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以退为进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云寒阴沉着脸端坐于龙椅，殿下，杨驭、秦颂、苏俭、韩通四人并排着单膝下跪，保持着抱拳行礼的姿势，似乎在等云寒的答案。
慕容无双随程达开走了进来，两人行云寒行礼，云寒却不作声。
转头望见了慕容无双，杨驭四人先是一愣，但却仍面向云寒，异口同声：“请皇上给臣等一个答复！”
程达开冷冷地望向慕容无双：“赤影大将军，这就是你一手提拔的部下，竟然敢要挟皇帝，如此目无尊上，该当何罪？”
慕容无双望向云寒，云寒微微蹙眉望着她，始终没有出声。
真没想到，为了维护她，他们竟然不惜冒犯云寒，这番心意，她懂了！原本不清楚的韩通，原本也与杨驭他们一样，这份盛情她会永远记得！
“四位。”慕容无双缓缓走到四人面前，“今天该是大家启程前往边境赴任的日子，为何却跪在大殿之上，这是要向皇上作何请求？”
“大将军。”杨驭朗声道：“对不起，大将军。末将深知今天的行为可能会连累大将军，可是，眼看着大将军为了保护云氏王朝的江山社稷而千里奔劳、出生入死，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遭到朝中各位大人的排挤，末将四人实在看不过去，所以在临行前求皇上保护好大将军，仅此而已。”
说着，杨驭又转向云寒，抱拳道：“皇上，大将军对皇上的一片真心，如今已经在都城传为美谈，人人都钦佩大将军为了皇上吃尽苦头、不畏生死的行为，皇上难道真的不为所动吗？难道皇上真的忍心看着大将军遭受排挤，最终只能伤心失落地离开都城吗？”
“杨驭！”程达开愤然道，“休得在皇上面前污蔑朝中大臣！朝中各位大人建议皇上延缓立后一事也是为了皇太后和皇上着想，何来排挤一说？”
杨驭看了程达开一眼，却不理会程达开的话，仍面向云寒说：“皇上，大将军是我云氏王朝的大功臣，若是朝廷就这样对待为了江山社稷出生入死的功臣，那岂不是太让人寒心？今后谁还肯不遗余力为朝廷效力？”
程达开生气地说：“胡说！你不肯，尚还有别人肯！”
眼看，两厢就要争执起来了，而生为废后之父的宰相沈继宗，却始终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
慕容无双对云寒行礼道：“皇上，请杨驭四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下犯上，还请皇上宽恕，不要怪罪。今日之事，所有的罪责无双愿一肩承担，尚书大人也不必再与他四人一般见识，可好？”
“大将军？”杨驭怔了怔，再次对云寒单膝下跪，此时，韩通已经坦然说道：“今日之事与大将军无关，若要责罚，皇上请罚臣等四人，不要牵连无辜。”
“好了！”慕容无双赶在云寒开口之前，轻声斥道，“四位储将军，你们能在两军交战中脱颖而出，靠的都是你们的实力，皇上欣赏的也是这一点，才对你们委以重任，你们怎能反
过来，如此为难皇上？”
“大将军……”四人齐齐望着慕容无双，欲言又止。
慕容无双打断四人的话：“我对皇上的心意，皇上已经明白。皇上对我的心意，我也了然于胸。如此，已经很好。我保护都城、保留云氏江山，全凭一颗赤胆忠心，并不为作任何交换，所以，不论皇上如何决断，我只会欣然接受，坚定不移地执行皇上的决策，而决不希望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将来保护江山社稷就靠你们，所以，你们行事须得三思而行、小心谨慎，今天这样的事万望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你等该启程的速速启程，往边境赴任去吧，都城里的事，你们都不要管了。”
“可是，大将军……”
此时，一直沉默以对的云寒终于徐徐开腔：“四位储将军，你家大将军说得不错，她对朕的情意，朕心里明白，大云帝国更不会委屈对江山社稷立下大功的功臣，所以，你们不必担心，安心驻守边境，也不枉你家大将军对你们的苦心栽培。”
四人望向慕容无双，慕容无双微微点头，轻声道：“放心去吧。守住边境城池，不许放任何一个外贼踏入我大云帝国半步！”
“是，大将军！”杨驭含泪拱手，转向云寒，“既然皇上明白大将军的心意，臣等便相信皇上一定会厚待大将军，臣等……这就启程前往边境！”
“好！”云寒站起身，“那就辛苦四位储将军了！”
