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鸟灾
“咕！咕！”
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叫声，大大小小的影子扑扇着翅膀，黑压压地成片靠近地面，抵达森林。
这是种外观奇异的鸟兽，身形修长，双翼覆满茶色羽毛，如一把伶俐的剪刀，完全张开将近一米长。
它们修长的鸟喙打磨得相当锋利，尖端在月色下微微泛光，一旦张开便会发出刺耳难听的叫声。
分身将信息传递到铂恩的脑海中，让他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此刻自己只有一只手能活动，要对付这么大片尖嘴怪鸟，显然是不现实的。
怪鸟们四散飞向林中，在光秃的枝干上栖息，为原本死寂沉沉的森林增添了生气。自然，也有几头尖嘴鸟落在了铂恩头顶，分身所藏匿的树干周围。
除了叫声恼人外，这些外来者还算安分，是铂恩操纵着分身，缓缓从树丛中站起身来，暴露在鸟雀的视野之下。
“咕。”
一只鸟雀发现了分身，转眼间，刺耳的叫声连成一片，所有怪鸟朝分身扇动翅膀，争先恐后地飞来。
分身捡起几段树枝抽打，在坚硬锐利的鸟喙下，很快便成了破碎的木片。
残暴的掠食者习性在顷刻间揭露，这群险恶的食客交叠在一起，狭长的鸟喙仿佛一双双筷子，夹击啄食着分身的躯体。
几秒的功夫，分身“砰”地炸开，翻腾的烟雾与火星迸射，滋滋声响起，数只怪鸟被灼伤了羽毛和眼睛，但更多的怪鸟齐心扇动翅膀，将红雾驱散。
伤者哀鸣着缓缓落地，掠食者们很快降落下来，茶色的翅膀围成密不透风的斗篷，将伤者冲冲包围。
“在举行葬礼么……”
这一幕发生在铂恩面前，他透过石子、树枝的间隙，观察怪鸟的社群行为，怪鸟们的脑袋上下耸动，空气中弥漫着略微呛鼻的味道。
铂恩紧皱着眉头，神情愈发肃然，冷汗从他的额头滴落。
怪鸟们扇动翅膀，若无其事地飞上各自枝头，而预留在原地的，是残缺的鸟羽和一地白骨。
——它们吃了自己的同伴！
这些恶鸟和大雁、乌鸦不同，它们不仅攻击人，还攻击自己的同伴，是彻头彻尾的肉食动物。
它们之所以显得安分，纯粹是因为猎物没出现在视野中！
冷汗沁透了铂恩的后背，顺着他尚能活动的肩膀，慢慢淌下他脱臼的左臂。
肩上的幼兽呜咽地叫唤，他捂住幼兽毛茸茸的嘴巴，不让一丝声音泄出树洞。
——一旦被这些家伙发现，自己就完蛋了。
一人一兽躲在山洞中，默不作声地藏匿着。
一开始，怀里的幼兽还会不安分地挣扎，但动物总有异于人的灵性，感受到饲育者身上的严肃气息后，幼兽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原本空洞阴冷的树洞，便显得狭小拥堵了起来。
铂恩流了很多汗，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浑身肌肉一刻也没有放松过，耳朵始终注意着外界的动静。
所幸这些怪鸟的洞察力似乎并不敏锐，空有攻击本领，却缺乏索敌手段，铂恩和幼兽默不作声地在洞中安渡了几小时。
期间他数次想要睡去，意识恍惚，可是每当他顿着脑袋，远处便传来惨烈的尖叫和嚎哭，让铂恩又绷紧了脑袋里的弦。
“没关系，只要不发出声音就行。”
少年心里这么想着，揣紧了怀中的幼兽。他又饥又累，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双腿都有些僵了。
“咕……”
微弱的声音突然传进铂恩的耳朵。
他下意识地探头，几秒后却突然发现，这是自己肚子里的声音——他太饿了。
“咕——”
肠胃再次发出抗议，发出闷雷似的声响。少年正要揉揉肚子，怀中的幼兽却受惊地蹦了起来，发出惊惶的尖叫：
“嗷！？”
“不会这么倒霉吧……”
铂恩连忙捏住幼兽的嘴巴，心存侥幸地想着。
“咕！”
头顶尖锐的鸟鸣声，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怪鸟们扇动剪刀似的翅膀，纷纷向下飞行，翅膀带起的微弱气流，掀倒了堵在洞口的石子。
