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配
a市的夏天也免不了晴空突现惊雷。
雨纷纷落下时，喧嚣的世界就那么沉静了下来，天色已然暗沉一片，周围飘荡的全是雨珠洗刷大地的繁冗轻快，幽凉微风夹带着雨漂悄无声息地直扑人脸面，撩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妈咪，小意好冷。”方意坐不住了，跳下秋千般的凳子跑躲到妈咪怀去，只一个瑟缩着身子。
“走吧，回我车上去。”苏铭拿了外套，严严实实地护住两女孩，直接穿过马路奔向停在不远处的白色轿车。
而此时此刻，谁都没有注意，在如此惹人注目的小咖啡馆里，陷阱早已重峦叠嶂般地铺着，自两人进来咖啡馆，到那白色本田在雨中飞驰离去，暗藏着的闪光灯早已咔嚓到一地惊喜。
把两人稳妥地送到西区，苏铭下了车，无意离去，只踏着步子跟人上了楼，似乎还想一探究竟，看看这只曾经完全依赖家里过活的寄生虫，如今到底怎么个自力更生，冰箱是不是放满了速食品，而炉灶又是否冷冰冰……
“你真的住在这儿吗？”苏铭提手摸了摸那看起来并不光亮的桌，指腹上跟着印上一层灰……
“是啊，怎么了？”方楠欣随意应着，手里收拾着什么正准备去厨房端茶倒水。
苏铭闻言也没再多想，只拿了抹布直接开始动作，口上只朝人道，“打点水给我。”
方楠欣一个转身看到这一幕，简直尴尬到死，试问她是何出息才会让苏铭看到那般邋遢的一张桌子呢！
“那个，我来吧……”将茶递给人，方楠欣忙抢过抹布，耳朵滚烫泛着红，埋头仔细摩擦起来。
苏铭喝着手上尚有热气的茶水，就那么空荡荡地站着，观摩着方楠欣这一大方又熟稔的动作。
想当年，同校之时，每逢学校搞大扫除之时，这个女孩都会第一个蹦到他班上，只专门来给他抹桌，抹得干干净净后对他挤挤眼才离去，对此，男同学都将他羡煞，说他好福气，年纪小小就有一个万人迷般的小媳妇伺候。
万人迷……
谁都有发现美的眼光，可偏偏他是那瞎子。
“前不久没在，所以就装灰了，呵呵。”方楠欣苍白地解释着，她是那么不想让苏铭误会她懒惰成性，因为现在的她确实大不同于前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每时每刻都只愿懒洋洋打哈欠方楠欣了。
苏铭注意到“没在”二字，心中一动，口上立马问，“是吗，去哪儿了？”
“呃……出差，所以一直住在外边。”方楠欣觉得出国也该算出差吧，反正她是不愿去说自己出国的，她哪里有那个能耐，连那个资本都没，说出来少不了让苏铭误会。
“现在在哪家公司？”听她这般说，苏铭也放心坐到了沙发上。
桌柜上边一台十四寸都不到的小电视机突地映入眼帘，就那么方方正正地垂立着，上边似乎也铺着一层灰，遥控器的按键也不见得有多清晰，用了很久吗……
“呃，我那个，已经辞职了。”方楠欣想，萧氏是不需要她了吧！原先她能待在萧氏也不过是因为他在契约上有规定，何况他开口了，而且就算是这样，她在部门里基本上也没有工作内容，尽管也接了几个单子，却都被她一一搞砸，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有那个能被大总裁正式召回的实力。
人家当初劝留也不过嘴上一
说而已……
“那现在呢，有什么打算吗？”苏铭问道，如此一来他倒是可以随时见她。
“再找吧，总还会有的。”方楠欣擦好桌子转开身，将脏水提去了水槽。
苏铭望着那背影，羸弱的身躯，还在蛮干硬撑，他先前都将话说得那般地直了，到底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为什么在他将心剖开、告白完之后，她只是很久地沉默做死状……
是要拒绝，又怕他伤不起吗……
是啊，他哪里伤的起。
“楠欣，跟我过吧。”深情的眼神就那么将人望着人。
苏铭知道，依他现今的实力给她打造一个温馨的家庭不难，相爱最重要，有爱就会幸福。而论皮相、论能力，他又哪里会输那个混蛋，只要她这一秒点头答应，他下一秒就可以让孩子喊他父亲。
面对苏铭再三的痴情，方楠欣怔怔地，只傻呆呆的颤着眼神，心里温温软软、却又有抬脚踩不到地的心慌，只能再三地回避，不应声、不表示，不给他希望，也不愿看到他绝望的一面。
方楠欣沉默着，只感觉自己的心口在抽缩，似乎只要听他捧着满腔柔情亲口对她说出这样的话，那颗心就要跟着疼上几分，恨又怨，为什么他有这般柔贴的话，却要等时过境迁才说，为什么在早三五年前只做羞涩，现在无端端地这般友好……她还哪里有接受的资格，学过礼仪、唱过诗歌、读过名著的人，懂得什么叫廉耻、什么又是不配。
望着眼前钢俊男人，一如当年的优秀，一如最初的温柔，可自己呢，失去了女子最特别的……在爱人跟前她就什么都不是，他怎么能娶她这样一个女子，降他身份、给他添堵吗？她怎么可能那般自私……
