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相思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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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不速之客

    瀑布里面到底藏着谁呢?



    它为何要故意激怒桀骜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我回到猪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全是这些找不到答案的谜团。



    桀骜实在是太神秘了。



    好在这一夜本就所剩不多,不多时,天色见亮,只听殿外嘈杂之声骤起。索性爬起来,溜到门边一看:始作俑者竟是炽潍。



    这傻子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大清早的竟然追着一只纸鸢满院子的跑,口里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我现在虽被禁了神力,但我这火眼金睛还是名不虚传的,仅此一眼,我就知那纸鸢不简单。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某位神君的式神。



    在神界之中,能够将一只毫无生气的纸鸢,神化为一双潜入清风殿刺探消息的眼睛,这位神君绝非庸俗之辈。



    我瞧着,如果桀骜不出手,只要这位神君愿意玩,凭炽潍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算他追一辈子也休想追上这只纸鸢。



    “看来这清风殿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之地。”



    我嘀咕着准备回到我的猪窝继续好好思索盘踞在我脑中的那两个问题,突听一声大吼,白光一闪,便见那只纸鸢重心不稳一头扎到了地上。



    “小白,好样的。”



    炽潍喘着粗气,跑上去一脚踩住那只已经破损的纸鸢。



    肉包子?



    炽潍说肉包子是三生石的守护侍神,那么它一定能破桀骜的幻术,带我进入那个瀑布。



    嗯,准没错。



    吱嘎一声,我已扑哧扑哧的冲了出来。



    “大人,您醒了?”



    大人?



    我吗?



    我疑惑的瞪着炽潍。



    这小子赶紧凑到我跟前,小声说道:“是王吩咐的。他说,这里探子太多,不能直呼您的名讳,免得露出马脚。您瞧,我脚下正踩着一只呢。”



    我白了这傻子一眼,很想告诉他:如果是真的式神探子,即算他声音再小,踩得再牢固,想听的,它照听不误,然后直接传回去告诉它的主子。



    “您别不相信,这真的是一只探子。”



    炽潍完全不知道我在藐视他什么,又言之凿凿的说了一遍。



    我冷笑一声,只得好心提醒他:“你用不着这么压低嗓音,那东西已经被肉包子打跑了,现在在你脚下的,是一只如假包换的纸鸢。”



    “是吗?”



    炽潍不敢相信的抬起脚,拿起那只纸鸢:“可我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纸鸢上跑出来,它是怎么逃走的?”



    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傻。



    竟然连式神都不懂。



    我翻了个白眼:“之所以有式神,其实就是神力深厚的神者将自己的一丝神识注入媒介之中,让它充当自己的眼睛,去他指定的地方刺探。如果这个媒介不幸被破坏,那么附着在上面的神识就会自动弹回神者身上。神识耶,你要能瞧见,那就真是见鬼了。”



    我奚落完炽潍后又转头望着今日对我不甚热情的傻大个,撒着娇说道:“肉包子,抱我。”



    听了我这声召唤,猩猩猪真的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弯腰俯身过来。



    我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却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怀抱,反被那只大爪子狠狠拍在地上。



    “你干什么,你这只猩猩猪?”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拍得差点吐血,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来,立马冲它嚷道。



    “哼,谁叫你瞎。”



    这个声音不是猩猩猪。



    我一下子就警惕起来,快速跑到炽潍身边,问道:“你是谁?”



    炽潍也愣了,发了一阵傻后,立刻就明白了,爆笑一声:“是王。王,您怎么扮成小白?”



    什么,这头蠢猪是桀骜?



    我张大嘴巴,望着一脸傲娇的猩猩猪,简直比被雷劈了还难受。



    “正是本神君。”



    这孙子得意洋洋的说完后,摇身一变,直接变回了他原本的模样。



    今日也不知是那门子的发骚,竟然换了一身红色的长袍。想起昨日他对我的戏弄,又瞧不来他这身新衣裳,便露出一个无比恶心的表情,夸张的说道:“油腻。”



    谁知这家伙竟跟我较起真来,伸腿就是一脚,将我踢得滚了好几个筋斗。



    “敢说我油腻。”



    完了,他还不忘在我身后油腻腻的补上这么一句。



    我算是认栽了。



    默默爬起来,往我的猪窝慢慢走去。



    只听身后,炽潍还在说:“王,您怎么能踢大人呢?”



    “你也想试试?”



