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真的花朵
纪星河问道：“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是机密，不能公布。”陆无埃摇头道。
格拉一声，门被推开，院长衣着整齐干净，笑吟吟地走近二人，对着陆无埃深深地行了个礼，道：“不知未来的十二大将之一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陆无埃霍然站起，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院长多礼了。家父还没有确定继承人，未来的十二大将之一，实不敢当。退一万步说，即使是弟子运气好，真的继承家父衣钵，与院长也是平起平坐，何当受此大礼！”
“啪！”地一响，院长站起身，在椅子把手上重重一击，震得椅子一阵晃动，厉声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还不算一根葱！”陆无埃连忙跪下，垂下头，不敢再看院长一眼，耳中只听得鞭炮般噼里啪啦的一连串话语：“你还不是十二大将，却擅自使用鸽大将的令牌，不把林家法度当一回事，若是林家家主较起真来，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还敢拿出来吓人，真以为天下只有你爹你娘这一对高人吗！”
陆无埃头更低了，嘟囔道：“鸽大将不是我娘。”
纪星河这才知道，原来陆无埃和林家十二家将有关系，似乎还是其中一个的儿子，心中叹道：“原来还和一个大人物攀上了交情！”
院长并没听到陆无埃的那句话，自顾自地责骂道：“你给我听好了，你别以为你有爹娘的脸面，便可横行无忌！这修月阁中，比你尊贵的有的是！就像你说的，真的人前显贵了，也不过是与我这芝麻绿豆小官跪在一杆秤砣上！懂了吗！”
陆无埃连声道：“懂的懂的!”
院长敲打完毕后，一个仆人在门外禀报：“少爷，人审完了，是林云寨戚林手下谢寿的女儿，原名没改，就叫谢家宝。如意鸟——”
陆无埃失声道：“家宝受审了！她没遭罪吧？”
纪星河道：“想不到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个土匪，更想不到你还是个多情种子。”心头掠过谢家宝道歉时惶恐的面容，不禁有些黯然。
仆人接着道：“如意鸟是寨中军师吴商送给她的十岁生日礼。今天也不知怎么，情绪失控了，才在修月阁里横冲直撞的。”
院长问道：“是实话吗？”
“我们连用了两道酷刑，她都是这个说法。这姑娘明显没受过训练，不会有假。”
纪星河心里一个激灵，如意鸟没有受到指令，那就真的是为他而来了！
院长眼睛逼视着纪星河，笑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纪星河精神受到压迫，吞吞吐吐地说道：“何……星河，纪，星，河。”每说一个字，心便狂跳一下，嘴角也开始抽搐。只想着：这次小命要丧在这里！
陆无埃听到“纪”字时，全身如被针扎一般动了一动，转过头来，凝望着纪星河的面孔，面色越来越怪。
院长依旧笑眯眯地道：“星光闪耀，滔滔大河，好名字。令尊定是对你抱有极大期望。”
纪星河与他目光触碰之下，只觉心头一暖，想起从小到大受到的欺辱轻贱，泪水涔涔而下：“我没有父亲，他不要我了。”
陆无埃抢着问道：“是谁将你养大的？你是怎么有的这个姓？”
纪星河黯然地说道：“自然是我养父，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只是他一直‘纪星河纪星河’地叫我。”陆无埃低头凝思，也不知想些什么。
院长笑道：“陆无埃，你先回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陆无埃应了一声是，便推门离去。
纪星河忐忑不安，院长在屋中来回踱步，良久方道：“飞虎帮的资源好吗？”望见他一脸惊恐，又笑道：“别担心，我要是想害你，就不会耽搁这么久了。”
纪星河也不知怎么，一望到他脸庞，顿生出信赖之情，只觉就算要把身家性命交给他，也完全可以放心，便道：“我刚进去不久，也不清楚。”
院长“嗯”了一声，问道：“知道如意鸟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你都知道？”
“看到如意鸟对你那般专注，傻子也知道是为你而来了。”院长又道：“你在飞虎帮里，想必是见过红红的了？”
纪星河一愣，如意鸟和红红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怎么突然问这个？
“见过的。”纪星河迟疑了一下，补充道：“其实两年前就见过的。”
