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桥归桥,路归路
死寂。
就连极轻的呼吸声都似被隐去。
郁桐在震颤过后,渐渐稳定住心绪。刹那之间,脑海里千回百转。
下一秒,她嘴角倏突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在她清丽的脸庞上飞扬而起。
她无所畏惧的直视他,开口,声线稳得不可思议,“陆先生,真巧啊。”随后她指指身后的洗手间,“我用好了,你请自便,失陪。”
语毕,郁桐重新抬起脚步,穿过这一片窒息的死寂,忽略不远处欧式沙发上坐着的周身散发着凛冽气息的男人,朝大门方向而去。
每一步,优雅而匀速,仿佛刚刚那一个满脸惊诧的女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终于,她到达门前,郁桐早已如茫在背,不敢有半秒的迟疑,抬起手就要拧开黄铜门把,触到那冰凉的门把,才惊觉手心早已黏腻一片。
转动,可门把却并没有如预期那样松柠,被压制的恐慌迅速活跃,攫住郁桐的心脏,勒紧她的呼吸。
郁桐不管不顾,再一次重来,那黄铜门把似十分暇意的观赏她的独角戏,完全没有施与怜悯,同情,依旧毫无动静。
郁桐彻底失了方寸,身体里凝聚的恐惧眼看快要到达临界点,要击垮她。
她发疯般拧着,力道重,狠,这样一幅狼狈不堪,惨不忍睹的模样完完全全出卖了她刚刚伪装的镇定。
惊惶之中,有与急促呼吸齐驱并进的声音响起,那刻入骨的独特步调不需分辨,郁桐已经明了,那些声音,霎时刺穿耳膜,直溃心脏。
郁桐霍地转过身,双眼惊恐圆瞪,望着正一步步走近她的,身形健硕高大的男人,轮廓分明的俊脸背着光,那一双墨色的眸,沉得探不到底,如深深漩涡,要吸附她,让她无处可逃。
“你,你不要过来。”郁桐朝她厉声的吼,眼看男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慌意乱之时,余光瞥见右手侧不远处还有一扇门,她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要逃,而不远处的男人同时步步紧逼,没有退路了,再也顾不得其他,郁桐猛地朝右侧拔腿狂奔。
转眼到达,郁桐抬手近乎野蛮的力道去拧门把,不成想,这一次竟成功了,郁桐狂喜,可这份喜悦维持不过半秒,转眼消逝。
没有犹豫,果断一堆,刹那门扉大开,里面的景像一览无遗,狂喜被悲戚取代,再不复踪影。
眼前,装有浪漫帷幔的欧式宫廷大床,温馨色泽窗帘,柔软华贵地毯,一切的一切,都在陈述一个铁铮铮的事实,这里是一间卧室,而并不是她想要的出口。
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怪不得他任由她来到这里,原来是算准了她无法逃脱的命运。
郁桐泫然欲泣,双脚被钉在原地,石化般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腰间蓦地一暖,一双有力的胳膊如铁钳将她桎棝,郁桐瞬间跌入男人坚实的怀抱之中,紧随而至的是他醇厚的嗓音,致命的男性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陆湛薄唇轻勾,说着轻佻的话,眼里却不存有半点温度,“宝贝这是在向我发出邀请?而且,还是这么迫不及待。”
这个男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真是堪称一流。
郁桐手心紧握成拳,闭眼,深呼吸一口,“给我拿开你的手!”
这一双手,刚刚在宴会厅揽着他妻子的腰,现在,她似乎还能在他的身上隐隐嗅得出另一个女人的味道。
他已成婚,有恩爱的妻子,
为何还要对她如此残忍?为何还要这样紧追不放?
电光石火间,郁桐被扳转过身,陆湛以恐怖的力道,捏紧她的下锷,狭长双眼微微一眯,掠过一抹阴狠,“啧啧,在台北的时候,哭着求我的时候,柔柔弱弱的,现在这是有了男人了,果真就是不一样了,理直气壮了?嗯?”
“哦,原来陆先生是知晓这个事实的,没错,我一未婚女人,有相好的男性伴侣,是再正常不过的,陆先生要是时间充裕,还是照顾好你那怀有身孕的太太吧,就不劳烦你这个大忙人操心了。”郁桐忍着脸上的剧痛,不怕死的字字如针反击。
陆湛面目一凛,额头处青筋暴突,随即嘴角勾起残冷的笑意,“真是牙尖嘴利的宝贝,够味。”
话落地同时,手动腕转,手臂肌肉一收一放,毫不留情的将郁桐往那大床方向抛去,力道自然不会小,天眩地转之间,郁桐未来得呼救,身体径直坠落而下,纵使大床再松软,此刻被这么用力的抛落,顿时五脏六腑都似要被震碎。
头顶晕眩,郁桐未来得及恢复过来,身上倏地一沉,陆湛如嗜血难耐的豹子般将她压在身下。
郁桐胸腔闷疼,呼吸堵在喉咙口,无法成言。
“啊。”可下一刻,身上骤然一凉,男人的大手突地发力,狠狠撕碎她那一套黑色的晚礼服。
郁桐尖叫惊呼,眼中迅即氤氲一层薄泪,此刻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他的身下,那一种羞耻感没顶而来。
原本以为他的妻子在一旁,这个男人该有所顾忌,不敢乱来,可不成想,他竟费尽心机,“陆湛,是你让人带我来这里的?”
