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爱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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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孽缘

听楚静宁提到刘家,容柯偏过头看了一眼放在桌面正中央的文件,刘家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写在那上面,再过不久,n市刘家就会无声无息地退出这个舞台。

“刘家的事情我在处理,你不用担心。倒是那个书迷,你别给我含糊其辞,把事情说清楚。”

“一个编剧,我的书迷,对纪云深死缠烂打了许多天,拿到我的手机号码。”被容柯一语点破了小心思,楚静宁摸了摸鼻子,倒也没把事情全盘托出,巧妙地遗落了一些信息才告诉他。

“就这样?”容柯有些不相信,但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真诚得让他听不出一丝破绽:“就是这样啊。”

容柯决定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心里却暗暗记了下来,这几天忙昏了头,要不是今天他看到衣橱里那批衣服,都还想不起来要给静宁打个电话。

想到这事,他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楚家一心只想着从静宁身上榨取最后的利益,却连面子功夫都懒得费心思去做。以往静宁在国外的时候,她的一应物品都是自己一手包办的。倒不是说他现在不舍得再这样为静宁花心思,但是楚家既然把人接回去了,不管心中作何他想,静宁都是楚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却没有一个人想起要为她添置过年的衣物。

偏偏静宁也不在意这些,若不是他那天随口问了一句,他都不知道她从头到尾都没考虑过这件事,哪怕这些日子真的没有多大的意义,可是她也看得太淡了一些。

说到底还是心里伤得太重了,容柯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他轻叹了一声:“我明天过去一趟,给你送点东西。”

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微微上扬的“好”,察觉到隐藏在其中的小窃喜,容柯脸上的神情不知不觉柔和下来,他有些得意地想到,果然最疼爱静宁的男人还是自己。

不过他万万没料到,就在他之后,有个男人紧跟不落地和他做了一样的事情。

“哥哥已经帮我准备了,你怎么也准备了呀。”楚静宁的声音有些苦恼,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她能感觉到自己时刻被重要的人放在心上,珍重对待。

“阿宁,你应该说的是,你帮我准备了,哥哥怎么也准备了。”

听着男人一本正经地更正她的话,楚静宁莫名觉得有点脸红,她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传到电话那头显得有些模糊:“反正都是你占理。”

从他们相识以来,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钟臣南所说所做的,就会显得格外名正言顺,也格外让人信服。她不曾见过他的其他面,哪怕他对她坦诚相待,却从不会将那阴暗晦涩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她有时候也会有些恍惚,这样好的一个人竟然守在了她身边。

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听着电话,不知不觉就这样睡了过去,电话那头的男人轻轻唤了她几声,却只听到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他的眼眸一深,忍不住勾了勾唇。

一觉醒来,窗外阳光大盛,明明早晨还略显阴沉的天空,此刻碧蓝如洗,看得人心情舒畅。

这应该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了。楚静宁将窗帘全部拉开,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打在床沿上,打在地板上,她站在窗前,下巴微微扬起,露出修长的脖颈,眯着眼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真好,哪怕还是一样的零下五度,一样的三级北风,但整个人就是由内而外的温暖起来,就连想起那个失败的插花作品,楚静宁都觉得并没有那么不尽人意,或许她只要稍微修剪一下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惊喜。

在脑海中演练了好几次修剪的方案,等到楚静宁觉得已经可以开工的时候,却发现放在小厅里的插花不翼而飞了。

问了几个佣人,都摇头说没有见过。找了客厅,小书房,大书房等地,也没有见到。楚静宁回到小厅,怔怔地坐在凳子上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似乎之前的每一次插花成品她在事后都没有见过,当时没有在意,以为是周伯让人搬走装点屋子了。可现在看来,似乎周伯一直都隐瞒着她一些事情。

楚静宁的心思有些沉重,发现自己被人欺骗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当她以为周伯对她是怀着善意的时候。

她站起身,本想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却在看到经过的女佣人时改变了主意,出声询问道:“管家在哪里?”

