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间酒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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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檀林火

    杜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耳边听到电子仪器的‘滴滴’声响,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弥漫在周围。

    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剧烈的酸痛感潮水般袭来,仿佛被汽车拖行了几百里地似的,四肢百骸都疼得厉害。

    “啊!他醒了!!”

    女人尖叫声乍起,杜衡吓了一跳,艰难地扭过头,却看见许雪吟坐在病床边,正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瞪着自己。

    杜衡闭了闭眼,勉强将注意力从酸痛眩晕中抽离出来,气若游丝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在哪……”

    然而许雪吟压根儿没去听他说话,震惊过后一跃而起,逃也似的跑出病房,一路大呼小叫喊着医生护士。

    杜衡定了定神,脑海中想起了火海滔天的画面,这一回想,整个记忆就像倒带一样,快进着在脑中回放了一遍,连同昏倒之前的事也一并记起了。

    “冥妃……火狱……阴司……赏善罚恶……檀林火……”

    各种场景画面串联起来,思绪骤然清晰,眼前眩晕感也慢慢消退,逐渐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

    杜衡感觉脑袋又在隐隐作痛,回忆中的信息量过于巨大,以他此刻的精神状态根本无从消化,勉力动了动手指,与此前并无两样。

    或许仍是一场梦吧。

    杜衡如是想着,不觉苦笑出声,喃喃念叨着‘檀林火’,心中暗暗嘲笑自己中二病晚期。

    ‘轰’

    安静的病房里突兀地一声闷响,一簇红炎自掌心砰然而起,瞬间引燃棉被,燃起个巨大的火球!

    “卧槽!”

    杜衡头皮一炸,噗通一声滚落地下,惊骇之余根本忘记了浑身酸痛,掀起被子扔在地上大力甩动了几下,又把床垫掀起扑过去拍打……折腾了半天才将火球熄灭,而狭小的病房里也被浓烟彻底填满。

    还没等杜衡松口气,头顶浓烟报警器骤然鸣响,消防喷头天女散花喷了杜衡满头满脸。

    “我他妈……”

    看着眼前自己搞出的烂摊子,杜衡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去世。

    病房报警器蜂鸣的同时,医院楼道里也是警铃大作,杜衡心知这下惹出了乱子,此地是决计不敢再久留。

    跑到窗边瞅了眼,五六层的高度,又悻悻退了回来。

    ‘嘭’

    病房门被大力撞开,两个保安举着干粉灭火器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对准地上仍在冒烟的棉被就是一通扫射。

    霎时间,浓烟与干粉交织缠绵,彻底把病房弄成了寂静岭模式。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杜衡心一横牙一咬,贴着墙一溜小跑从门口钻了出来,而此时病房外已经围了一大堆病人护士,身穿大红羽绒服的许雪吟正好就在面前。

    许雪吟已经彻底懵逼了,看到杜衡从门里出来直奔自己,竟吓得言语不得,任由杜衡扯着她一路狂奔跑进了楼梯间。

    “停下!”

    许雪吟回过神的时候,俩人已经跑到二楼了。

    “先走,有话待会儿再说。”

    杜衡现在哪里还敢多留,不由分说扛起娇小的千金小姐,边跑边问:“你车在哪?”

    “救命啊!!!”

    许雪吟细胳膊细腿儿疯狂挥舞,扯着嗓子高呼救命。

    楼道里传来嘈乱的脚步声,楼上保安追了下来,再看去,一楼也涌上来几个接到消息的保安,一时间,前无去路,退无归途。

    “你这添的什么乱!”

    杜衡气坏了,一把丢下许雪吟,盘算了一下被抓住的后果,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默念一句‘檀林火’,挥手两扇红焰拍了出去。

    一楼跑上来的俩保安猝不及防,被红焰拍了个正着,但却没像棉被一样烧成火球,而是一触之后便消失无踪。

    但红焰喷薄的余力犹在,还是成功将二人掀了个人仰马翻,皮球一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杜衡一看奏效,于是故技重施,朝身后挥出一蓬红焰,然后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一旁的许雪吟都看啥了,嘴巴张得仿佛要给喜马拉雅山咬,猛地一个激灵,脱下高跟鞋追了上去。

    “大门口大门口!”

    许雪吟放声疾呼,跑在前头的杜衡闻言一愣,又调转方向朝医院大门跑了出去,果然,隔老远就瞧见了那辆扎眼的红色s5。

    玩命逃窜的两个人总算赶在其他保安围堵之前上了车,杜衡一脚踩死油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声锐响,接着便‘噌’地飞窜出去,眨眼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车水马龙的酒吧一条街闯入一辆醉驾似的豪车,歪歪扭扭停在了小酒馆门前。

    杜衡脸色惨白,一言不发,许雪吟鹌鹑一样坐在副驾,大气不敢喘。

    车里的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也好像变得黏稠。

    沉默良久,许雪吟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哼唧道:“老…老板大哥……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我错了……我还小……我家就我一个闺女……你别吃我……”

    杜衡趴在方向盘上,对许雪吟的胡言乱语充耳未闻,紧锁着眉头将所有事情理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计较。

    “你家很有钱是吗?”杜衡抬起头,望向梨花带雨的许雪吟。

    许雪吟身子一哆嗦,结结巴巴道:“有有有……妖怪大哥你说个数……只、只要不撕票……”

    “你先闭嘴。”杜衡胸口一闷,强压下不耐烦的情绪,尽量心平气和道:“让你家里想办法处理一下医院的事,随便你编什么理由,总之把事情摆平。”

    许雪吟怔了怔,旋即反应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想起楼道里发生的一幕,实在没有勇气拒绝,只要可怜巴巴点了点头,从包里摸出了手机。

    “办完进来,把卷闸放下。”杜衡没再多等,下车打开卷闸朝二楼走了上去。

    ……

    杜衡打开厨房的门走了进去,想了想,拉开平冷柜门,白茫茫的冷气喷涌而出,两具冻得僵硬的尸体安静躺着,并没有什么异常。

    回到楼下拆了包烟,杜衡从兜里掏出那面小镜子,对着镜子喊了几声。

    镜中无人应答,镜面里映出杜衡苍白的脸,再也不想之前那样混沌不清。

    “老秦,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酒馆死寂一片,等了许久,没有动静。

    杜衡叹了口气,合上小镜子扔到一边,叼起根烟,探出指尖默念‘檀林火’,一簇殷红火苗燃起,触到香烟,悄然熄灭。

    “奇了怪了。”

    杜衡哑然失笑,又唤出红焰,把吧台里各种东西烧了个遍,都跟之前一样,一触即灭。

    ……檀林火,焚厉鬼、烧怨灵……代我行阴世之律,需有傍身之术……

    脑海中又响起那白衣冥妃的声音,想来这红焰……只能灼烧到阳世之外的物事?那棉被是咋个意思?

    “哦,是了,兴许那张被子盖过某个在医院过世的病人罢……”

    想通此节,杜衡便不再纠结,找到打火机点了烟,大脑再次陷入一盆浆糊吗,大力按压着太阳穴,悲愤高呼:

    “我只想开间酒馆赚点钱而已,干嘛要这么整我?”

    “我就是不想打工才回乡创业的好不好?要打工我就去大城市了啊,我就去找这个公司那个集团了好不好?”

    “谁要给你什么鬼地狱领导当员工啊??你给我发工资吗?啊?”

    “阴司?阴司是什么职称?有五险一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