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交易
迦枫垂下了眼帘,一时间,两个人都是沉默了下来,只剩下夜风轻呢,撩动着两人的发丝飞舞,颤动着银链发出轻吟。
“你,要我做什么?”最终,还是迦枫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僵局,他很不习惯,这样诡异的气氛。
“你怎么不问问,我能给你什么?”谈着条件的北堂茗很是漠然,他脸上还是带着笑,然而,那笑,却是连眼角都没有到达,更不用说,眼底深处有没有。迦枫抬起头来看着他,却不由无奈,这个男人,眼中,是**裸的讥讽和傲然,就好像说这样话的他,是这世上的主宰,什么都能够做到,人,太过于自负,也不好。
迦枫微微笑着摇头,仍旧是固执的开口,“你,要我做什么?”
对于同样的问题,北堂茗似乎并没有兴趣要回答,只不过看着面前这人的眼睛,似乎是属于锲而不舍的那种类型的,他不由低头笑了,“很简单,我需要你们昙哒族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迦枫皱皱眉,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他以眼神示意。北堂茗忽而诡异一笑,有意无意的说道,“听说,以前王朝的叛臣,牧野氏,曾经在昙哒藏匿过一段日子,那么,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交给你们迦家的人保管,恩?”
他的话音才一落,迦枫的脸上已经变得煞白,几乎能与北堂茗白袍之上的颜色相媲美,他的嘴唇因为惊骇和恐慌不住的颤动着,眼中的恐慌,是不加掩饰的空洞,他嘴大张着,却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浅浅姑娘不是喜欢皇上吗?我可以让她如愿;昙哒不是落入了你们舅舅的手中吗,我能帮你们夺回来;你们想要自由,我想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这也不是问题……怎么样?迦枫……”他的声音,悠远而绵长,带着些细碎的绵绵,带着**,带着魅惑,“只要你能把那个东西找到,然后,交给我。”
迦枫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只有强硬的扣住了门框才不至于瘫软下去,那个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昙哒,终于是,有人要拿回去了吗?他突然间猛地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盯住了眼前这个邪魅的男人,紧紧咬了咬牙,瞬间,眸子里焕发的神采,是他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明丽,“好。”他轻轻但是却郑重的开口,虽然不能说话,但那单单的一个字里,所昭示的坚决,却是和他眼里的神采一样决绝。
北堂茗一脚踏入庄王的寝居,根本如入无人之境。
庄王正要就寝,见到那活生生一副美人进屋图,心中一个挣扎,脸上却勉强装作微冷,然而,他眼里的一丝不悦却十分的明显,“怎么?走了这么多年,难道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了?出去这几年,难不成只记得怎么杀人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找那些东西做什么,但是,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什么。”北堂茗浅笑吟吟,说出来的话,声音低沉暗哑,唇角的那一抹笑意,绝对的性感撩人,但是那话里的意思,却让人应景不起来,只因为那话里,透着一丝冷寒之意,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威胁。
庄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愤怒,但瞬间已经恢复常态,嘿嘿笑道,“我的孩子,你是不是忘记把什么东西交给义父了,恩?”
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北堂茗潇洒的将手一扬,却原来本来背着的双手后面抓了一个纯黑色,包装精美华丽却透着些神秘气息的锦盒,那个黑色锦盒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极是精确的抛到了庄王手中。“你要的东西,若是让人知道你挑起与柔然的战事,却只是为了这个东西,也不知道咱们的皇上,义父的好侄儿,脸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庄王对他很明显的嘲讽不加理会,他穿着寝衣从**站起,怀里抱着那个黑
色的锦盒,像是揣着一件绝世珍宝一样,眼里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欣喜,惊狂,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那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丝复杂的厌恶。
“南宫遗失在柔然的东西找到了,牧野放在昙哒的怎么样了?那个迦枫可是愿意?”在他面前慢慢坐倒,庄王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在北堂茗的脸上,身上,肆意的流连,瞧的北堂茗心中冷笑涟涟,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有这么好的事,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北堂茗随意的在庄王身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闲适的翘着腿,笑的没心没肺,“想不到义父果真是老奸巨猾,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居然可以这样不择手段。”
似乎这样明里暗里的讥讽,在这两父子之间,是见面就能遇到的,庄王也不以为意,只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崔家那位公子,你怎么看?”
