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正文_第192章 多提防着点
曲奶奶这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状态，令在场的人都很担心。她差点说出来的真相也令冷非凡心情复杂。他走上前轻揽起仍然一脸懵的雨荷，提醒她：“先带奶奶回去吧，休息好了我们去医院给奶奶做个全面的检查。”
雨荷点头，虽心有疑惑，却大半信了奶奶是糊涂了才说的那些话。
曲奶奶的检查结果三天后出来状况令所有人都很悲伤，不是阿尔茨海默病（老年痴呆），而是脑癌。
没人能懂雨荷现在的心情。她在得知奶奶走失的时候还能急的哭出来，而当拿着奶奶得脑癌的诊断结果时，却一滴泪都没掉。不是不难过，或者说已不单单是难过。冷非凡很担心她的状态，他更希望她能发泄出来，流眼泪，或者倾诉，但她没有。
她的心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很压抑的那种痛的状态。她能明白生离死别人之常情，但她理解不了的是：为什么要这么突然。
正因为这样的“突然”她才更觉得自责，没能在奶奶身体好好的时候多陪陪她。
老潘期间来过一次。看了老人的情况也是一阵唏嘘。
“这事儿得通知我老丈人知道吧？”冷非凡考虑的是老人病的凶险，他又恰好能联系上老人的儿子。被雨荷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闹得，他现在只想做些事情，让她好受些。所以就这么单纯的建议了。
老潘不敢相信这种简单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鹰目瞅他一眼：“让他知道就等于要他的命。”
他一语道破。
冷非凡心思沉重的捶了墙。他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哪个人在得知自己母亲病重的时候能不心急？曲东明现在所处的是狼窝，自乱阵脚无异于找死。
他烦躁的点了根烟来抽，老潘就着也点了一根。随后他神色如常的说了自己刚收到了的消息：“乔克把苏沉沉和曲东明分开关起来了。两人试图逃跑，一开始一起跑的，后来分开了。苏觉得自己跑不出去，所以黑下心把追来的人引到曲逃跑的路线上，想给自己赢得更充裕的时间，没想到抓了曲之后二十分钟不到就把苏也抓回去了。乔克的人拍了她很多威胁的照片给苏鸿帆，苏鸿帆也透过消息给你吧？”
冷非凡抽着烟，点头。这消息他一早就知道，但他没打算帮他，骨子里觉得苏沉沉咎由自取。
“苏是乔克的经济来源，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曲就难说了。乔克在试探你的态度。如果觉得他对于你来说是可利用的，就会留着，反之，就会弃之。乔克从来不拖泥带水，所以这个分寸你必须把握好。”
冷非凡愤怒：“什么意思？”
“或许一开始推开你老婆并不是上上之策。”
冷非凡想问候他十八代祖宗，但也知道于事无补。事已至此，两边谁的责任都有。况且面对的是心狠手辣的强敌，很难说一招就管用。
“他会来医院吗？”冷非凡问。
老潘深沉的看他一眼，还是答了他不想听的答
案：“不知道，多防着点儿吧。”
老人的病情发展的很快。医生下的最后期限是一个月，实际上到第十七天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出现浑身水肿的现象。因为疼的实在受不了，医院给用了吗啡，奶奶就算是醒着时，脑子里也是混沌的，经常出现幻觉。
她断断续续告诉过雨荷：“奶奶还有一个孙女。不，是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有我这个奶奶……”
一开始雨荷觉得是奶奶的幻觉，可她竟能细数出她那一个孙子和孙女的出生年月日，这令雨荷越来越相信这件事。
奶奶后来恳请雨荷：“帮奶奶去找找他们吧，听说人就在洛城。你爸爸啊……奶奶知道，他这次八成是回不来了。上次吃官司，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中间的道道儿啊，深着呢，是你爸几十年前前欠了别人的。奶奶就说，那个女人，她蛇血心肠，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哎……这事儿啊也怪你爸，抛弃了她们母子三人。这些你都别管，奶奶不希望你活的太累，你就帮奶奶找找我那孙子孙女，那毕竟是曲家的血脉。”
这些前后不搭的话把雨荷听的愣了。什么抛弃母子三人，什么怪她爸？但听得出来老人很在乎血脉这件事。