郁桐后悔莫及,悔恨自己为何如此粗心大意,如今落地这般境地,该如何是好?
陆湛大手不停,转眼灵活探到她后背,要去触碰她暗扣,似笑非笑的盯紧她,依旧漫不经心的口吻,“宝贝,我这么为你用心,你该感谢我不是。”
他句句话嘲讽,句句话污辱。
郁桐胸腔里的那一颗心脏,每跳一下,疼痛就加一分。
郁桐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原本明亮的眸,此刻枯竭得不剩一毫光亮,她声音忍不住哽咽,“陆湛,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已经结婚了,你的妻子就在外面,你怎么能够做出这么肮脏的事。”
陆湛解暗扣的手倏地一顿,下一秒,猛地发力,狠拽她身上剩余的衣物,他的目光霎时充血般怖人,犹如吃人的野兽。
他不屑一顾的笑,“脏?刚刚跟别的男人公开调情,你又有多干净?郁桐,你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他忽略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她脸上浮起的绝望,陆湛内心涌起的狂燥,早在宴会厅看着她与别的男人姿态亲呢时,已逼他至崩溃。
陆湛强势霸道的唇狂轰滥炸般袭击她,没有温情,有的只是欲望的出逃,满腔愤怒的发泄。
心底涌起的怒火要将他燃烧殆尽,这个女人是罪魁祸首,她又怎么能逃开,他亦不允许。
“陆湛,你这个变态,你给我滚开,你不要碰我!”郁桐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每一个细胞都争先恐后想要逃离,她将指甲刺入掌心,企图用这份疼痛,压制身体深处因他挑拔而无法刻制将要翻涌的情潮。
陆湛恍若未闻,控住她的身体,吻雨点般落下,每一处都留下属于他的印记,不可磨灭的印记。
卧室的温度不断在攀升,凌乱的大床,陷入迷离的男女,
难以言说。
身体里潮汐翻涌的更快,郁桐感觉着一波又一波的震颤,这样的接触,于她,再不复往日的**与渴望,她的思绪越来越清明,渐渐地,所有的挣扎都停了下来。
安静如死。
她犹如一具失了魂魄的躯体,望着虚空,思绪飘渺,嘴里喃喃:“陆湛,第一次那一晚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你说,你不会再让我痛,你会把我捧在手心,呵疼一辈子,你还记得吗?”
她的声音这般轻,低如呢喃,幽幽在这一方天地响了起来,这样的悠远,这样的不真切。
陆湛疯狂摧毁的动作,就这样停了下来,他支起身体,抬起头,凝着她死气沉沉的一张脸上那一抹悲怆的笑容,她黯淡无光的双眸,他的眸光,掠过一片无人能懂的暗茫。
两人无言半响,陆湛若有所思的凝着身下的她,她白皙的肌肤,如婴儿般娇嫩,尘封记忆纷至沓来,那一晚,她在他身下疼痛绽放,那一种破茧的美,惊艳了时光,此刻一切清晰如昨,或许早已镌刻进他的骨髓了吧。
陆湛向来冷锐清明的眸子,有一刹那的迷茫,可却极快,被冷静自制取代,身体里的热毫无缘由的迅速褪去大半,他眉宇拢紧,起身,靠坐在一侧,不再触碰她,远离她,他的目光晦暗,脸色深沉。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好下去,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你突然抛下我,转眼与别的女人结婚,我很难过,难过到活不下去,这一路走来,直到现在,我艰难地重新振作起来,而你太太也已怀孕,她又是这么优秀,陆湛,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郁桐依旧衣不蔽体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自暴自弃般放任自己,事实上,她的尊严,在他的面前,早已一败涂地。
她很冷,但她不打算让自己温暖,这样的冷,才能让她有力气撑下去。
回忆过往,郁桐只觉讽刺,原来男人在**作出的承诺,是真的不能相信的,她真是傻啊。
“你这是在控诉?”陆湛冷冷放话,冷眼旁观她的软弱,她为他着想的心意。
郁桐僵硬着身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回答他:“不,我是在祈求你,求你,放过我,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过往的一切,一笔勾销,谁也不再欠谁。”
她咬字用力,是说给他听,亦是在对自己述说。
“一笔勾销?”陆湛听罢淡淡嗤笑,眸色几翻变幻,嘲弄着重复着她的话,仔细分辩,他嗓音里似含有不为人知的沉痛。
可此刻的郁桐,满心满眼都是绝望,一心只想要逃离,只想要他放过她,其他的一切,根本没有去在意。
陆湛身上的衣服依旧笔挺,他稳步下床,稍事整理着仪容,深如海的眸光凝着**半**的女人,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一贯残酷强捍的笑意,嗓音依旧蕴含磁性,“郁桐,你如愿了,我放过你。”
郁桐僵硬的身体,猛地感觉一阵恶寒袭来,心脏瓣膜被寒冰狠狠刺入,痛不欲生,她极力控制瑟瑟发抖的唇,苦涩的嘴角轻扬,“谢谢。”
陆湛俊脸上无波无澜,犹如暴风雨来临前令人不安的平静,他洞察一切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欲盖弥彰的脆弱,他缓缓掀动无情的薄唇,声音轻如丝线,缠紧住人的心脏,“不过,我想,你这一番豪言壮语很快就会被推翻,郁桐,来日方长,我等着看你如何悔不当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