    “炽潍不敢。”



    “不敢就闭嘴。”



    “炽潍知错。”



    “早饭准备好了吗?”



    “炽潍本来是准备做的,但看到窗外飞来这只纸鸢,心生奇怪,便一路跟着跑了出来,不想这东西实在是太厉害,任凭炽潍如何追赶,却怎么都追不上。刚刚炽潍还在想……咦,王,您为什么这么盯着炽潍?”



    “你没做早饭!”



    “啊,炽潍错了,炽潍这就去。”



    傻子,全是傻子。



    我啪的一声,重重关上殿门,心里恨恨骂道:清风殿根本就没一个正常的。



    我嘟着嘴,噗通一声横躺在软垫上,不想,这么一躺,竟打了个盹,即刻就入了梦。



    这个梦真是神奇,全是猪蹄子,油焖的,清蒸的,爆炒的,红烧的……应有尽有,馋得我哈喇子流了一地,扑哧扑哧,就在我啃得正欢之时,寝殿的门被人撞开了。



    “大人,别咬了,这榻子就快被您咬出窟窿了。”



    “我的蹄子……”



    我嘀咕一声,万分不舍,却还是不敌这白面侍官,被他请了起来,移步去了流水殿,奇怪的是,却不见猩猩猪。



    桀骜端坐主位,慢条斯理的进着食。



    我琢磨着:即算他此刻没有在用膳,只怕也不会好心回答我。转头望了望坐在斜角正在大快朵颐的炽潍,这家伙估摸着即算知道,也说不清。



    长叹一口气后,赶紧将头埋进食盘,呼哧呼哧的啃起来。



    早膳结束之后,桀骜便走了,炽潍抱起我,将我放到离后殿不远的一个园子里,天真说道:“大人,您在这里逛逛园子,炽潍还有很多事要干,先失陪了。”



    “很多事?”



    我歪头瞪着他。



    “嗯。”



    提到这个,炽潍春光灿烂的脸突然皱了起来,苦兮兮的说道:“炽潍除了要给王准备三餐,还要负责收拾宫殿,打理园子,照顾花草,迎来送往……所以每日都不能松懈。”



    这倒跟我家司闭有点像。



    不禁生了怜悯之心,好意提醒他:“你不是神君侍官吗?大可用神力让它们自己忙活。”



    我记得司闭就是这样的,除了我的寝殿和给我准备三餐之外,其余琐事都是动用神力。比如打扫宫殿,他会从人间买来十只扫帚,然后施以神力,让它们自行打扫便可。



    “这可不行。”



    炽潍一听,赶紧摇摇头:“王说凡事亲力亲为方能增长修为。”



    屁话!



    如果修为是通过这种途径增长的,那人界岂不是个个成仙成神了?



    我翻了个白眼,嘴上却笑笑道:“也是。”



    “炽潍告辞。”



    我见这孩子真要走,赶紧拉住他,嬉皮笑脸中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可以让肉包子帮你呀?”



    话一出口,炽潍便一脸错愕的望着我:“您不知道呀?”



    “知道什么?”



    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唉”



    炽潍脸上表情古怪,好似是高兴又好似是惋惜,反正有点一言难尽的味道:“其实炽潍也不知道。今日晨起,本想拉小白一起为王准备早膳,谁知,没见到白止,却看到王一脸落寞的坐在那里。炽潍不敢吱声,只好又悄悄退了回来。原以为大人您知道,不想,您竟也不知。说来,这小白也真是薄情,回去了不跟炽潍打声招呼,怎么也不跟大人说一声呢。”



    “肉包子不是清风殿的生灵吗?它除了这里还能回哪?”



    “这您就说错了。”



    炽潍淡淡一笑:“小白虽然是清风殿的生灵,但它的家却不是清风殿,而是三生石内的紫阁殿。”



    紫阁殿?



    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您不知道紫阁殿吗?”



    炽潍见我一脸懵圈的表情,反问道。



    我点点头:“第一次听说。”



    “嗨,就是清风殿后面的那个大瀑布,瀑布里面就是紫阁殿,小白真正的家。”



    等等,瀑布里面,那意思就是说昨晚发出音律故意引我前去的是肉包子?



