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号古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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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狱

    2017年6月中旬,我出狱了。

    从12年到17年的这五年的时间里,不论是世界还是中国,都发生了许多大事。

    这五年,我在监狱里跟狱友们度过了世界末日2012。

    这种荒谬的传言,当时还有不少狱友信以为真,吓得心惊胆战,集体要求上面宽容,能见上家人一眼。

    我真不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度过的,监狱里面有许多门门道道,就跟一个独立的小社会一样。

    我在这里面虽说没有混的怎么样好,但好歹没人欺负我。别人一问我是怎么进来的,我就告诉他们我卸了别人一条胳膊,再加上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接触了那么多高人,说话的样子也就有点魄力,于是他们都对我产生了畏惧感。但我并不喜欢这样,我还是喜欢跟秦雨小敖他们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我由于在里面表现良好,得以减刑,当我被告知刑满释放的时候,反而有点不知所措:自由对我来说都已经十分陌生了。

    《飘》里面描述过这样的一件事:黑人被解放后,依然自愿留在曾经的农场主家里,因为他们不知道自由为何物:自己被解放了能够去哪?能够做些什么?对于他们来说,解放只不过是失去了工作和住的房子而已。

    不过我当然不希望继续留在这里。

    人怎么样都是活着,挣钱多无非过得好点,挣得少无非过的没人家好。在这个时代,你挣多少钱也不会像旧社会一样吃不上饭。

    别人有钱穿nike打篮球,你穿不起nike但不代表你不能打篮球;别人有钱去高档餐厅吃牛排,没钱也不是不上你自己买,不让你自己学着做。

    钱够花就行,别因为钱丢了自由和生命。

    在监狱的这五年里,我利用空闲时间锻炼身体,有一个好身体真的比什么都重要。虽然我没像国外那种在监狱里健身的大神们一样,但我的体能可是比过去强多了。我敢保证,如果老周不用神识的话,我打他跟打小鸡崽似的。

    我在里面的时候虽然出不来,但外面发生的事情我还是知道很多。

    听说现在手机都越来越高级了,我刚进去的时候还只有苹果手机最好,现在听说中国国产的品牌也都很好用,某品牌手机更是贴上了“爱国”的标签。

    现在人都用上了4g,还传言5g也要出现了。

    过去在网吧里玩游戏的小孩如今也能把打游戏当成一项职业,过去的网瘾少年变成了职业选手。有比我晚来的狱友告诉我说,奥运会以后还得加上电子竞技这一项运动呢,说的那是一个云山雾罩。

    还有一种新兴职业叫做直播,就是一群帅哥美女在电脑旁逗观众开心,如果观众开心了就会打赏主播,一旦获得的打赏多了就会吸引更多人来看,主播的最高水平就是成网红。

    在16年的时候,一个叫郜双的小伙子也是因为打架进去了,正好跟我分在了一个屋子。他是别的省的人,也是在那个省出的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被送到山西大同的监狱来了,被判了三年。

    郜双告诉我,现在在网络的直播一姐叫什么mini,才刚20出头,大学都没念,高中就辍学了。这个mini什么才艺也没有,就是会卖肉,但还不让你看见,总是若隐若现,结果人家就是靠着直播这个东西,现在每天挣个一万跟玩似的。

    我也考虑过直播这个东西,因为我五年前就没啥工作经验,工作时间太短了,上班没多久就被开除了。然后又出事,现在出来了也是个有前科的人,哪家公司会要我这样的?

    但我毕竟长的难看不说,个字还不高,啥气质都没有,也没本事,没才艺,难道让我直播喝西北风吗?

    郜双告诉过我:“男的当主播要么会舔,要么是你真有本事。”

    我笑着说:“什么叫会舔?”

    “就是人家一有有钱人进你直播间了,你就跟个孙子似的叫人大哥、爸爸啥的。然后说一些玩笑话逗人开心。现在中国男主播一哥是东北的,叫mc天护,他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怎么了?”我心想怎么会有人取这么搞笑的名字。

    “人家刚开始喊麦,喊麦你懂吧,就是东北人都爱整的一种玩意儿。挺多东北的喜欢喊麦,然后人家也会舔,自然就给他捧起来了。现在人家一直播就有好几千万铁粉,你想想,这得多挣钱。”

    “算了吧,我可不想跪着要钱。再说喊麦可不是东北的都喜欢,最起码黑龙江人就不喜欢。对了,照你这么说,主播不都成古代的妓和卖艺的了吗?”我不屑地说。

    “这可不对!”郜双说道:“很多主播家里都有钱,他们干直播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玩。这种直播大概都是户外直播。”

    我听的一个头两个大,临走那天郜双还告诉我,要是没啥干的就开个直播间,讲讲自己闯荡江湖的日子。

    我笑笑说还是算了。

    我能干点啥工作呢?我打算出来以后先用一两个月的时间适应一下这个社会,看看有啥是我能干的,实在不行再干会老本行,搞我的设计。

    出来的这天,接我的人倒是很意外,我想到很多接我的人,但眼前的这个人我却是万万没想到的。

    接我的是周盖。

    见到他后,他二话没说让我赶紧上车。一路上无论我怎么问他也不告诉我,他倒是问了很多我在里面的事情,问我有没有被欺负,过的好不好。

    “元吉,你倒是壮了很多。”

    “这五年不能荒废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干。你这五年怎么样?”

    周盖挠挠头说凑合吧,这几年挣钱不容易,好在没赔钱。

    这一路上他什么关键的也没说,说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家里出事了。

    开了得有好几个小时,等到车快家的时候周盖跟我说:“元吉,做好心理准备。”

    “到底怎么了!”

    “奶奶......奶奶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