而后是树枝、泥块全都扑簌簌地往下掉，眨眼间，铂恩的身影便暴露在怪鸟们面前。
“呼。”铂恩无奈地出了口气。
十几只怪鸟群聚，鸟喙直戳向树洞，像一阵凌厉的箭羽。
“安分点，你这个狗东西！”
铂恩掐着幼兽的腰，把它塞进外套中，刻不容缓地发动了，分身几乎是弹出了树洞，肉垫般顶在铂恩面前，迎上密集的鸟嘴后轰然炸开！
红雾喷涌，火星翻滚，群鸟哀鸣，羽翼齐振。
少年跳进烟雾中，借着红雾的行动强化效果，霎时间跑出了数米远。然而在鸟翅的扇动下，红雾很快消散了。
久候多时的猎物出现，掠食者们疯了似的追逐，铂恩不得不再一边制造爆炸，一边接着烟雾的强化逃窜。
这些尖嘴怪鸟的智慧远逊于乌鸦，铂恩很快就发现了这点。它们只会前赴后继地追击，不知疲倦，不知恐惧。
可是对于现在的铂恩而言，不知恐惧的对手，恰恰是最可怕的猎手。他又饿又累，身上还带着伤，体力消耗得极其厉害，制造爆炸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很快，爆炸频率已经跟不上怪鸟的振翅频率了，逐渐有怪鸟追上他的身影，尖锐的鸟喙啄击他的身体，留下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幼兽缩在铂恩的外套中，一声也不敢吭，瑟瑟发抖地揪紧了铂恩的衣服。
“这样下去不行啊。”
尖锐的痛楚，让铂恩的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石火间思考出了解决方案。
“既然你们没脑子，那就别怪我了！”
少年刹住脚步，分身眨眼间跑出身体，轰然炸裂。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激烈的红雾和火星霎时间逼退了数只怪鸟。其余的怪鸟围绕红雾，剪刀状的翅膀扇动，红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稀释。
蓦地，少年抱着受伤的左臂冲出红雾，直直奔向河岸，怪鸟们一股脑地跟了上去——在它们的认知中，无所谓分身不分身，只要是生物，就是猎物。
铂恩蹲在铂恩中，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续发动两次魂名，让他的身体都快烧起来了。
“希望……他没这么弱吧。”少年喃喃自语道。
怪鸟们很快追上了分身，鸟喙如利箭，接连穿刺这具人工的身躯。眼看着就要到承伤上限，分身纵起一跃，“扑通”跳进河中，溅起巨大的水浪。
怪鸟们也纷纷追上，三下五除二地戳烂了这具身体。
“砰”！
水中传来一声闷响，分身轰然炸裂，喷发出怒涛似的，带着蒸气的水花。
炸弹水花同时命中了数十只鸟，它们拖动湿淋淋的翅膀，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见到红雾散去后，仍旧是追上了铂恩。
只是还没飞几米，突然便有怪鸟麻痹了似的，一边翅膀僵直，另一边翅膀乱扑，坠到了地上。
这种癫痫症状很快在鸟群中传递开来，几十只沾了河水的怪鸟，逐一落到地上，惊慌失措地扇动翅膀。
铂恩拍拍胸口，长吐了一口气——这些怪鸟全都中毒了，中了澜桓的石化毒素。
这条潺潺流淌，在夜里被澜桓重新置入毒素的河道，哪怕剂量再小，也是有毒的。
只要让水花溅到这些怪鸟身上，它们就会中毒。微小剂量的毒素，或许只会麻痹一块肌肉，一条神经。
然而和步行不同，飞行是一项全身运动，局部的僵化，带来的是整体平衡的崩塌，怪鸟们失去了移动能力，鸟喙再怎么锋利，也于事无补。
铂恩继续发动，分身径直冲向中毒落地的鸟群，主动触碰鸟喙，炸成绚烂的红雾。
刺耳的哀嚎声、烧焦的羽毛味从雾中传来，余下的怪鸟继续飞向铂恩，但相比之前的铺天盖地，眼下只算得上是成群结队了。
少年干脆地发动，左手的幻刃“叮咚”掉在地上，右手紧握着钢刃，开始与周围的几十只怪鸟搏斗。
左臂的残缺，让他大部分时候只能用旋转、劈砍等简单招式，击杀的怪鸟很有限，更多时候，是锋利的尖喙在他身上留下血口。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争，可是他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赢。