    “哎呦,炽潍不能再在这里与大人闲话了,活干不完,王会生气的。”



    白面俏小子抬头看了看天色,脸色瞬变,大叫着跑了。



    我总算是释疑解惑了,心情大好,沿着园子当真闲逛起来。



    清风殿冷冷清清,单调乏味,装横也极尽简约,若没有一个清心寡欲的胸怀,身处其中,实在是难以自得其乐。



    但是这园子,当属清风殿中的异类,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看,皆有满园春色关不住的张扬。



    我在木芍药的旁边捡了一个还算干爽的地方,打了个哈欠,就四平八稳的躺下,打算将昨夜缺失的睡眠悉数补回来。



    刚眯上眼,就听到一阵嬉笑声。



    我翻身换了个方向,那嬉笑声就似长了脚般,也跟着换了个方向。



    我只好翻了个身,总算将那烦人的声音给摆脱了。



    可这求之不易的安静还未持续到让我安然入睡的时长,这清静的园子又莫名其妙的响起一阵哭声。



    我叹了口气,紧闭双目,冷冷道:“能不能别闹了,我昨夜可是一宿未眠。”



    哭声停了,很快笑声再起。



    笑了个三两声,又开始哭,哭完了再笑。



    “桀骜,你玩够了没有?”



    我实在忍不住了,咆哮着一跃而起。



    “我知道昨夜是我……你,你是谁?”



    原以为是桀骜在戏弄我,没想到,睁开眼见到的却是一只从未见过的生灵。



    从外形上看,与人界老鼠颇为相像,只是脑袋长得像兔脑,耳朵又长得似麋鹿之耳,想我也不是孤陋寡闻之辈,竟也不识眼前这东西?



    我吞了吞口水,难道这东西是守护这园子的侍神?



    “你……是什么东西?怎么在这里又哭又笑的?”



    “你才东西呢。”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我这么彬彬有礼的问候一声,它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反咬我一口。



    咬?



    刚刚听它说话的声音,的确跟人界的犬吠有几分相似。



    长得像鼠,叫声似犬,我倒有点印象了。



    “难道你就是……”



    话未说完,一只绿色的大蛙突然从花丛中跳了出来。



    “哇哇哇”



    定睛一看,又是纸叠的。



    心里咯噔一声:桀骜说得没错,清风殿的探子不少。



    这只绿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比清晨那只纸鸢要强大很多,看来并非同一人所为。



    我瞧了瞧那只鼠不鼠的东西,又看了看这只绿家伙,不知道谁值得信赖又或是谁都不能依靠,趁着彼此都还未有进一步的行动,转身就往外跑。



    绿家伙见了,一跃而起,差点就逮住了我。



    看来这绿家伙是敌人无疑。



    “炽潍,炽潍救我。”



    眼见着在劫难逃,我只得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可惜,喊了大半天,也不见炽潍现身。



    “该死的桀骜,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寻仇的主一波接一波,还让不让我活呀?”



    “噗”



    一声怪响,我就被一个黏黏的东西牢牢粘住了,回头一看,竟是那绿家伙的大舌头。



    我扭摆着身子,企图挣脱它,不想,越是挣扎就黏得越牢。绿家伙舌头一缩,我跟着弹了回去,直接飞入它的口中。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闻着难受,几乎要吐之时,这绿家伙突然一声惊呼,又将我弹了出去。



    即将落地之时,俯冲过来一只生灵将我接住。



    我仰头一看,是那只老鼠,助它飞行的正是它的大尾巴。



    不管它救我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摆脱那只绿家伙,我算是知足了,便安安静静的任它抱着我往后殿飞去。



    但它显然不是身后那只绿家伙的对手,快到后殿时,还是被它追上了,它鼓着自己的两个腮帮子,弹出那根长长的软鞭子,也就是它的舌头。眼见又要被黏住时,一道紫光闪现,那绿家伙吭都来不及吭一声,便散了架。



    终于又躲过了一劫,回头冲抱着我的家伙一笑:“没事了,耳鼠。”



    没错,这东西叫耳鼠,乃丹熏山独有的灵兽,四界生灵,食其肉者,均可百毒不侵。



    是个珍稀物种。



    不过说到丹熏山,自然是他更稀缺,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耳鼠是个什么东西?”



    桀骜皱眉望着躲在我身后的耳鼠,疑惑的问道。



    我做了个生无可恋的表情,讥讽道:“不怪你没瞧出来,其实我第一眼也没认出它来。”



    说完,后退一脚,生生踩在耳鼠的小爪子上,痛得它腾的一声就挥着尾巴飞到了半空中。



    “这样,你还瞧不出来吗?”



    我嘿嘿一笑。



    桀骜哼了一声:“原来是丹熏山的畜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