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线驱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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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送材童子(7)真相

    美人所有注意力都被这件漂亮的衣服吸引了,这衣服是蚕丝织就的,白色的底,上面绣了一大片姿色艳丽雍容的各色牡丹,衣服为右开襟,做工十分精致,就连放在一边的腰封与护手上都有着精美的刺绣。

    “小攸你真好。”美人抬起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很开心的向冥玄攸道谢,完全忘了眼前这男人其实就是将他之前的衣服撕毁的元凶。

    冥玄攸眸底的冰寒似乎融化了一些,他转身往炕尾走,美人这才注意到他已经将之前的黑色长袍换了下去,现在的他身穿一套剪裁合体的黑色休闲西装,过腰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看起来更加的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美人一时看得呆了,直到他走到炕尾坐下,淡淡地说了一句,“换上。”美人才回过神来。

    蚕丝制成的衣服轻盈而服帖,美人将它披在身上感觉就像披上一片薄薄的云彩,长长的衣袖垂在纤细的手腕间,美人好奇地甩了几下,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盈。

    将翠绿色滚着黑边的腰封束在纤细的腰间,再系上缀有铃铛的腰绳,草绿色的流苏垂在白皙修长的双腿之间。这套衣服前襟很短,只将将盖住美人的大腿根,身后的衣摆却呈扇形长长的拖曳于地上,一大簇嫣红的牡丹花在上面开得正盛,惟妙惟肖,让人不得不赞叹绣女的绣工之精美!

    美人垂首将同样缀有铃儿的颈饰系在纤细的颈间,几撮头发贴着他白皙的脸颊滑落单薄胸口,阳光透过窗子温柔的洒在他的身上,如画的容颜令人怦然心动。

    刑天拍拍不受控制狂跳起来的胸口,好久才静下心神。啧!这美人还真是个惑人的小妖精。

    这时美人正曲起双腿去穿与衣服配套的白色皮靴,刑天看了眼那靴子又惊讶得张大了嘴,天哪!那靴子筒口的那一圈白色绒毛,如果他没看错,那不是一年前攸猎到的千年雪狐的皮毛吗?

    等他回过神来美人已经系上了脚绳,并拿起一边的翠绿色护手笑嘻嘻地朝冥玄攸走去。

    “小攸,这个,帮我绑上。”美人将两片护手交到冥玄攸手中,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尽管抬着胳膊等着人家给他绑护手。

    吓!!!攸,攸居然真的在为美人绑护手???刑天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再度看过去,没有看错,攸是真的在给美人绑护手,虽然一张俊脸还是冷冰冰的,手上却是有条不紊的将分别有着两颗铃铛的束绳一边一条细细地绑在美人两条手臂上,将那两片翠绿色的护手固定好,更令他大跌眼镜的是,美人递过去的发绳他也没有拒绝的捻起一缕柔软的头发为他绑上,两颗银色的小铃铛垂落在细细的发辫上,衬得美人那张绝美的脸蛋儿分外娇俏可爱。

    美人欢呼一声扑进

    冥玄攸的怀里,冥玄攸没有伸手去抱他却也没有将他推开,只是沉着一张俊脸不吭声。刑天实在看不过去了,直接走过去将美人从冥玄攸的怀里拎出来。

    美人神经大条他不稀奇,冥玄攸的反常才让他浑身起鸡皮,他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肯放下身架服侍过谁,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要世界末日了???

    冥玄攸的一声冷哼让刑天回过神,这时就见那高大颀长的黑色身影起身往屋外走:

    “今天,把所有的事情做个了结!你该知道我没有太多的耐心,刑天。”

    那冷冷瞥过来的一眼让刑天忍不住浑身一抖,他咂咂嘴,带着美人尾随冥玄攸去了,一边还在心底抱怨:为什么收拾烂摊子的总是我?

