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沦陷
迄今为止，杜衡拢共目睹过两次骚乱。
一次是高考之前，压抑太久的学生们集体爆发，但也仅仅是尽情宣泄呐喊，撕撕书洒洒纸屑而已；第二次则是某年古城反某游行，应当算的上是一次正儿八经的骚乱。
不过那时杜衡已经离开校园远赴东北实习，只是通过新闻媒体了解到这次骚乱，并没有身临其境感受过当时的混乱状况。
……
现在是第三次，杜衡身在其间，被蜂拥逃窜的人群挤得寸步难行。
在此之前，杜衡一度觉得县城人口流失太过严重，以至于除了逢年过节，几乎见不到密集的人流。
直到今天，仓惶逃命的汹涌人潮给了杜衡狠狠一记耳光。
……
杜衡的手机被那个负责办案的警官没收，溜出办公室的时候也没顾上去找，此时面对黑压压往城外跑的人流，杜衡心中满满的无力感。
尽管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逃窜人群的只言片语中，杜衡几乎能够断定，一定是酒馆那里出事了。
时间已经过了傍晚，而远处天际腥红依旧，起火点越来越多，城中心爆炸剧响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杜衡的家离酒馆不远，如果酒馆那边出了状况，势必会危及到家人的安全，这是杜衡眼下最最担心的事。
无奈之下，杜衡只好绕进小巷子，拼着多跑些路程，也不能一直被人群给耽搁住。
杜衡对县城大街小巷还算熟悉，越往混乱中心走去，四周便越发死寂，路上到处都是不知哪里泛来的积水，许多车子胡乱丢弃停放，遍地可见人们慌乱逃跑时的痕迹。
杜衡心惊不已，这种程度的混乱，恐怕酒馆那边的状况严重大发了……眼前场景一度让他想起了战争年代，亦或是许多电影中末世危机的模样。
周围住宅商铺都还亮起灯，县城夜生活才刚刚要拉开序幕，便被突如其来的祸乱给毁于一旦。
攀上十字路口的天桥，杜衡终于确定了混乱中心的位置……果不其然，就是酒馆所在的那条街。
天幕异色交织，刺眼火光与幽深黑暗彼此交融着，空中不断闪烁着耀花眼的流光，每每碰撞，总会传来爆裂剧响。
天桥下的积水已经漫过脚踝，能感觉到水流仍在运动，这种情况下，水流来源已经不难猜测了。
等杜衡涉水穿过广场，这才发现酒吧街的几条路口都已经被大量消防官兵和公安干警封锁了，路口堆积着近两米高的抗洪袋，却依旧无法阻挡潺潺而下的水势，整条街道已经沦为一片泽国，封锁在外的城市守卫者们也不得不爬上车顶，紧张的观察着街道中心大放异彩的战场，一个个铁青着脸……尽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无法理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后。哪怕他们知道，凭借肉体凡胎根本无法抗衡空中那几个闪烁的光点，但他们仍然坚守着阵地，不曾退却半步。
有消防官兵瞧见了涉水而来的杜衡，远远便对他大力挥手，举着扩音器喊话：“离开这里，往地势高的地方走！”
杜衡摇了摇头，他的目标并不是酒馆，而是需要从中间插过去，回家查看状况。
消防官兵以为杜衡受惊过度乱了神智，急忙大步跑了过来，搀扶住杜衡，急道：“你受伤了吗？”
杜衡摇摇头指着另一条街后边的住宅楼，道：“我爸妈还在家，我要回去。”
消防官兵扭头看了眼，道：“不用了，半小时前我们已经疏散了周边的居民，你去五台森林公园那边的应急避难处找他们，这里很危险，快离开。”
杜衡怔了怔，沉重的心绪顿时释然，惊喜道：“真的吗？”
消防官兵拍了拍杜衡肩膀，肯定道：“放心吧，附近居民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你快去应急避难处，你家人肯定也很着急，这里交给我们。”
大起大落的情绪来得太快，杜衡几乎想要抱住这个看不清面目的消防官兵寝狠狠亲上一口。
“后撤！后撤！有大水！”
消防官兵正给杜衡说着应急避难处的方向，忽然封锁线那边传来人群惊呼，两人回头看去，只见街道中心骤然荡起七八米高的巨大水墙，宛如海啸一般推翻酒馆对面一排房屋，卷着大量楼板石块翻滚着朝封锁线这边拍了过来！
杜衡悚然一惊，尽管这么大的浪头砸过来，里边还卷杂着巨石混凝土，这要实实在在拍在封锁线后的人群身上，这些人哪里还能有命在？
当时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杜衡只觉得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朝着封锁线扑了过去，人还没到跟前，双手便荡起两道扇形黑炎，翅膀一般‘呼啦’向前拍出，双手自空中拉扯撑开，硬生生照瓢画葫芦撕开一张山寨版黑炎火罩，将抗洪袋后的战士们统统包裹了进去。