四人分别向云寒与慕容无双行礼告辞，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目送四名年轻的将领走出大殿，程达开如梦初醒，向云寒低头行礼道：“皇上，四位中郎将胆敢硬闯大殿，要挟皇上，如此目无尊上，皇上竟然轻易放过了吗？难道皇上就不怕开了先例，今后其他人也效仿他们的行为吗？”
云寒缓缓望向慕容无双，“无双，你说呢？”
“对不起，皇上。”慕容无双低头行礼，“都怪无双管教不严，无双愿意领罪受罚，请皇上降罪。”
程达开在一旁冷笑：“赤影大将军说得简单！小小中位中郎倚仗着背后有赤影大将军撑腰，便敢目中无人，要挟皇上、污蔑朝中大臣，若非赤影大将军出面，恐怕事态会更加严重，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证明，从此军中只有你赤影大将军，而没有皇上的地位了？是不是从此军中只听令于你赤影大将军，完全无视皇上的指令了？”
慕容无双蹙眉向程达开：“尚书大人一定要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吗？”
程达开冷笑：“事实难道不是如此吗？”
慕容无双转向云寒，低头拱手：“皇上，立后之事，无双全没想到会滋生这么多事端，如今皇太后病倒，都是无双的罪责，无双心中内疚不已。为免再生事端，无双想求皇上取消立无双为后的决定。”
顿了顿，她又说道：“还有，如今战事已了，朝廷也没有用得着无双的地方了，无双愿自请解甲，降为庶人，去过平淡
无争的生活。”
程达开一愣，沈继宗也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望向慕容无双。
“你要辞官？”云寒皱起双眉。
慕容无双垂眸：“是的，请皇上成全，无双万分感激。”
云寒蹙眉：“朕不允。”
慕容无双并不放弃：“无双一个武将，战时扛枪上马，保护家国，可万死而不辞。但现如今天下太平，无双的存在已是多余，回归平淡的生活是无双最好的选择，请皇上成全无双。”
“朕说了，朕不允！”云寒转身回到龙椅上，紧蹙双眉，“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皇上……”这时，沈继宗终于出列，“皇上，老臣有话要说。”
“你有何话要说？”云寒蹙眉问。
“这些日子以来，老臣心中深为矛盾，关于立后一事，老臣本有立场。老臣认为，赤影大将军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可谓举世无双。皇上文治武功，也是旷世奇才，要配得上皇上，也只有赤影大将军这样的奇女子。皇上与赤影大将军本是天生一对，可皇太后因为立后之事病倒，老臣怕继续支持赤影大将军违了皇太后的意，会伤了皇太后的心，因此迟迟不敢站出来表态。可眼下，老臣便不得不站出来说个话，老臣认为，赤影大将军当得起一国之母的位置，立后之事可从长计议，万不可因为此事解甲辞官呀！”
沈继宗的话，让程达开颇为吃惊。
“这是你的真心话？”云寒凝望着沈继宗。
“老臣对云氏王朝，一直忠心耿耿。”沈继宗说道，“璧玉被废，皆因她自己做错了事，怪不得旁人，老臣也绝不可能因为此事迁怒于赤影大将军。此前参与联名上疏，也全是因为皇太后的缘故，绝不敢暗藏私心。”
云寒望向慕容无双：“听到了吗，无双？沈相也在为你说话，你就不要再提解甲辞官之事了。”
“多谢相爷。”慕容无双对沈继宗行了一礼，“不过，若因为无双，把皇太后气得病倒，朝中各位大人为此事争执不休，那无双实在担当不起。无双意已决，请皇上成全。”
云寒面露不悦：“不允！此事休得再提！都散了吧！”
众人全都退去，只有慕容无双还站在原地。
云寒沉着脸走了下来，站在慕容无双面前：“这是真的想离开吗？”
慕容无双沉默着。面对眼下的处境，如果进而不能，只能先退一步。
“怎么，原来我那战场上勇往直前、不畏生死的赤影大将军，心理竟然如此脆弱？面对不了小小阻碍、经受不起小小拖延？”他英俊硬朗的脸上透露出掩不住的疲倦。
慕容无双仍是沉默着。
“或者，其实你是要以退为进，逼我早做决定？”他凝视着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
“无双不敢。”她垂下眼眸，“无双只是不想再给皇上添麻烦了。”
“若我不怕麻烦呢？”他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