    二蛋儿爹正坐在院子里吸着旱烟,他的头上包着一圈纱布,昨晚那癫狂的姿态不复存在,他将目光调落篱笆外的青石小路上,宽厚的肩膀颓废地垮了下来,整个人安静得出奇,玉凤则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抹着泪。

    “玉凤姐……”玉凤回身,见美人从屋里出来眼泪更是哗啦哗啦落个不停。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她看了眼美人身边冷着脸的刑天和冥玄攸,转身对二蛋儿爹说:“该来的总是要来,他爹,俺们躲了这么多年心里没一天好过,不但害了赵大虎还差点害死二蛋儿,就连美人也……”说道这里玉凤哽咽了。

    这时,二蛋儿爹放下手中的烟斗,起身面对美人一行,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有着深深地悔恨。

    “俺会去自首……”他双眼红肿,声音粗嘎,那是哭了一夜的证明。

    看着这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很多的中年大叔,美人的一颗心也在隐隐作痛。玉凤打发二蛋儿出去玩了,二蛋儿爹深吸口气,然后娓娓道出事情的缘由——

    那小鬼是孙树山,小名狗蛋,玉凤早年不生育,于是便找人抱养了狗蛋,乡村日子苦,狗蛋十岁那年,二蛋儿爹几乎带上家里全部积蓄去县城和人投资做生意,谁知那人却卷款跑了,二蛋儿爹被骗得很惨,那段时间家里几乎穷得揭不开锅,二蛋儿爹开始镇日酗酒,喝醉了就打骂玉凤和狗蛋。

    有一天傍晚,狗蛋被村里的孩子们欺负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跑回家,小孩子不懂事越想越委屈,越是哭闹个不停,二蛋儿爹酒瘾正犯苦于没钱买酒情绪极端暴躁,狗蛋又在一边哭喊个不停,任凭玉凤怎样哄都不成,二蛋儿爹顿觉血气上冲,他赤红着双眼抡起立在墙角的锄头砍下去,狗蛋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被他爹活活砍死了……

    “当时,俺很害怕,一心想着不能让别人知道,就把他……”说到这里二蛋儿爹痛哭出声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玉凤见状便替二蛋儿爹说了下去——

    “那之后,他爹便一直在山上守着狗蛋尸骨,连家都很少回了,乡亲们问起狗蛋俺们也只是搪塞说送回去给他的亲爹娘了,起初几年还很平静,谁料这些日子狗蛋的阴魂却出来作祟了,那孩子死得冤,他恨俺们是应该的,但是累得赵大虎兄弟丢了命却是万万不该啊……这是俺们造的孽呀!”

    美人安安静静地听完以后脸色突然惨白起来,他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懊恼的抱头痛哭的二蛋儿爹,嘴唇开开合合,许久才颤抖着挤出两个字:“坛子……”

    刑天发现了美人的异状,连忙开口问:“坛子?什么坛子?”他从未见过美人这么惊恐的样子,心里觉得十分疑惑。

    “坛子……”美人颤抖着站起身也不顾身上还带着伤,疯了一般冲出院子往村口跑。

    冥玄攸微一蹙眉便追了上去,刑天显然被美人这幅反常的样子惊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喂!等等我啊!”他大声嚷嚷着跑了出去。

    玉凤颓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二蛋儿爹在听到“坛子”二字以后粗壮的身体狂颤着蜷缩成一团……

    美人一口气跑到“鬼山”上的木屋前砸开门锁冲进去,供桌上的牌位已经四分五裂,他将供桌底下的坛子挪出来,迟疑了一下,拿起墙角的铁锨将坛子砸了个粉碎,浓重的腐臭味直冲人口鼻,若是平时美人早就吐出来了,然而此时他却似是浑然不觉,只愣愣的看着坛子里的物事,然后软软地跌坐到地上。

    稍后赶来的冥玄攸和刑天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情景,冥玄攸走到美人身边,感觉他单薄的肩头正在微微颤抖,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伸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

    感受到来自肩头的温暖,美人一颗心镇定了许多,刑天走过来将他扶起,然后皱眉向地上那一堆碎片看去。

    昏暗的光线下,一堆碎骨正闪着白森森的光,坛子的碎片上还沾染着早已成黑褐色的血斑。这是一具孩童的尸骨,应该是尸体被剁碎后塞进坛子里的,凶手残忍的手段令人遍体生寒。

    “他是狗蛋……”美人吸吸发酸的鼻子,轻声道。

    刑天实在看不过美人这副好似受了严重打击的难过样子,曲起手指毫不客气地在美人的脑门上敲了下去。

    “人间惨剧有无数,件件你都伤心早晚会抑郁!心太软可是驱鬼师的大忌,快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吧!”