巨浪迎头拍下，与堪堪张开的黑火罩狠狠撞在了一起！
直到这一刹那，杜衡才突然反应过来，此前在抽象空间，自己给伽蓝拖了多少后腿。
当时伽蓝把他推进青火罩，自己上天遁地与广目秦王激斗，而杜衡那会儿闲得蛋疼，仗着有青火罩护体，时不时的手贱撩拨般若和烂脸女妖，引得两个妖怪连连反击，全都打在了青火罩上。那会儿杜衡天真的以为二妖与伽蓝段位相差太远，所以攻击才无法奏效。
巨浪劈头盖脸砸了下来，撑起黑火罩的杜衡只觉得一股磅礴巨力轰然坠落，整个人就像被高速行进的火车头给撞了似的，登时耳鸣眼晕，胸闷气短，四肢脏腑好像都被铁锤给狠狠抡了一记，险些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檀林火护罩并非仪仗火势护体，实际上，只是施术者承受着伤害罢了。
这才仅仅是激流拍打，杜衡就受不了了，难以想象当时正与广目秦王激战的伽蓝，骤然遭受二妖你来我往的攻击，是何等坚毅才能面无表情的继续保持着天外飞仙的姿态。
险之又险，巨浪没有突破黑火罩，一击之后便像泄洪似的涌向了街道各处。
杜衡双臂酸痛，压力消失的同时便撤了檀林火，捂着胸口趴在防洪袋上干呕了半天才缓过劲儿。
等杜衡感觉好些，这才发现周围鸦雀无声，余光偷偷瞟了眼，却见幸免于难的所有人都脸色骇然的盯着自己。
低调是不可能低调了，杜衡索性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强装了一把低配版超级英雄。
“咳咳。”杜衡轻咳出声，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模样，摆了摆手，道：“什么都别说，先带弟兄们撤，这里你们应付不来，交给我。”
都说强行装逼，最为致命，杜衡这也是帅不过三秒就被光速打脸。
惊魂未定的战士们面面相觑，未发言语，几秒后，一个惊诧男声打破了沉默。
“诶卧槽？是你小子？我不是让你老实待着吗？你咋跑出来的？”
杜衡心里咯噔一声，扭头看见说话人，正是把他铐在暖气片上那个警官，当即三步并作两步翻过防洪袋，撒丫子就跑。
一次是高考之前，压抑太久的学生们集体爆发，但也仅仅是尽情宣泄呐喊，撕撕书洒洒纸屑而已；第二次则是某年古城反某游行，应当算的上是一次正儿八经的骚乱。
不过那时杜衡已经离开校园远赴东北实习，只是通过新闻媒体了解到这次骚乱，并没有身临其境感受过当时的混乱状况。
……
现在是第三次，杜衡身在其间，被蜂拥逃窜的人群挤得寸步难行。
在此之前，杜衡一度觉得县城人口流失太过严重，以至于除了逢年过节，几乎见不到密集的人流。
直到今天，仓惶逃命的汹涌人潮给了杜衡狠狠一记耳光。
……
杜衡的手机被那个负责办案的警官没收，溜出办公室的时候也没顾上去找，此时面对黑压压往城外跑的人流，杜衡心中满满的无力感。
尽管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逃窜人群的只言片语中，杜衡几乎能够断定，一定是酒馆那里出事了。
时间已经过了傍晚，而远处天际腥红依旧，起火点越来越多，城中心爆炸剧响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杜衡的家离酒馆不远，如果酒馆那边出了状况，势必会危及到家人的安全，这是杜衡眼下最最担心的事。
无奈之下，杜衡只好绕进小巷子，拼着多跑些路程，也不能一直被人群给耽搁住。
杜衡对县城大街小巷还算熟悉，越往混乱中心走去，四周便越发死寂，路上到处都是不知哪里泛来的积水，许多车子胡乱丢弃停放，遍地可见人们慌乱逃跑时的痕迹。
杜衡心惊不已，这种程度的混乱，恐怕酒馆那边的状况严重大发了……眼前场景一度让他想起了战争年代，亦或是许多电影中末世危机的模样。
周围住宅商铺都还亮起灯，县城夜生活才刚刚要拉开序幕，便被突如其来的祸乱给毁于一旦。
攀上十字路口的天桥，杜衡终于确定了混乱中心的位置……果不其然，就是酒馆所在的那条街。
天幕异色交织，刺眼火光与幽深黑暗彼此交融着，空中不断闪烁着耀花眼的流光，每每碰撞，总会传来爆裂剧响。
天桥下的积水已经漫过脚踝，能感觉到水流仍在运动，这种情况下，水流来源已经不难猜测了。
