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有打算
灵韵城今日注定是不眠之夜，那一声爆炸将无数人惊醒。
当得知楚九云化为灰烬的消息后，城中无数角落响起欢呼雀跃的笑声。
大火依旧，映的城中通明如昼，还有在窗前、在檐下无数张或大笑、或愤恨、或惊恐渐散的脸庞。
城主府，书房。
一位面相威严的中年人伏案书写，略暗的灯火下他眉头紧锁，时而发出一声长叹。
咚咚咚...
敲门声起，中年人微微抬头，淡然道：“进来。”
嘎吱...
烛火摇曳不停，一位全身甲胄的护卫挟风雨近前，恭敬道：“城主大人，出事了。”
灵韵城主步良明闻言笔下稍顿，道：“何事？”
“半刻前楚府突然大火，之后又发生了大爆炸，整个后院已化为火海，听说...”护卫偷眼打量城主，欲言又止。
“听说什么？讲！”步良明沉声喝道，铿锵作响，充斥着上位者的威严。
护卫喉结艰难抖动，小心翼翼道：“听说...听说楚九云楚少爷已葬身火海，尸骨无存...”说完这话后背已完全被冷汗打湿。
“你说什么？”步良明拍案而起，吓的男子双膝一软，惶恐不安。
咔嚓！
步良明掌下的书案碎裂一地，似无察觉，禁不住来回踱步，口中喃喃：“楚九云死了...楚九云死了...”又猛然回头问道：“是不是死了？”
护卫机械式点点头：“听说是死了。”
步良明不满喝道：“听说？去查，是死是活我要知道准确消息。”
“是！”护卫慌忙起身快步离去，关门的一瞬间隐隐听到步良明自语道：“楚九云死了，太好了！”语气中毫不掩饰内心的欣喜。
‘太好了！’
护卫吓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楚九云死了有什么好的，这可是来自大家族的子弟，怒火岂是小小的灵韵城能承受的。
这其中曲折他一名小小护卫自然不会明白。
“哈哈...”离开好远仍能听到步良明的大笑声。
“太好了...太好了...”步良明眉头舒展，一扫先前忧忡之色，挥手间碎裂的书案木屑中他刚刚疾书的纸张飘起在烛火中烧为灰烬。
这封书信的内容本就是给上面谈论楚九云的事情，楚少爷到得这段日子搅得灵韵城乌烟瘴气，一片狼藉，天怒人怨，整个一杂碎。步良明头痛极了，若是楚九云在此呆个三五年，他的城主宝座就要易主了。
他不是没想过暗中除掉楚九云，却也仅仅只是想过，他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楚九云背后的家族势力有多大他难以揣测，但很清楚弄死他一个小小的城主如碾蝼蚁，现在有人做了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岂不让他兴奋失态，有上面大人顶着他也不怕那家族的怒火迁到自己身上。
唯一让他不明白的是楚九云身边高手如云不乏他这种级别的强者怎么就毫无动静的被人宰了，难道是某个隐世老怪物出手了，那也不应该啊，即便是与楚九云背后的家族有仇，可杀这么一位纨绔子弟根本毫无意义，顶多令人茶余饭后笑料一阵子罢了。
......
大火持续了一个时辰才呈现减弱之势，一众护卫灰头土脸，还有二十几名倒地哀嚎的，场面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呼呼...
突然劲风骤起，雨滴骤然变的沉重，拍在脸上犹如冰雹般生疼，那护卫首领心中猛的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身体禁不住抖似筛糠，站都站不住了。
几道身影从远处联袂而来，似移形换影一般转瞬间便到得跟前，一行五人皆为老者，脚步踏下的一瞬间整个地面为之一颤。
不少人仓促之下险些栽倒在地，却无一人敢发出不满，一个个噤若寒蝉，垂眉低首。
当先那名老者一身紫袍，鹤发长眉，不怒而威，仍在燃烧的火光在他眸中跳跃，略显皱纹的脸庞阴沉似水。
他冷哼一声：“阿三。”
“王...王老...”护卫头领拖着堪比千斤重的步子挪到跟前，冷汗如雨，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
谁知老者问道：“今日谁当值？是否有人目睹闯入者的模样。”
阿三脑子一片混沌，想也未想指向被星玄打昏的两名护卫，道：“事发之时正值他们二人看管前院。”
二人在老者强大的气势下瑟瑟发抖，其中一人连连摇头，结结巴巴道：“大...大人...那人速度太快了...我眼前一黑就被打昏...什么也没看到...”
“一无所知，留着脑袋何用！”
王老身后瘦如枯骨的黑袍老者大喝一声，探出如鬼爪般干枯的手臂，一掌击在那护卫的天灵盖，嘭，脑袋如炸裂的西瓜，红的白的四溅开来，手段极为血腥。
呕...
不少人脸色煞白，胃部翻涌，距离最近的另一名护卫被溅了个满脸，两眼一翻竟吓昏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老者邪笑一声，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手指上的血液，仿佛品尝着世间最美妙的食物，鹳骨凸起的脸上呈现陶醉的神色。
“哇...”