雨荷猜测奶奶口中的孙子和孙女应该是被母亲带走的。可当雨荷这么问的时候，奶奶却说不是。再细问，奶奶就讲不清楚了，只说：和你不是一个妈生的。
雨荷简直像在听故事，匪夷所思的故事。当她抓紧时间再问“那我妈是谁”时，奶奶已经净剩下胡话了。
坚持到第二十三天，奶奶一整天已经没多少时候是睁眼的了。雨荷知道奶奶很痛苦，生命体征显示仪上的曲线有时会剧烈波动，医生告诉她，那是病人在对抗痛苦。虽然肿瘤已经侵占了她整颗大脑，但意识仍然存在，所以她很痛。
雨荷伏在奶奶床前，恨不能替了这份痛。
冷非凡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一方面为奶奶的情况实在凶险。另一方面他生怕雨荷一个顶不住，自己再熬出点儿什么事儿，毕竟孩子在她肚子里，仍然不能保证是万无一失的。
奶奶眼看就要撑不住了，雨荷想在奶奶临终前了了她想见孙子孙女的心愿，请冷非凡帮忙去找。
冷非凡这下是真犯难了。站在亲人的角度，他当然很想帮奶奶了却这桩心愿，可一旦说出去，雨荷的身世怕是瞒不住，到时候莫松亭那个二十多年前就想把他们母女赶尽杀绝的老混蛋，事到如今他能放过她们吗？
在乔克的人对她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无端又给她增加一重危险？他怎么能这么做？
思量过后，冷非凡给逸风去了电话，和他商量。
逸风从他的话里听出他果然把雨荷的生身父亲猜测成莫松亭了。心里倒是默默松了口气。就冷非凡的智商，他真怕自己哪一点没掩饰好，让他往乔克的身上猜。
乔克是雨荷亲生父亲的事一旦被他和楚兰馨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目
前这种团结一致对付乔克的势态就会被打破。警察首先会不信任他们，血缘这种东西很难说清楚的。冷非凡对雨荷的感情，势必也会受到影响。雨荷自己也会陷入痛苦中。
所以这件事必须一瞒到底。
逸风逻辑缜密的把这些事快速在脑子里罗列一边，最后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安排。”
冷非凡不知道他会怎么安排，但自己的注意力的确不能从雨荷身上离开半分，所以就全权交给他了。
雨荷的状态太令人担心。
曲奶奶人事不省后，她饭都吃得很少了。除了内心的自责外，她还悲悯爸爸见不到奶奶最后一面。她始终保持着自己手机信号满格、电量满格的状态，但那个陌生号码再也没发来过短信。
她这几天急的满嘴燎泡都起来了。
刘姐为她熬了冰糖绿豆汤送来给她降火，她也是浅浅的抿一口了事。
安安从病房门的门缝儿里挤进来，手里拿了两根快化了的冰棍，直接伸到雨荷面前：“姐姐，吃这个比喝绿豆汤管用。”
雨荷心累的很，默默摇头。她转而想到：安安怎么来了？
所以蹙眉打量着她。不想说话。
安安眨眨眼，以为她不认识自己了，只好又自我介绍：“我是安安啊，住你对面那个。前两天想蹭你家客厅住后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雨荷心里烦，不想听她聒噪，所以直接打断她问。
刘姐连忙解释：“您不在家这几天，她非要赖着住进来。得亏冷先生也没回去，不然肯定发火。缠了我两天了，闹着要来看你。我今天……”刘姐说着小心翼翼的朝门口的方向望一眼，继续说：“……趁冷先生去接老太太和夫人才敢把她带来的。”
“你说，冷非凡去接奶奶和楚……”她说到楚兰馨的名字时，下意识的停住，然后不自然的改口：“去接奶奶和他妈？”
没听冷非凡提起过这事儿，她有些诧异。
“嗯。”刘姐点头：“说是想来最后送送老亲家。”
提到这个“送”字，雨荷不免又伤心。她默默看着奶奶双目紧闭的脸，不知道她愿不愿见她们。之前，总是避而不见的。这时候也没办法征求老人的意见。雨荷心里杂七杂八的，烦乱的很。刘姐也不知道怎么劝，又怕冷非凡回来看到安安，硬强迫她多喝了几口绿豆汤之后，就急匆匆带安安走了。
走出医院门，刘姐就开始长吁短叹。
安安仍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左右开弓一边一口的咬着冰棍，忙里偷闲问：“什么事儿这么犯愁？”
“你不知道，曲小姐和她婆婆不对付。她婆婆那个人吧，怎么说，冷冷的，但好像对她也不错，不知道怎么回事，曲小姐就是不愿见她，刚才我听她连提都不愿提了。关系闹这么僵，以后可怎么整？”
“你不过就是个保姆，操心雇主这么多事儿呢？”安安立刻听出这话里的不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