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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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章 试验田

    别墅群渔场,外围还围着不少吃瓜群众,庄副队长将不少人都赶走,剩下的那些胆子大的,赶也赶不走,也就随他们去了,有的还拿出手机准备拍摄,被庄副队长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没敢继续。

    乔楚趴在一个垂钓台的地面,像条大狼狗,四处闻着,一点一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仔仔细细闻了个遍,忽然他闻见了一丝淡淡的似曾相识的味道。?

    “教授?”乔楚惊喜地抬起头,刚巧看见丰越正晒着一张冰面看着自己,不解地问:“越哥,我脸上有花?”?

    “嘘!”丰越将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乔楚看教授。?

    乔楚一扭头,发现教授正以他刚才同样的姿势伏在地上。一只胳膊撑着地,保持身体平衡,一只手正抓着垂钓台桌子的一只腿,鼻子凑近,从桌腿的最上方一直闻到最下面,鼻子几乎和地面亲吻。?

    刚才心里还自嘲自己像条狗,乔楚这会儿又面露钦佩:“越哥,你师父是我目前最佩服的人,遇到案子亲力亲为,没有亲自动手得到的消息一定会一验再验,直到毫无破绽。”?

    “嗯。”丰越淡淡晒了晒微笑,“你刚才想说什么?”?

    “哦,我闻见的上回你说的那什么药的味道,当时你不是让胡天明找实验室的人整出这药碾粉兑水后的样品吗?我们当时都闻了闻,这个味道很淡,但是味道很奇怪,所以我记住了。”?

    “有长进!”丰越脸上一点表情没有,“escitalopram,治疗重度抑郁的药,我说过,这药目前国内只有教授有处方权,而且平时几乎没有开过。”?

    乔楚反而习惯没有表情的丰越,叠声道:“对对对,我记得你说过,这药剂量大了就是一个很好的杀人武器,不过这凶手为何要选择注射呢?直接喂他们吃,省事不说还不容易被发现杀人线索。”?

    “哼,除非……”丰越冷哼一句,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牛江北,他表情冷漠其实内心很想上前帮忙,但是以他对这位老狐狸的了解,老狐狸是不会让他插手的。?

    “除非?”?

    “除非,这凶手根本不在乎你找到线索,又或者,凶手确信,警方根本找不到线索。”丰越见教授已经改为双手撑地,他一个大步跨上去,抓住教授的胳膊,慢慢将他扶起来,掏出纸巾帮他仔细擦拭手掌的泥土。?

    “哎呀!丰越同学,你真好!”老狐狸挤挤眼睛,半边脸笑得像朵花,半边脸却抽搐得像个鬼。?

    丰越根本懒得理会这老头的阴谋诡计,他现在年纪大了,总想借机让丰越留在自己身边,丰越没干这一行的时候,对老头爱答不理,干了这一行又非常忙碌,所以他俩已经很久没有一起交心了,甚至教授都开始想念每天早上丰越帮他准备的咖啡。?

    “有什么发现?”丰越问。?

    “跟乔楚这个小姑娘发现的一样,我推测凶手是用针筒往外推挤针水的时候,这些残余就留在了桌腿上,但是要想将五个人都用同一种方法杀死,就比较困难了。”?

    教授指着那隔几米的垂钓台,“你们看,从这儿到那儿,约有两米五,杀完人再去那边杀?不太可能,这边喊一声,那边就逃跑了,这个推断暂时搁置。剩下的,就是这个药的来源问题,这个药除了我有处方权,一次只能开一瓶,并且必须随时追踪服药过程,以便随时修改药量。”?

    三个人,又来到另一个死者待过的垂钓台,显然,也是一无所获,这里,连一丝味道都没有留下。教授的脸,黑成了包公,两只眼睛放出奇艺的光,他意识到这一次不仅是丰越遇到高手,自己也遇上了难缠的对手。但是,他反而兴奋起来,整个人也看着年轻不少。

    “这个人,应该是个医生,或者至少是懂得药理之人,如果不是药剂师或者医生,那么此人应该有不低的学历。”?

    牛江北的推测,丰越全部推测过,所以乔楚的注意力都放在老狐狸一开口时候说的乔楚这个小姑娘,一脸不悦盯着他:“我说教授,咱能不能在外人面前别提姑娘这事?”?

    “丰越,这边技术组会继续找线索,我们先回去,等法医出结果的空挡,我们去医院。”??

    教授和丰越根本没有理会乔楚的抗议,两个人神情严肃地说起谢红的事情。丰越知道,这个事情,必须说得很透,才能面对刚刚做完那么大手术的谢红。毕竟谢红,是自己和教授选的,就算当初是谢红自己拼命要加入小组,现在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该将谢红直接暴露在危险之中。?

    当初,没有对医院进行彻底检查,就以自己的直觉让谢红直接上,这是自己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乔楚发现抗议无效,只好转而投入他们的讨论之中。?

    “等下去医院吗?”乔楚生切入他们之间,“我特别好奇我红姐的眼睛会变成什么样?”?

    “你红姐,我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的眼睛是目前军方最先进、新研制出来的义眼,原本是在那些失去眼睛、对国家有巨大贡献的战士身上,由于还没有过实验期,装在她的身上,不知道会不会产生排异,或会不会还有未尽的事情没有被发现,而导致身体发生危险。”教授神情凝重,看看丰越,意味深长地说。?

    “那只眼睛是武器吗?”乔楚听出教授很重视这只眼睛,也就是说目前谢红刚好作为试验田出现,于是眼科主任死马当活马医地请示组织,组织也就坡下驴地答应了,如果实验成功,就是共赢,如果实验失败,那对谢红来说跟现在一样,失去一只左眼,不会更惨。乔楚的心,很痛!除此方法,却又无法说出还能有何方法能够让她的眼部肌肉不会萎缩。?

    “眼下,只有一试,祈求老天能够保佑她,她已经失去一个肾,一只眼。”乔楚双手合十,看着灰暗的天空,口中喃喃低语。?

    “现在就去医院,赶在法医的报告出来前跟谢红把这个心理问题给解决掉。”牛江北说得斩钉截铁,以他对谢红这么久的观察,他相信谢红能够走出这次事件对她造成的伤害。?

    来到h市的这几天,所有人都学会了看天,出门看天,已经是大家习惯性的动作。丰越抬头看看天,发现这里的天空没有市里的乌云重,也许是近郊的缘故,所以空气相对清新一点点。?

    三人一辆车,半小时后就站在第一人民医院门口,齐刷刷地叹一口气,不似刚才聊天的那么热闹,一路无言,来到谢红的病房外。这是一间特别病房,单人独间,门口站着四个荷枪实弹的武警。丰越掏出证件,公检法谁不认识牛江北?刷个脸就进去了。?

    路上接到电话,谢红已经醒了,所以丰越没吭声,乖乖跟在教授和乔楚的后面走进病房,他想远远观察谢红的微表情,虽然她的脸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走入病房,谢红睁开完好的右眼,认真仔细地看了很久,大家都没有吭声,安静等她看完,等她开口。看了足有一分钟,她轻轻扯动嘴角,居然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