院长沉默不语，良久方道：“去见见谢家宝吧。”
于是，二人走入地牢之中，一股陈腐气息扑面而来，铁栅栏上锈迹斑斑，纪星河想道：“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谢家宝忍不忍得了？”
谢家宝躺在稻草铺就的地面上，已然昏迷过去，眉头紧皱，似乎在昏迷时还记得痛苦。身子保护性地缩成虾米状，背脊上有几道醒目的鞭痕，头发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惨白的面上涕泪纵横，残留着恐惧与不安。血肉模糊的双手令纪星河不忍直视，当真是触目惊心。
纪星河心道：“陆无埃要是见到这番景象，不知怎么心疼呢！”
院长手指在她背上伤口处一压，鲜血立刻溢了出来，谢家宝抽一口冷气，醒转过来，口中直叫：“我全部都说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院长道：“放心，我不折磨你，如意鸟是谁送给你的？”
谢家宝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们林云寨上的军师，吴商啊。”
“我要真名。”
谢家宝目光闪烁不定，迟疑许久，方道：“有人说他是邪神殿的叛徒魏无伤，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纪星河心头巨震：“又是邪神殿！”
院长又问：“他来你们林云寨做什么？”
“他来的时候我才五六岁，而且我爹一向不许我和其他叔叔伯伯走得太近。我不知道。”谢家宝还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我真不知道！我只是为了好玩，偷偷溜出来的。”语气转为哀求：“我什么都交代了，放我回去好不好？”
纪星河对此女的行为并不意外，只是心中哀叹：“这样的女孩本来就不该脱离她的保护伞。花原自怯，岂耐狂飙，柳本多愁，何禁骤雨？唉。”
她父亲年过五十，方得一女，自幼爱如珍宝，从不忍心让她沾染杀伐之事，保护得极好。所以她虽然是土匪窝长大，竟是如温室花朵一般，于阴谋诡计，人情世故一概不知。还天真地以为只要交待了一切，别人便不会加害于她。
院长将她从上到下一一扫视一遍，道：“好吧，还想玩下去吗？”
“再玩，命都要玩完了。”
“不会的，我会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
纪星河等待着院长说出“阴曹地府”四字，仿佛看到了谢家宝在人山人海前身首分离的模样，却听得院长亲切地说道：“你愿意去修月阁总校吗？”
“呃？”纪星河与谢家宝同时出声道。
院长重复问道：“愿意吗？”
纪谢二人又齐声道：“为什么呀？”
“小纪，我不计较你是飞虎帮成员？你心中可有疑惑？”
纪星河点头道：“有的，本来这是杀头的事，但我一看见你的眼睛就不敢说谎，也无条件地相信你。什么话都想对你说。”
院长笑了笑，用手指在墙上刻着什么，指尖所过，石屑簌簌而落，一个个圆润的字体随之出现，回身后，无视二人的嘴张大得可以吞下两个鸭蛋，笑道：“认识这些名字吗？”
墙上有三十个名字，大部分都如雷贯耳，“大部分都是大人物，其他的不认识。”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曾受教于修月阁。”
纪星河看出端倪，道：“其中有护国安邦的国家英雄，也有邪魔外道之人。像这个姬玄风，就是邪神殿第三任邪皇。”
院长赞赏地笑了笑，道：“不错，你数数，正道几人？邪道几人？”
“除却我不认识的，邪道的还多一人。”
院长大喝道：“不错！我修月阁不是培养英雄的地方，而是为源气师注入新鲜血液的地方。只要能为源气之道作出贡献，正道邪道，皆可存之！”
谢家宝小声道：“可是我资质平庸，想要为源气师增光，比登天还难啊。”
纪星河也道：“我又不是修月阁弟子，就算你爱才，我也不会加入。”
院长悠悠笑道：“资质可不是一场两场比试就看的出来的，你很勤奋，我相信你做得到。至于小纪，向猛绝非鱼虾，不是修月阁这一个小池塘装的下的，你被他收为弟子，定有过人之处。此时我若是毁了你，他日鲤跃龙门，修月阁岂不危在旦夕？”
纪星河得了夸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他觉得留下谢家宝的理由十分牵强，就像一个商人评价混珠的鱼目说：珍宝不是十个八个目光犀利的商人看得出来的，鱼目可视物，我相信将来一定会大卖一样。若是修月阁的老师没有识人之才，修月阁的制度没有识人之用，那这数百年从中走出的优秀之人，难道全是浪得虚名？
不过，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任何人都没事，只是，轩辕灵聪的突然出现，所说的那一句“我等了你十四年”，还是像那团鬼火一般萦绕在心头。