红雾渐渐散去，显露出其中奄奄一息，大部分焦黑的鸟躯。和铂恩缠斗的怪鸟们，开始大量地飞向同伴的尸身，群聚着啄食同伴的身体，只剩下散兵游勇，还在锲而不舍地对付铂恩。
削铁如泥的钢刃一碰到鸟喙，瞬间发出金铁交击声，将其敲成两截。
不一会儿，再也没有鸟雀攻击铂恩，它们全都俯身啄食起同伴的身体。浑身伤口的少年，和同类相食的怪鸟，构成一副诡谲却又和谐的画面。
而实际上，他只是利用了这些怪鸟的天性。
这种愚昧凶猛的鸟类，像是某种自私短视的游民。和体型庞大、战斗力强的人类相比，现成的同类尸身，肯定是更理想的食材。
铂恩只要处理那些抢不上食，斗胆攻击自己的对手就行——抢不上食物的鸟，本身就是集群中的弱者。
他看着鸟儿们啄食身下的残躯——那些还未来得及硬化就已死亡，口感上佳，还带着毒素的残躯。
透过血液传播，毒素会进入啄食者的身体。啄食者中毒不久后倒下，会成为新的毒肉餐。
这就是铂恩的计划，无法逃避，就以点破面。毒素层层传递，只要他把控得当，让食物的供给不小于需求，瘟疫就能传染整片山麓！
“小东西，遇上我算你走运。”
少年将幼兽从怀中掏出来，巴掌大的幼兽窝在他手心，头顶的发了新芽，黑亮的大眼睛水盈盈的，像刚流过泪。
“现在知道怕了？”他揪了揪幼兽的新芽。
“呜……”幼兽没有抵抗他，示好地蹭他的手指，生怕被他扔下去。
铂恩还想调戏一下小家伙，远处的惨叫声，让他立即绷紧了神经。
“救命啊！”
几十米开外，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身后跟着乌泱泱的怪鸟，手脚并用地朝铂恩跑来。
他褐色的卷发乱如稻草，棕色的大眼睛盛满惊恐，羊羔绒外套已经被啄得破烂，赫然是第二轮选拔中，一招制敌的福罗姆！
“铂恩，太好了，快来救我！”
福罗姆惊喜地喊出铂恩的名字，速度又快了几分。
比夜更黑的鸟群，让铂恩的脸色“唰”地惨白。
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叫声，大大小小的影子扑扇着翅膀，黑压压地成片靠近地面，抵达森林。
这是种外观奇异的鸟兽，身形修长，双翼覆满茶色羽毛，如一把伶俐的剪刀，完全张开将近一米长。
它们修长的鸟喙打磨得相当锋利，尖端在月色下微微泛光，一旦张开便会发出刺耳难听的叫声。
分身将信息传递到铂恩的脑海中，让他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此刻自己只有一只手能活动，要对付这么大片尖嘴怪鸟，显然是不现实的。
怪鸟们四散飞向林中，在光秃的枝干上栖息，为原本死寂沉沉的森林增添了生气。自然，也有几头尖嘴鸟落在了铂恩头顶，分身所藏匿的树干周围。
除了叫声恼人外，这些外来者还算安分，是铂恩操纵着分身，缓缓从树丛中站起身来，暴露在鸟雀的视野之下。
“咕。”
一只鸟雀发现了分身，转眼间，刺耳的叫声连成一片，所有怪鸟朝分身扇动翅膀，争先恐后地飞来。
分身捡起几段树枝抽打，在坚硬锐利的鸟喙下，很快便成了破碎的木片。
残暴的掠食者习性在顷刻间揭露，这群险恶的食客交叠在一起，狭长的鸟喙仿佛一双双筷子，夹击啄食着分身的躯体。
几秒的功夫，分身“砰”地炸开，翻腾的烟雾与火星迸射，滋滋声响起，数只怪鸟被灼伤了羽毛和眼睛，但更多的怪鸟齐心扇动翅膀，将红雾驱散。
伤者哀鸣着缓缓落地，掠食者们很快降落下来，茶色的翅膀围成密不透风的斗篷，将伤者冲冲包围。
“在举行葬礼么……”
这一幕发生在铂恩面前，他透过石子、树枝的间隙，观察怪鸟的社群行为，怪鸟们的脑袋上下耸动，空气中弥漫着略微呛鼻的味道。
铂恩紧皱着眉头，神情愈发肃然，冷汗从他的额头滴落。
怪鸟们扇动翅膀，若无其事地飞上各自枝头，而预留在原地的，是残缺的鸟羽和一地白骨。
——它们吃了自己的同伴！
这些恶鸟和大雁、乌鸦不同，它们不仅攻击人，还攻击自己的同伴，是彻头彻尾的肉食动物。
它们之所以显得安分，纯粹是因为猎物没出现在视野中！