等杜衡涉水穿过广场，这才发现酒吧街的几条路口都已经被大量消防官兵和公安干警封锁了，路口堆积着近两米高的抗洪袋，却依旧无法阻挡潺潺而下的水势，整条街道已经沦为一片泽国，封锁在外的城市守卫者们也不得不爬上车顶，紧张的观察着街道中心大放异彩的战场，一个个铁青着脸……尽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无法理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后。哪怕他们知道，凭借肉体凡胎根本无法抗衡空中那几个闪烁的光点，但他们仍然坚守着阵地，不曾退却半步。
有消防官兵瞧见了涉水而来的杜衡，远远便对他大力挥手，举着扩音器喊话：“离开这里，往地势高的地方走！”
杜衡摇了摇头，他的目标并不是酒馆，而是需要从中间插过去，回家查看状况。
消防官兵以为杜衡受惊过度乱了神智，急忙大步跑了过来，搀扶住杜衡，急道：“你受伤了吗？”
杜衡摇摇头指着另一条街后边的住宅楼，道：“我爸妈还在家，我要回去。”
消防官兵扭头看了眼，道：“不用了，半小时前我们已经疏散了周边的居民，你去五台森林公园那边的应急避难处找他们，这里很危险，快离开。”
杜衡怔了怔，沉重的心绪顿时释然，惊喜道：“真的吗？”
消防官兵拍了拍杜衡肩膀，肯定道：“放心吧，附近居民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你快去应急避难处，你家人肯定也很着急，这里交给我们。”
大起大落的情绪来得太快，杜衡几乎想要抱住这个看不清面目的消防官兵寝狠狠亲上一口。
“后撤！后撤！有大水！”
消防官兵正给杜衡说着应急避难处的方向，忽然封锁线那边传来人群惊呼，两人回头看去，只见街道中心骤然荡起七八米高的巨大水墙，宛如海啸一般推翻酒馆对面一排房屋，卷着大量楼板石块翻滚着朝封锁线这边拍了过来！
杜衡悚然一惊，尽管这么大的浪头砸过来，里边还卷杂着巨石混凝土，这要实实在在拍在封锁线后的人群身上，这些人哪里还能有命在？
当时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杜衡只觉得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朝着封锁线扑了过去，人还没到跟前，双手便荡起两道扇形黑炎，翅膀一般‘呼啦’向前拍出，双手自空中拉扯撑开，硬生生照瓢画葫芦撕开一张山寨版黑炎火罩，将抗洪袋后的战士们统统包裹了进去。
巨浪迎头拍下，与堪堪张开的黑火罩狠狠撞在了一起！
直到这一刹那，杜衡才突然反应过来，此前在抽象空间，自己给伽蓝拖了多少后腿。
当时伽蓝把他推进青火罩，自己上天遁地与广目秦王激斗，而杜衡那会儿闲得蛋疼，仗着有青火罩护体，时不时的手贱撩拨般若和烂脸女妖，引得两个妖怪连连反击，全都打在了青火罩上。那会儿杜衡天真的以为二妖与伽蓝段位相差太远，所以攻击才无法奏效。
巨浪劈头盖脸砸了下来，撑起黑火罩的杜衡只觉得一股磅礴巨力轰然坠落，整个人就像被高速行进的火车头给撞了似的，登时耳鸣眼晕，胸闷气短，四肢脏腑好像都被铁锤给狠狠抡了一记，险些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檀林火护罩并非仪仗火势护体，实际上，只是施术者承受着伤害罢了。
这才仅仅是激流拍打，杜衡就受不了了，难以想象当时正与广目秦王激战的伽蓝，骤然遭受二妖你来我往的攻击，是何等坚毅才能面无表情的继续保持着天外飞仙的姿态。
险之又险，巨浪没有突破黑火罩，一击之后便像泄洪似的涌向了街道各处。
杜衡双臂酸痛，压力消失的同时便撤了檀林火，捂着胸口趴在防洪袋上干呕了半天才缓过劲儿。
等杜衡感觉好些，这才发现周围鸦雀无声，余光偷偷瞟了眼，却见幸免于难的所有人都脸色骇然的盯着自己。
低调是不可能低调了，杜衡索性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强装了一把低配版超级英雄。
“咳咳。”杜衡轻咳出声，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模样，摆了摆手，道：“什么都别说，先带弟兄们撤，这里你们应付不来，交给我。”
都说强行装逼，最为致命，杜衡这也是帅不过三秒就被光速打脸。
惊魂未定的战士们面面相觑，未发言语，几秒后，一个惊诧男声打破了沉默。
“诶卧槽？是你小子？我不是让你老实待着吗？你咋跑出来的？”
杜衡心里咯噔一声，扭头看见说话人，正是把他铐在暖气片上那个警官，当即三步并作两步翻过防洪袋，撒丫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