去见见她吧!”

    老人恍惚了很久,犹豫了很久。

    有激动,有忐忑,有喜悦,有不安,各种复杂的情绪溢于言表。

    最终点了点头!

    带着老人下了山,到镇上已经是中午了。

    三人吃了饭,等到政府上班,白霖顺便去把身份证给补办了。

    本想着去老宅看一看,不过时间不等人,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这才出发回绥城了!

    到了绥城,已经下午五点多,本来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老人晕车而走走停停,耽搁了许久。

    下了车,一刻不停,白霖直接带着两人来到直接才买的住所。

    带着老人进了屋,白霖一眼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盯着茶几发呆蔡邵芳。

    而窗户的窗帘拉得死死的,哪怕今天没有阳光。

    看到白霖三人进来,蔡邵芳缓缓站起身,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风烛残年的刘建军。

    而刘建军则是茫然的四处看着,对面前的蔡邵芳视若无睹,只是觉得屋子里凉嗖嗖的。

    白霖这才想起普通人是看不到鬼的。

    抬起手,掌心缓缓冒出一团黑气。

    人身上有三盏灯,双肩各有一盏,头顶有一盏。

    一个人若是阳气不足,灯容易熄灭,易见鬼。

    白霖就是用这团黑气暂时封住刘建军肩上的两盏灯,这样就应该可以看到蔡邵芳了!

    掌心的黑雾缓缓压在刘建军肩上忽明忽暗的火焰上。

    刘建军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闪,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身影出现在眼前。

    不敢置信,却又无比的真实,刘建军蠕动着喉咙,嘴唇颤抖,终于说出两个字,

    “小芳……”

    突然间热泪滚滚,颤抖着伸出手去摸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庞。

    “建军……”

    一人一鬼四目相对,突然相拥而泣,泣不成声!

    白霖坐在一旁,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这可是亲手杀你的丈夫,你的仇人,

    说好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呢?

    怎么反倒像经历了磕磕碰碰终于如常所愿的欢喜圆满的电视剧大结局呢?

    这剧本不对啊?

    感觉怪怪的!

    等到他们缓和过来,白霖才开口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的表现让大大出乎白霖的意料,那么结合老人之前的说法,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自己被骗了,蔡邵芳撒谎了。

    “鬼差大人,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想见见我丈夫,只是想看看他。”蔡邵芳紧紧握着刘建军的手,眼中鬼泪未干。

    “具体说说,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谎言。”白霖皱着眉头,很是不悦。

    没有立刻将你送去投胎,已经是我的宽容了!

    竟然还骗自己?

    鬼话连篇吗?

    蔡邵芳牵着刘建军的手坐在沙发上,露出痛苦之色,回忆起了从前。

    “我和建军是媒人介绍认识的,他是上门女婿,在那个年代,上门女婿是很受人瞧不起的。

    可是他为了我还是做了上门女婿!”

    蔡邵芳幸福的看着苍老的刘建军,继续说道:“我们结婚后一年多,我听到有些风言风语传来,说是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乱搞。

    我当然不信,我和建军的感情一直很好,这怎么可能呢?”

    “直到那天,我下班回家,却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做那种事,我……”蔡邵芳痛苦得说不出话,那段回忆,对她而言就像噩梦一样。

    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当时我很生气,很愤怒,也不理解。

    我过去啪啪啪的就给了他几耳光,他懵了!他床上的女人也懵了!

    我疯狂的质问着,抓扯着,我心里像针扎一样。

    疼,真的很疼!

    床上的建军被抓扯得疼了,反手甩了我几巴掌。

    血,瞬间流出了嘴角。

    我感觉脸都木了!”

    刘建军搂着蔡邵芳,泪眼模糊的看着她,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当时不敢置信,建军从来没有打过我。

    我疯狂了,彻底疯狂了!

    建军一脸厌恶的看着我,突然狠狠一脚将我踢到了墙上,

    然后,我死了!

    死了,我的灵魂当即就从身体里飘散了出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

    我看到一个人提着一堆东西走进了屋,

    一个和建军一模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