冷汗沁透了铂恩的后背，顺着他尚能活动的肩膀，慢慢淌下他脱臼的左臂。
肩上的幼兽呜咽地叫唤，他捂住幼兽毛茸茸的嘴巴，不让一丝声音泄出树洞。
——一旦被这些家伙发现，自己就完蛋了。
一人一兽躲在山洞中，默不作声地藏匿着。
一开始，怀里的幼兽还会不安分地挣扎，但动物总有异于人的灵性，感受到饲育者身上的严肃气息后，幼兽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原本空洞阴冷的树洞，便显得狭小拥堵了起来。
铂恩流了很多汗，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浑身肌肉一刻也没有放松过，耳朵始终注意着外界的动静。
所幸这些怪鸟的洞察力似乎并不敏锐，空有攻击本领，却缺乏索敌手段，铂恩和幼兽默不作声地在洞中安渡了几小时。
期间他数次想要睡去，意识恍惚，可是每当他顿着脑袋，远处便传来惨烈的尖叫和嚎哭，让铂恩又绷紧了脑袋里的弦。
“没关系，只要不发出声音就行。”
少年心里这么想着，揣紧了怀中的幼兽。他又饥又累，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双腿都有些僵了。
“咕……”
微弱的声音突然传进铂恩的耳朵。
他下意识地探头，几秒后却突然发现，这是自己肚子里的声音——他太饿了。
“咕——”
肠胃再次发出抗议，发出闷雷似的声响。少年正要揉揉肚子，怀中的幼兽却受惊地蹦了起来，发出惊惶的尖叫：
“嗷！？”
“不会这么倒霉吧……”
铂恩连忙捏住幼兽的嘴巴，心存侥幸地想着。
“咕！”
头顶尖锐的鸟鸣声，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怪鸟们扇动剪刀似的翅膀，纷纷向下飞行，翅膀带起的微弱气流，掀倒了堵在洞口的石子。
而后是树枝、泥块全都扑簌簌地往下掉，眨眼间，铂恩的身影便暴露在怪鸟们面前。
“呼。”铂恩无奈地出了口气。
十几只怪鸟群聚，鸟喙直戳向树洞，像一阵凌厉的箭羽。
“安分点，你这个狗东西！”
铂恩掐着幼兽的腰，把它塞进外套中，刻不容缓地发动了，分身几乎是弹出了树洞，肉垫般顶在铂恩面前，迎上密集的鸟嘴后轰然炸开！
红雾喷涌，火星翻滚，群鸟哀鸣，羽翼齐振。
少年跳进烟雾中，借着红雾的行动强化效果，霎时间跑出了数米远。然而在鸟翅的扇动下，红雾很快消散了。
久候多时的猎物出现，掠食者们疯了似的追逐，铂恩不得不再一边制造爆炸，一边接着烟雾的强化逃窜。
这些尖嘴怪鸟的智慧远逊于乌鸦，铂恩很快就发现了这点。它们只会前赴后继地追击，不知疲倦，不知恐惧。
可是对于现在的铂恩而言，不知恐惧的对手，恰恰是最可怕的猎手。他又饿又累，身上还带着伤，体力消耗得极其厉害，制造爆炸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很快，爆炸频率已经跟不上怪鸟的振翅频率了，逐渐有怪鸟追上他的身影，尖锐的鸟喙啄击他的身体，留下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幼兽缩在铂恩的外套中，一声也不敢吭，瑟瑟发抖地揪紧了铂恩的衣服。
“这样下去不行啊。”
尖锐的痛楚，让铂恩的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石火间思考出了解决方案。
“既然你们没脑子，那就别怪我了！”
少年刹住脚步，分身眨眼间跑出身体，轰然炸裂。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激烈的红雾和火星霎时间逼退了数只怪鸟。其余的怪鸟围绕红雾，剪刀状的翅膀扇动，红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稀释。
蓦地，少年抱着受伤的左臂冲出红雾，直直奔向河岸，怪鸟们一股脑地跟了上去——在它们的认知中，无所谓分身不分身，只要是生物，就是猎物。