女佣人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埋下头,第一次和这个小姐接触,她心里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地说道:“管家……家在……在花园。”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面对的是脾气多么暴戾的女人,竟吓成了这样。楚静宁自嘲一笑,见她缩着手脚站在那儿,似乎极为不安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没事了,你下去吧。”

女佣人悄悄抬眼看了一下,脚步还是没动,似乎只要楚静宁不走,她就会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彻底听不见了,女佣人才抬起头,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长长地舒了口气。

其实小姐人不错,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敢放松下来,就像小时候被叫进教室办公室一样,明明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却总觉得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刻不敢放松。

楚家的花园西侧栽种了一片梅花,刚落雪的时候,只开了一小簇,时至今日,已经在洁白的雪地上开满了一片,花朵白里透红,色艳而不妖,还未走近,就能闻到一阵清幽淡雅的香气。

梅林后建了一座小亭,若是天气晴朗的时候,楚静宁也会在亭内坐一会儿,听说周伯在花园,她第一反应就是朝这边走了过来。

“妈妈,隐瞒您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不甘心。”楚云苓咬了咬唇,看向容珍,尽管极力控制眼底却还是露出几分嫉恨,

“为什么我想要的一切她都能轻而易举地拥有,为什么她成了这个样子,那些男人还是心心念念地记挂着她!”

“云苓,我问的是你和白泽宇在一起的事情。”容珍静静注视着失态的楚云苓,语调沉稳而郑重,“可现在,我觉得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向我交代清楚。”

楚云苓闻言心里一紧,一双纤细柔软的手渐渐攥得发白,沉默了半晌,她松开手,缓缓攀上了容珍的胳膊,“妈,白泽宇来n市是为了找一个人,他以为那个人是我,但其实,他寻找的人是楚静宁。”说到这里,她抬起眼,执拗地看着容珍,脸上有些得意又有些报复的快感,“可就算他心心念念的人是楚静宁又如何,现在爱的人还不是我?他会站在我身边,会帮助我去对付楚静宁,我就是想看着她被一个找了她五年的男人当成敌人一样来对付,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离她而去。”

既然和白泽宇的事情被妈妈知晓了,楚云苓索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了,她知道自己生了心病,可是这场病没有药能治,只有看着楚静宁跌落尘埃伤痕累累,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容珍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摸楚云苓的脸颊,然而在楚云苓微微靠过来时,她的手指却一下子并紧,她真的很想一巴掌打醒这个女儿,然而,二十八号的小聚,楚云苓必须出席,优雅大方地出席。

她闭了闭眼,掩下眼底的情绪,手掌终于轻轻地落在楚云苓脸颊上,“云苓,你知道自己嫉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你还记得王寡妇吗,每当有小夫妻亲密地从她店门前经过,她就会露出和你一样的神情。”

随着她的话落下,楚云苓的脸色渐渐苍白,眼底的嫉妒终于褪去留下的是深不见底的恐慌,她当然记得王寡妇,那时她还不是楚家的小姐,她还住在跟纸盒子一样的房子里,她每天都会从王寡妇店门前经过,经常能见到她脸上露出阴狠的丑陋的表情,像是童话故事里住在小黑屋里的巫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味。

“小姐,你怎么了?”看着楚静宁苍白着一张脸从门外跑进来,周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哄道:“不怕,不怕,大爷在家。”

他是看着楚静宁长大的,小时候也常常这样哄着受到惊吓的她,隔了这么多年再听到这句话,楚静宁的眼底霎时就湿润了。

她抖了抖唇,一把抓住周伯有些干瘪的手掌,“周伯,扶我一下。”

周伯赶紧把她扶到沙发旁坐下,又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喝下去,见她的面色终于缓过来,不再是那种渗人的苍白,才微微放下心来,但还是有些担忧,“小姐,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下吧?”

楚静宁摇摇头,伸手抚了抚胸口的位置,那里还是跳得很急促,她未曾想过,会在梅树后听到这样一番话,原来白泽宇找的人是她,原来真的是一场孽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