这下所有人毛骨悚然，一个个不住后退，俯身狂呕，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王老略带不满的看了黑袍老者一眼，道：“阿三留下，其他全都滚！”
哗...
其他人如蒙大赦，眨眼的功夫跑个精光，看了先前那一幕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阿三，你可知罪？”王老这才沉声道。
阿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道：“王老...属下知罪...”
“你护卫不利致使公子殒命，本该受千刀万剐之刑...”王老一字一句道。
字字如雷击在阿三的胸口，使得他连退三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面如死灰。
“但念你为家族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也曾流血立功，今日略施惩戒，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是是...谢王老开恩...谢诸位长老大恩...”阿三磕头如捣蒜，心算是放下了，虽然受伤命却是保住了。
“起来吧。”
“是。”阿三拘谨站在一旁，不敢抬头。
“老二。”王老吩咐道。
一红衣老者双目微闭，强烈的劲风自周身席卷开来，整个地面一瞬间剧烈的晃动起来，残垣断壁乃至粒粒尘沙竟悬空而起。
“喝！”老者大吼一声，双拳猛的一握，气爆声不绝于耳，持续了数个呼吸，一块事物从尘埃中飞出落在手上。
被烧的只能看到大致形状的物什，如天上的星辰，正是代表着星玄杀手身份的饰物。
任凭星玄算无遗漏也猜不出楚九云身边还有这样的强者，竟能沙浪淘金，将已埋入地底的东西拘禁而出，所以说他的运气逆天，若今晚这五位老者其中一人在此，他都要饮恨当场。
五位老者细细察看，皆是摇头，脑海中从未有过任何印象。
王老将星辰饰物交给阿三，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知道这东西的主人身份，若是办不好，就不用回来了。”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阿三施礼欲退听得王老道：“将他带走，兴许还能问出些什么。”
阿三这才注意到先前被吓昏过去的那名护卫，一把拎起，快步离去。
确认此处再无外人后，除却黑袍老者外，其他四人皆是脸色发白，而后涨红。
噗嗤...
王老几人大口吐血，脚步虚浮，精神萎靡到了极致。
“大哥..二哥...”黑袍老者一惊。
王老摇首道：“我已将体内的剑气逼出，已无大碍，静心修养几日便可。”
“没想到...没想到...我们兄弟五人竟连洞口也难以迈进，那剑气之威实在是可怕...”红袍老者仍是心有余悸。
“可现在埋在公子房下的源阳液亦毁于虚无，我们更难以寸进了。”另一老者出声道，大口喘息，应是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终究是烂泥扶不上墙，死了活该，家族的脸都快被他丢尽了。”黑袍老者竟破口大骂起来。
楚九云做人是何等悲哀，死了也不得安宁，连身边之人也厌恶至极。恐怕这也是王老仅杀一名护卫杀鸡儆猴的原因吧，他也不想楚九云活着，他这样一位强者整天要为楚九云的风流快活处理后事，简直是莫大的屈辱，而最重要的，跟着楚九云这种纨绔子弟一辈子都别想进入家族核心，充其量就是个护卫。
“老三，向族长据实禀告此处一切，由他定夺接下来的计划。”王老特意加重了‘据实’二字。
“明白。”黑袍老者嘿嘿阴笑，不论怎样楚九云再纨绔不堪可毕竟是公子，他死了这里的人都有责任，王老的意思很明显，不仅要将他们自己择出来，还要扬长避短将五人的功劳夸大。
“不过凶手实在是猖狂，无论如何是要给家族一个交代的，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他来。”王老脸若冰霜，杀气毕露。
“是！”
不多时，一只无影枭拍打着翅膀隐于黑暗之中。
........
此刻，东门外的星玄还不知今日所做之事引起这般风波。
自楚宅离去他未敢停留带着女子与姬晨跃出灵韵城，更是心思细腻的为二人找寻到一匹快马。
“自官道一路行进三十里，再转入左岔口便出风王朝的地界。”
“多谢大人...小女子...”美貌女子一阵哽咽，美目泛红。
“我收了酬金自会进行交易，无需言谢。”星玄冷冷道。
姬晨清澈的瞳孔一直盯着星玄，似要将他的模样刻在脑海中，仰着脑袋道：“大人，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也许吧。”
“大人，我叫姬晨，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一定会。”小家伙坚定道，带着奶气的话语掷地有声。
急骤的寒风吹起星玄的衣衫，裸露在外的玉佩被小家伙看的清清楚楚。
“我记住了。”星玄手指一抛，那枚银币打着转准确的落在姬晨的掌心中。
“留个纪念。”说完，星玄便转身大步离去。
哒哒...
快马在官道疾驰，姬晨窝在女子的怀中，紧攥着银币，天真的道：“娘，我长大后要跟大人一样厉害。”
“会的，一定会的。”女子将他搂在怀中抱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