(本章完)
“后来的事情是机密，不能公布。”陆无埃摇头道。
格拉一声，门被推开，院长衣着整齐干净，笑吟吟地走近二人，对着陆无埃深深地行了个礼，道：“不知未来的十二大将之一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陆无埃霍然站起，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院长多礼了。家父还没有确定继承人，未来的十二大将之一，实不敢当。退一万步说，即使是弟子运气好，真的继承家父衣钵，与院长也是平起平坐，何当受此大礼！”
“啪！”地一响，院长站起身，在椅子把手上重重一击，震得椅子一阵晃动，厉声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还不算一根葱！”陆无埃连忙跪下，垂下头，不敢再看院长一眼，耳中只听得鞭炮般噼里啪啦的一连串话语：“你还不是十二大将，却擅自使用鸽大将的令牌，不把林家法度当一回事，若是林家家主较起真来，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还敢拿出来吓人，真以为天下只有你爹你娘这一对高人吗！”
陆无埃头更低了，嘟囔道：“鸽大将不是我娘。”
纪星河这才知道，原来陆无埃和林家十二家将有关系，似乎还是其中一个的儿子，心中叹道：“原来还和一个大人物攀上了交情！”
院长并没听到陆无埃的那句话，自顾自地责骂道：“你给我听好了，你别以为你有爹娘的脸面，便可横行无忌！这修月阁中，比你尊贵的有的是！就像你说的，真的人前显贵了，也不过是与我这芝麻绿豆小官跪在一杆秤砣上！懂了吗！”
陆无埃连声道：“懂的懂的!”
院长敲打完毕后，一个仆人在门外禀报：“少爷，人审完了，是林云寨戚林手下谢寿的女儿，原名没改，就叫谢家宝。如意鸟——”
陆无埃失声道：“家宝受审了！她没遭罪吧？”
纪星河道：“想不到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个土匪，更想不到你还是个多情种子。”心头掠过谢家宝道歉时惶恐的面容，不禁有些黯然。
仆人接着道：“如意鸟是寨中军师吴商送给她的十岁生日礼。今天也不知怎么，情绪失控了，才在修月阁里横冲直撞的。”
院长问道：“是实话吗？”
“我们连用了两道酷刑，她都是这个说法。这姑娘明显没受过训练，不会有假。”
纪星河心里一个激灵，如意鸟没有受到指令，那就真的是为他而来了！
院长眼睛逼视着纪星河，笑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纪星河精神受到压迫，吞吞吐吐地说道：“何……星河，纪，星，河。”每说一个字，心便狂跳一下，嘴角也开始抽搐。只想着：这次小命要丧在这里！
陆无埃听到“纪”字时，全身如被针扎一般动了一动，转过头来，凝望着纪星河的面孔，面色越来越怪。
院长依旧笑眯眯地道：“星光闪耀，滔滔大河，好名字。令尊定是对你抱有极大期望。”
纪星河与他目光触碰之下，只觉心头一暖，想起从小到大受到的欺辱轻贱，泪水涔涔而下：“我没有父亲，他不要我了。”
陆无埃抢着问道：“是谁将你养大的？你是怎么有的这个姓？”
纪星河黯然地说道：“自然是我养父，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只是他一直‘纪星河纪星河’地叫我。”陆无埃低头凝思，也不知想些什么。
院长笑道：“陆无埃，你先回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陆无埃应了一声是，便推门离去。
纪星河忐忑不安，院长在屋中来回踱步，良久方道：“飞虎帮的资源好吗？”望见他一脸惊恐，又笑道：“别担心，我要是想害你，就不会耽搁这么久了。”
纪星河也不知怎么，一望到他脸庞，顿生出信赖之情，只觉就算要把身家性命交给他，也完全可以放心，便道：“我刚进去不久，也不清楚。”
院长“嗯”了一声，问道：“知道如意鸟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你都知道？”
“看到如意鸟对你那般专注，傻子也知道是为你而来了。”院长又道：“你在飞虎帮里，想必是见过红红的了？”
纪星河一愣，如意鸟和红红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怎么突然问这个？
“见过的。”纪星河迟疑了一下，补充道：“其实两年前就见过的。”
院长沉默不语，良久方道：“去见见谢家宝吧。”
于是，二人走入地牢之中，一股陈腐气息扑面而来，铁栅栏上锈迹斑斑，纪星河想道：“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谢家宝忍不忍得了？”