    难得的,一向少言寡语的冥玄攸也开了口:“他纵然有可怜之处,却也害人匪浅。他怨气深重,枉死城不收,镇日在恶气冲天的阴阳界游荡,魂游一日等于学恶七年,如今他已变成恶鬼,纵使有天大的冤屈天也容他不得了。”

    “嗯!这些我

    都知道的,我只是觉得奇怪,如果他真有这么大本事十年前就该出来作恶了,为什么偏偏等了这么多年?会噬魂的厉鬼堪比鬼王了,纵使怨气冲天的厉鬼至少也要修行百年才能达到这种境界,他一界刚刚幻化成形小鬼哪来这么大本事?太不寻常了。”

    “哟!我们单纯的姚美人同学脑袋瓜子也终于开窍了呢!喏,这个给你。”刑天正弯身从供桌底下拿出件什么东西,美人只觉眼前红色微光一闪,他反射性地接过刑天抛来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块鲜红似血的玉牌。

    “血玉!”美人惊呼出声。

    血玉是十分罕见的,先不论它是如何的价值连城,就镇邪效果来讲便不是一般玉器可比拟的。

    本来有这玉牌镇着这小鬼应该成不了气候,令人费解的是这块玉充盈的灵气中却隐隐透着股邪气来,一般用来镇鬼的玉牌雕刻的都是十分规整的,但是这块却是蝎子造型,毒刺上一点浓郁的黑色更是让人深觉诡异。

    美人好奇地以手指触摸这块惟妙惟肖的玉蝎,感受着指下溢出的充盈灵气,当纤细的指尖触碰到蝎子毒刺上的那一点诡异的黑色,美人浑身一震,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

    冥玄攸面色一凛伸臂将突然软倒下来的美人揽抱在怀里,美人的双眸空洞无神,脸上血色全无,温暖的躯体正一点一点地冰冷下去,刑天见状不妙便想将美人紧攥着的血玉蝎拿出来,美人却在这时醒转了过来。

    “咦?”美人似乎完全不知刚才发生什么事,见自己正被搂抱在冥玄攸的怀里忍不住便红了一张白皙的脸蛋,连忙尴尬地离开他的怀抱。

    突然想到那块不寻常的玉牌,美人摊开手掌给冥玄攸和刑天看,却惊讶的发现玉蝎毒刺上的那一点诡异的黑色不见了。奇怪,难道是他眼花了??

    “这玉蝎不简单,不想这村子再出什么事就收好。”冥玄攸淡淡地丢下一句走出木屋。

    天边一道诡异的黑烟一闪而逝,狭长而美丽的眸子瞬间凝结成冰。

    刑天拍拍美人的肩膀要美人一起出去,美人心中疑惑这玉蝎的来历,想问却见冥玄攸无心再提,只得作罢。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小鬼虽然除掉了,可是事情真的就此结束了吗?摇头甩掉这种莫名奇妙的感觉,美人跟在冥玄攸和刑天身边下山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吧……

    呼啸的警笛声回荡在整个靠山村,众多村民挤在玉凤家门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二蛋儿爹被铐上刺目的银色手铐带上警车,玉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蛋儿不知道为啥自己的爹会被警察抓,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村口那座鬼山上一栋陈旧的小木屋前拉开了黄色的警戒线,警员正将一堆碎骨装进袋子放进车里,这桩惨绝人寰的人伦悲剧也于这一刻画下了终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