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人间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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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回忆间隙

    沅灵栖呵呵干笑,笑而不语。

    祁言看了她好一会,最后还是转过头去,“算了,早晚有天能知道的”。

    沅灵栖笑笑不语,负在背后的手默默攥紧。

    这天晚上,沅灵栖坐在枝桠上,靠着粗壮的树干眯眼犯困,本来也就是出来乘凉,风吹过带起的凉意也刚刚好,不由得让人犯起困意。

    “母亲,把愿望挂在树上,就能实现了吗?”树底下有一个白嫩的小正太软软地问着。

    沅灵栖冷眼看着,半垂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言试一试?说不定就会实现了呢?”女人这次换了墨色旗袍,绣着朵朵金色牡丹。

    这次看得清楚了点,沅灵栖也就仔细地打量起这对母子的神色。

    很自然,好像真的恍然不觉她的存在。

    小白软团子的祁言乖乖地把一个小锦囊挂在树枝上,因为身子,小小的,还得踮起脚才能够得到最矮的树枝。

    那时候的小祁言,眉眼是稚气而温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孩子干净的眼眸里能看见所有的情绪。

    还有小小的婴儿肥,看起来更加软乎乎可爱了,嘴唇粉嘟嘟,眼睫长长的,笑起来好像花都开了一样。

    小祁言终于挂上了,笑得很是开心,炫耀式地和女人说:“母亲你看,我挂上去了——”

    这样的祁言,和普通的小朋友没什么不一样,还要好看一点,可爱一点,乖巧一点,眉眼弯起来都好像暖暖的温柔的。

    沅灵栖这才发现,祁言不是和她母亲像了个皮毛,小时候的祁言,看起来是和他母亲的温婉娴静如出一辙的,就算是小孩子不带掩饰的笑,也是温柔而安宁的。

    比现在的祁言可爱多了。

    起码她看见小祁言笑起来,心里会好像悄悄钻出一棵小芽,小小地欢欣。

    而不是对现在的祁言时不时翻白眼恨不得缝起他的嘴。

    “小言真厉害啊,来,我们去做今天的功课吧”,女人慈爱地摸摸小祁言的头,牵起他的手走远。

    场景转到夜晚,女人悄悄来到树下,对于小祁言来说,要费劲踮起脚才能挂上去的锦囊,被女人轻轻松松就取下来。

    女人甚至是有些忧心忡忡地打开锦囊的,里面是扭曲的不成形的幼稚字体,但是写的一笔一划很认真。

    沅灵栖也凑过去看。

    “希望父亲母亲都能平平安安的,还有我能早点学会那些东西变厉害,还有我想要一个媳妇,很漂亮很漂亮的媳妇”。

    换成别人写想要媳妇,沅灵栖可能觉得轻浮幼稚,但是在小祁言这里,她却感觉到异常的认真,对,异常。

    他好像对媳妇的追求,不是小孩子嬉闹那么简单,他是真的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大愿望,很认真地去许愿。

    连小女孩的手估计都没拉过,怎么就这么想要媳妇了?

    女人看着小孩子认认真真满心期待许下的愿望,却是忽地哭出了声,紧紧把小信纸放在胸口,呜咽着,几近崩溃地蹲下来,彻底没了那些克制有礼的内敛。

    女人哑声说着:“对不起……小言对不起……”一声声哭声好像是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的哀痛。

    沅灵栖好像稍微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祁言父母很早就不在了,而小和尚是他父母很早就留好的。

    那大概就是他父母都多少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吧,或许是预见了自己的早亡,或许是预料到了祁言以后的路不平。

    她又忽然想起祁言说看过深红的双生花,是不是和他的姻缘也有关,他师父说他会有一段很美好的姻缘,可是真的有这么美好的话,怎么会看见那么深重浓烈的双生花?

    她看着女人哭得那么伤心,也就从树下轻轻跃下,走过去,手伸出又顿了一下过了一会,还是轻轻落在女人的肩膀上。

    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她能触碰到,但是女人没有感觉,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沅灵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虽然是知道无用功,但是还是对女人轻声说着:“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孩子,他会平安无事的,他过得很好,也会长命百岁,会找到一个能白头到老的女孩,你安心吧……”

    直到女人哭得累了,抹干净眼泪,又小心收好锦囊,就走回去了。

    沅灵栖有感觉,她呆在这里看女人走远的话,这个场景就会消散,她也就能回到现实了。

    她看了看女人萧索的身影,最后,还是提步跟了上去。

    站在一边,看着女人苦恼地到处藏锦囊,还红着眼睛,却又担心起会被小祁言发现而让他失望。

    最后,女人把目光转到梳妆镜那里,她知道自己孩子很乖,不会乱动东西,但是难免被那个孩子看出端倪来。

    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好了。

    于是沅灵栖就看见,女人把那个小锦囊藏在了镜子的夹板里。

    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惶恐。

    最后,夜色将明,沅灵栖倚着门,看着那个女人努力把浮肿消下去。

    当光芒投射到沅灵栖身上时,沅灵栖眨眨眼睛,还是说了句:“放心啦,你儿子会没事的……”

    场景全数消散,沅灵栖还是靠着树干坐在枝桠上,眼睛久久不能合上。

    她不清楚山神大人,也不清楚祁言父母,不清楚那个小和尚,很多很多事情藏在背后只给露给她一个尾巴,让她抓不住拉扯不来,只能抓心挠肺干着急,烦躁又无措,还有点委屈。

    但是有一点能确定的吧,都是为了祁言好,为了这个人能平安,抱着莫大的善意,给予这个人庇佑。

    既然如此,也就不必烦躁,都是好意,不是坏事,不存在伤害谁破坏什么,那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她勾起项链,钓出那个丑乎乎的木雕,露出一个有些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的笑。

    祁言,你还真是赚到了啊。

    她从额间抽出一个小光点,小光点悠悠转了一圈,飘飘忽忽地落进了木雕。

    以沅灵栖的名义,守护这个人,将伤痛接与吾身,同背负灾难与厄命。

    附从结契,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