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361章 等待
赫连徵脸色苍白得可怕，双眼紧闭，戴着呼吸罩，脑袋裹得跟印度阿三一样，平时蛮横霸道的男人，这个时候居然露出了脆弱到一击即碎的表情，看得陆小川心里揪痛不已。
一路跟了上去，目送着他被送进无菌病房安置好，站在外面，透过透明的探视玻璃看着他，他的样子太安详了，好像睡过去就不会再醒来。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做了十几个小时手术的医护人员在安顿好赫连徵后纷纷去休息，容姨见人都散了，拉了一下陆小川，轻声说：“陆小姐，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过来看先生也不迟。”
陆小川摇摇头：“我没事，我在这里陪着他就好。”
都说术后二十四小时是最危险的，并发症什么的随时可能要了病人的命，陆小川怕自己一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简白有点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说：“这里有医护人员看着，你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不如回家休息，现在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力继续守着他！”
陆小川却听不进去：“好歹让我陪着他度过这二十四个小时，可以吗？”
“……”
简白和容姨对视了一眼，眼里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陆小川不肯走，简白自然也不会走，他只好去跟医院协商了一下，在无菌病房不远处开了一间普通病房给陆小川休息。
简白退其次而求之，陆小川也不好让他太难做，好说歹说，她总算同意去休息一下。
简白则回到病房外面，把容姨给劝了回去。
闹哄哄的无菌病房外面转瞬间只剩下简白一个人，他拿出烟盒，走到无烟区吸烟。
怎样才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陆小川这样应该就是了。
认识她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么多表情，惊慌，恐惧，茫然，不知所措，她所有的悸动和情绪都给了赫连徵，所以他才看不到她的另一面。
亏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已经很靠近她了，想着总有一天会打动她，没想到……
简白自嘲一笑，碾灭烟头，站了起来。
他得去找主治医师好好了解一下赫连徵现在的情况。
辗转找到赵医生，此时已经是深夜三点钟了，他正在办公室写文案，简白走进去时，他眼睛都熬红了，里面全是血丝。
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简白会来找他，还没等他开口，他主动问：“想知道赫连先生的情况？”
简白点点头。
赵医生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简白的心一下子悬了。
赵医生屈起中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说真的，情况并不乐观。”
简白想捂脸了。
“赫连先生现在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在光靠外力为主的治疗情况下，想要醒来，几乎可以说，只能靠他的意志力，这个过程将会是很漫长的。”
简白的心颤了颤：“要多久？”
“乐观一点的情况是一个多月，不济的话
半年，再长一些的话估计要一两年，但是，他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简白瞳孔一缩。
赵医生叹了口气：“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赫连先生之前一直很消极，他总认为自己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简白脸色都变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赫连徵真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那他宁愿他直接死在手术台上，至少断了陆小川的念想，不用吊着她。
但是，事实如此残忍的横亘在眼前，他似乎一点办法都没有。
“医生，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简白不死心的问，他简直没办法相信赫连徵会这么容易就被打败。
赵医生摇摇头：“看赫连先生个人的造化吧，你与其担心他，不如多担心一下陆小姐吧，她的情况才叫不乐观。”
从赵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简白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现在才是真的想给自己一耳光，叫你嘴贱，干嘛要告诉陆小川！
赫连徵死了就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害得陆小川变成现在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在这种懊恼自责的情绪里，简白回到陆小川休息的病房。
一进门他就吓了一跳，原本以为等了一天疲惫无比的陆小川此时应该在睡觉，但是他一走进去就看到她直挺挺的躺在**，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跟个死人一样。
简白从惊吓里回过神，叹了口气，走到她旁边坐下，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川，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你就算是把自己折磨死了，也帮不到赫连徵什么啊！”
陆小川没说话，也没动，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简白继续劝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容易把身体弄垮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想想，要是让赫连徵醒来看到你这么虐待他儿子，他肯定会气死的！”
说到赫连徵，陆小川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木然的看向他，声音沙哑的问：“赵医生怎么说？”
简白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去找赵医生了？
他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陆小川，赫连徵还没死呢就把她刺激成这个样子，要是让她知道赫连徵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那她会不会直接疯掉？
但是看着陆小川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跟疯了也只有一星半点的距离了，他咬了咬牙，决定给她下剂猛药。
“医生说……”简白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见陆小川心都悬了起来，他才说：“赫连徵可能会昏迷很长一段时间。”
“很长时间是多长？”陆小川扭头认真的看着他，不放过他表情里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
“……我也不知道，一两个月吧，毕竟在脑袋上开个窟窿，痊愈的话需要很长时间，要看赫连徵的造化……”简白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
陆小川的神色果然黯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苦笑：“他是不是，有可能永远也
醒不过来了？”
“……没有！”简白立刻否认：“当然不是！赫连徵是什么人，老天爷既然没有马上收走他的命，就不可能再弄死他，你放心，他一定会醒过来。”
陆小川盯着简白看了一会儿，知道看得他后背上出了一层白毛汗，她才苦笑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简白，谢谢。”
简白怔了怔，低头苦笑道：“不客气。”
陆小川在天快亮时总算睡了过去，简白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此时也熬不住了，趴在床头睡了过去。
但是一觉醒来，简白睁开眼睛，却发现**的陆小川不见了！
这个发现让他大吃了一惊，立刻跳起来往无菌病房奔去，刚走过走廊转角，就看到陆小川呆呆的站在无菌病房的门口，痴痴的看着里面的人发呆。
眼神里的深情，隐忍，连他这个隔得老远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一时间简白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赫连徵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么去喜欢。
容姨很快就来了医院，带了两份饭菜过来，简白一份陆小川一份，简白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的把饭给吃了，陆小川那一份却没动。
她是真的吃不下。
赫连徵还躺在里面，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这个时候她的心就像放在油锅里煎一样，疼痛和煎熬让她根本就感觉不到饿。
容姨好说歹说，搬出了赫连徵在梨园这两个月的生活状况，再结合当前，展望未来，总算把陆小川劝得吃了点东西。
简白在一旁佩服的看着她，暗道能做梨园管家的人果然不简单，光是这口才就让他甘拜下风。
吃过午饭，简白被电话叫走了，局里出了点事，他得回去处理一下，容姨也回梨园了，留下许来弟照顾陆小川，赫连徵现在躺在医院里，她得回梨园替他管好后院才行。
几个月时间没见，许来弟长高了许多，几乎和陆小川一样高了，眉眼也越发清秀，此时怯生生的看着陆小川，见她一直站在无菌病房外面一动不动，又看看她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劝道：“小姐，你休息一下吧，孕妇久站对宝宝没好处。”
被容姨和简白轮番劝过很多次，陆小川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一意孤行了，因为她很清楚，她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同时也在折磨身边的人。
和许来弟一起回到隔壁病房，陆小川一言不发的在沙发上坐下，垂下眼睫，数着时间过，还有多久，赫连徵的情况才能彻底稳定下来？
其实眼前的状况她不是没有想过，昨天赫连徵在手术室里，她在手术室外，十几个小时时间，她就想了很多。
如果赫连徵真的死了，她该怎么办？
如果他没死，但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又该怎么办？
如果他完好无损的出来，那她要怎么惩罚他？
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做了很多假设，也给这些假设都想好了相应的对策，她甚至觉得，她已经能够很坦然的来面对这件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