铂恩蹲在铂恩中，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续发动两次魂名，让他的身体都快烧起来了。
“希望……他没这么弱吧。”少年喃喃自语道。
怪鸟们很快追上了分身，鸟喙如利箭，接连穿刺这具人工的身躯。眼看着就要到承伤上限，分身纵起一跃，“扑通”跳进河中，溅起巨大的水浪。
怪鸟们也纷纷追上，三下五除二地戳烂了这具身体。
“砰”！
水中传来一声闷响，分身轰然炸裂，喷发出怒涛似的，带着蒸气的水花。
炸弹水花同时命中了数十只鸟，它们拖动湿淋淋的翅膀，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见到红雾散去后，仍旧是追上了铂恩。
只是还没飞几米，突然便有怪鸟麻痹了似的，一边翅膀僵直，另一边翅膀乱扑，坠到了地上。
这种癫痫症状很快在鸟群中传递开来，几十只沾了河水的怪鸟，逐一落到地上，惊慌失措地扇动翅膀。
铂恩拍拍胸口，长吐了一口气——这些怪鸟全都中毒了，中了澜桓的石化毒素。
这条潺潺流淌，在夜里被澜桓重新置入毒素的河道，哪怕剂量再小，也是有毒的。
只要让水花溅到这些怪鸟身上，它们就会中毒。微小剂量的毒素，或许只会麻痹一块肌肉，一条神经。
然而和步行不同，飞行是一项全身运动，局部的僵化，带来的是整体平衡的崩塌，怪鸟们失去了移动能力，鸟喙再怎么锋利，也于事无补。
铂恩继续发动，分身径直冲向中毒落地的鸟群，主动触碰鸟喙，炸成绚烂的红雾。
刺耳的哀嚎声、烧焦的羽毛味从雾中传来，余下的怪鸟继续飞向铂恩，但相比之前的铺天盖地，眼下只算得上是成群结队了。
少年干脆地发动，左手的幻刃“叮咚”掉在地上，右手紧握着钢刃，开始与周围的几十只怪鸟搏斗。
左臂的残缺，让他大部分时候只能用旋转、劈砍等简单招式，击杀的怪鸟很有限，更多时候，是锋利的尖喙在他身上留下血口。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争，可是他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赢。
红雾渐渐散去，显露出其中奄奄一息，大部分焦黑的鸟躯。和铂恩缠斗的怪鸟们，开始大量地飞向同伴的尸身，群聚着啄食同伴的身体，只剩下散兵游勇，还在锲而不舍地对付铂恩。
削铁如泥的钢刃一碰到鸟喙，瞬间发出金铁交击声，将其敲成两截。
不一会儿，再也没有鸟雀攻击铂恩，它们全都俯身啄食起同伴的身体。浑身伤口的少年，和同类相食的怪鸟，构成一副诡谲却又和谐的画面。
而实际上，他只是利用了这些怪鸟的天性。
这种愚昧凶猛的鸟类，像是某种自私短视的游民。和体型庞大、战斗力强的人类相比，现成的同类尸身，肯定是更理想的食材。
铂恩只要处理那些抢不上食，斗胆攻击自己的对手就行——抢不上食物的鸟，本身就是集群中的弱者。
他看着鸟儿们啄食身下的残躯——那些还未来得及硬化就已死亡，口感上佳，还带着毒素的残躯。
透过血液传播，毒素会进入啄食者的身体。啄食者中毒不久后倒下，会成为新的毒肉餐。
这就是铂恩的计划，无法逃避，就以点破面。毒素层层传递，只要他把控得当，让食物的供给不小于需求，瘟疫就能传染整片山麓！
“小东西，遇上我算你走运。”
少年将幼兽从怀中掏出来，巴掌大的幼兽窝在他手心，头顶的发了新芽，黑亮的大眼睛水盈盈的，像刚流过泪。
“现在知道怕了？”他揪了揪幼兽的新芽。
“呜……”幼兽没有抵抗他，示好地蹭他的手指，生怕被他扔下去。
铂恩还想调戏一下小家伙，远处的惨叫声，让他立即绷紧了神经。
“救命啊！”
几十米开外，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身后跟着乌泱泱的怪鸟，手脚并用地朝铂恩跑来。
他褐色的卷发乱如稻草，棕色的大眼睛盛满惊恐，羊羔绒外套已经被啄得破烂，赫然是第二轮选拔中，一招制敌的福罗姆！
“铂恩，太好了，快来救我！”
福罗姆惊喜地喊出铂恩的名字，速度又快了几分。
比夜更黑的鸟群，让铂恩的脸色“唰”地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