谢家宝躺在稻草铺就的地面上，已然昏迷过去，眉头紧皱，似乎在昏迷时还记得痛苦。身子保护性地缩成虾米状，背脊上有几道醒目的鞭痕，头发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惨白的面上涕泪纵横，残留着恐惧与不安。血肉模糊的双手令纪星河不忍直视，当真是触目惊心。
纪星河心道：“陆无埃要是见到这番景象，不知怎么心疼呢！”
院长手指在她背上伤口处一压，鲜血立刻溢了出来，谢家宝抽一口冷气，醒转过来，口中直叫：“我全部都说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院长道：“放心，我不折磨你，如意鸟是谁送给你的？”
谢家宝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们林云寨上的军师，吴商啊。”
“我要真名。”
谢家宝目光闪烁不定，迟疑许久，方道：“有人说他是邪神殿的叛徒魏无伤，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纪星河心头巨震：“又是邪神殿！”
院长又问：“他来你们林云寨做什么？”
“他来的时候我才五六岁，而且我爹一向不许我和其他叔叔伯伯走得太近。我不知道。”谢家宝还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我真不知道！我只是为了好玩，偷偷溜出来的。”语气转为哀求：“我什么都交代了，放我回去好不好？”
纪星河对此女的行为并不意外，只是心中哀叹：“这样的女孩本来就不该脱离她的保护伞。花原自怯，岂耐狂飙，柳本多愁，何禁骤雨？唉。”
她父亲年过五十，方得一女，自幼爱如珍宝，从不忍心让她沾染杀伐之事，保护得极好。所以她虽然是土匪窝长大，竟是如温室花朵一般，于阴谋诡计，人情世故一概不知。还天真地以为只要交待了一切，别人便不会加害于她。
院长将她从上到下一一扫视一遍，道：“好吧，还想玩下去吗？”
“再玩，命都要玩完了。”
“不会的，我会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
纪星河等待着院长说出“阴曹地府”四字，仿佛看到了谢家宝在人山人海前身首分离的模样，却听得院长亲切地说道：“你愿意去修月阁总校吗？”
“呃？”纪星河与谢家宝同时出声道。
院长重复问道：“愿意吗？”
纪谢二人又齐声道：“为什么呀？”
“小纪，我不计较你是飞虎帮成员？你心中可有疑惑？”
纪星河点头道：“有的，本来这是杀头的事，但我一看见你的眼睛就不敢说谎，也无条件地相信你。什么话都想对你说。”
院长笑了笑，用手指在墙上刻着什么，指尖所过，石屑簌簌而落，一个个圆润的字体随之出现，回身后，无视二人的嘴张大得可以吞下两个鸭蛋，笑道：“认识这些名字吗？”
墙上有三十个名字，大部分都如雷贯耳，“大部分都是大人物，其他的不认识。”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曾受教于修月阁。”
纪星河看出端倪，道：“其中有护国安邦的国家英雄，也有邪魔外道之人。像这个姬玄风，就是邪神殿第三任邪皇。”
院长赞赏地笑了笑，道：“不错，你数数，正道几人？邪道几人？”
“除却我不认识的，邪道的还多一人。”
院长大喝道：“不错！我修月阁不是培养英雄的地方，而是为源气师注入新鲜血液的地方。只要能为源气之道作出贡献，正道邪道，皆可存之！”
谢家宝小声道：“可是我资质平庸，想要为源气师增光，比登天还难啊。”
纪星河也道：“我又不是修月阁弟子，就算你爱才，我也不会加入。”
院长悠悠笑道：“资质可不是一场两场比试就看的出来的，你很勤奋，我相信你做得到。至于小纪，向猛绝非鱼虾，不是修月阁这一个小池塘装的下的，你被他收为弟子，定有过人之处。此时我若是毁了你，他日鲤跃龙门，修月阁岂不危在旦夕？”
纪星河得了夸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他觉得留下谢家宝的理由十分牵强，就像一个商人评价混珠的鱼目说：珍宝不是十个八个目光犀利的商人看得出来的，鱼目可视物，我相信将来一定会大卖一样。若是修月阁的老师没有识人之才，修月阁的制度没有识人之用，那这数百年从中走出的优秀之人，难道全是浪得虚名？
不过，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任何人都没事，只是，轩辕灵聪的突然出现，所说的那一句“我等了你十四年”，还是像那团鬼火一般萦绕在心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