“苏铭，这样的话以后不说了，我真不值得。”方楠欣暗下眸来，心口涌起的疼意更甚。
这是她第一次将他推拒啊，她哪来的力气，又哪来的胆……他一直是她阳光般的朝向，推开他她知道自己多伤心，又多不情愿。
“难道那个男人就配？楠欣，你别这样，既然对那个男人没有爱，就不要勉强自己，小意这边不是问题，我可以做她的爸爸，你知道我不会介意。”苏铭急了，放下茶凝神相对，楠欣明明还是爱自己的！为什么张口闭口都说着拒绝他的话，难道他就那么不值得她倚靠？
介不介意吗？
方楠欣哽在喉间的话说不出，问题当然不在他身上，是她，她介意……她不要他跟不完美的自己整日面面相觑，一日、一年，又或者一辈子。
“晚了，你知道吗，苏铭，我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方楠欣咬唇，对心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撑开嗓子大喊：死心吧！你的目光已经脱离他三年，自然可以再久一点！为什么不舍得，为什么要痛心！你难道不知道，糟糕的你早已不配站在他身边了吗……
“我知道！我又何尝始终如一！楠欣，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未婚我未嫁，这就行了！咱们明天就可以申办婚姻组建家庭，你快答应！”苏铭气恨地喊道，他都不介意了她为什么还死倔着！她不是爱自己的吗，为什么心还硬成这般……
“楠欣，你不爱我吗？”或者说，现在不爱了吗？苏铭突地紧张问道，却不敢问得那么直，他怕，她要是一点头，他便是万劫不复。
方楠欣没想到，现在的苏铭也爱问这个了
，爱……从前哪里能从他口里听到这个字，除了严苛地学习和规行矩步的作业，一板一眼的他哪里会轻飘飘地说爱，他甚至看不起那些早恋的学生，说他们整日疯癫肉麻，不像话。
哪里变了呢，方楠欣看着他，成熟了，也感性了。
“好了，苏铭，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你回国后现在是什么打算？还要回英国吗？”方楠欣不愿作答，只好跳出牢笼，心里哀叹，苏铭不会傻傻地又将她拽住才好。
再次见面，就从未喊他苏铭哥！更是完全收敛了在他跟前的打闹乐呵，那些本该有的肢体接触、本该有的笑语欢声，她全都将它们掀翻在过去……
苏铭不再自讨没趣，或许以她现在的情况她是不会跟自己坦白分毫的，就算心里还爱着他，想必也因为当年他狠心地抛弃她而伤心委屈吧，又怎么可能轻易将他原谅。
“回去交接了事物要项，以后就在国内开家律师事务所。”苏铭说着，将茶递给方楠欣，冷了，需要换水。
久违的一个动作，只有两人看得明白。
当送走苏铭的时候，只又一个不速之客撞进视线。
陆展风阴沉着一张脸，浑身都是滔天好怒火，上楼后关上门便一声声大呼，“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是他！”
方楠欣知道陆领导问的什么，现在那事全城皆知，想必该来的都会挤一块儿吧。
知道孩子是萧正柯的之后，现在呢，陆领导在后悔，后悔跟她扯上关系，后悔由着孩子喊他父亲……
“……”方楠欣一言不发，其实走到这一步也不是她一个人整的，事到如今她能说什么。
“现在是想怎样？小意，真回了萧家？”陆展风觑眸扫射着这个不勘多扫几眼的房子，没有发现小家伙的身影时一下子急起来。
多不甘啊！陆展风张牙舞爪地握紧拳头，他是疯了还是怎么……竟这样抽自己巴掌，那个畜生亲手害死……可他呢，一而再再而三地救着他的孩子！甚至还舔着脸地给他养小孩！
方楠欣未曾想陆展风竟会气成这样，爆震着宛如一头狮子，只在房子里搜寻着猎物，那么焦急，又那么可怖，只任谁都不清楚，他那个样子逮着了人到底是会将人亲吻还是撕成碎布。
“你，你先冷静点，小意现在在隔壁跟……”方楠欣话还未说完就见陆展风风一样地踢开门，这阵势……
方楠欣脸色苍白地追跟其后，虽然她不清楚萧正柯跟陆展风到底有什么过节，令他这般天怒人怨，可陆领导这般暴走模样，会对小意做什么……
陆展风“拍拍拍”地砸响邻居那扇脆生生的门，何暖将门一打开，一头豹子便夺门而入，他这个主人还被仍得老远。
“嘿嘿，干什么呢？”何暖见人无礼，心下焦急，只怕又是光天化日之下来抢小朋友的臭神经……
陆展风懒得理人，终于在踹开一间又一间房门时见到那张“讨厌”的脸！
“爸比，你来了？”小意兴奋地跳跑过去，不懂察言观色，直撞进陆展风怀里。
“小志哥哥，我跟你说我厉害的爸比就是他！”方意回眸跟小志得意道，却不料身子忽地腾空而起，被爸比不分轻重地夹进胳肢窝。
“我不是你爸！”陆展风怒吼一声，犀利的眼神望进小小人满是无辜的眸子，熊熊怒火只一度猖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