北堂茗凉凉的看他一眼,脸上的妖魅却是不减,他深深的瞥了庄王一眼,转而却是笑的欢了,“怎么,难道庄王殿下,真的相信那些无聊的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庄王沉默不语,目光却突然间变得寂寥,直直的投射过去,似乎要从某一个角落里,看到些什么。
“当北堂家蔓延的火烧尽了一切,当我北堂族人的鲜血,溅入我眼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发誓,那个崔家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崔思逸在乎谁,我就让那个人生不如死,他爱上谁,我就让他爱上的人,永远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人。”生冷到了冰寒的声音,从身边那个神妖莫辨的男人嘴里,咬牙切齿的生生挤了出来。
庄王怔愣的转过头去,却只能看到那双深邃看不到底的眼眸里,刹那间紫色大盛,似是潮水般涌了过来,那样浓紫近乎于墨色,带着邪邪的冷酷和残忍的杀伐,那微微挑起的唇角,亦是带着莫名的残酷,那样如恶魔一般的笑,当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想不到时间过的真快,十六岁的生辰如期而来。
慕染十六岁的弱冠礼,这在崔家,被当做了一件大事来办。
望着屋子里,一大堆的绸缎锦袍,一顶受冠之时要戴一戴充充场面的玉冠,一堆堆晶莹闪亮的能灼烧了人双眼的宝石珍珠,玉佩饰品,还有那颗颗饱满圆润,价值连城的鲛人明珠……慕染的秀眉紧紧的蹙起,秀气的唇角更是不住的抽搐着。
各色系列的绸缎锦袍,那是义父特别吩咐绸缎庄送来,要让她挑选,参加明天的弱冠礼。
玉冠,是皇上特意命宫中的巧匠,用上等的和田贡玉制造,十分的精致,华丽不失温润,大方不失优雅。
宝石珍珠,这些都是自己搜罗来给崔煜玩玩的,想不到现在却被他当做成人的礼物,一股脑又全给了她,还有这些价值连城的鲛人明珠,却是被人匿名送来的,据下人说,这是被人放在崔家的商会的,包装精美的礼盒里,只有简简单单的祝贺她要举行弱冠礼,然后便是一个大大的介字。
就是这么一个介字,让她和崔思逸如临大敌一般紧张,但所幸除了这些鲛人明珠外,介子推再没有做什么,让人稍稍放下了些心,只不过却还是有些惴惴。
楚凌风对明日,到底是谁会做她受冠仪式的人并没有松口告诉她,只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慕染微微的笑着,伸手抚摸着那玉冠温润的气息一下子都包围了她的指尖,在这一刻,以往眼中有着的犀利和冷酷清冽都有一瞬间的凝滞,此际她的眼中,是十分纯粹的笑意,带着少女的天真和安谧气息。
有事要禀报的萧长卿见房门并没有关上,匆匆入的屋内,看到的,却是那样安静微微泛着幸福笑意的慕染,不禁一怔,随即,眉梢眼间,慢慢的涌起了一抹同样是温柔幸福
的笑意,他的少爷,他的慕染,什么时候,才能永远这样幸福的笑着,安宁快乐的过一生。
“少爷。”他终于还是开了口,打断了彼时她短暂的幸福时刻。
“恩?”慕染回转过头来,眼里的笑意还来不及掩藏,就那样直直的撞进了萧长卿眼里,“什么事?”
脸上还是不争气的泛起丝丝红晕,萧长卿将头别转开少许,不敢盯着她的眼睛看,“漠北那里,已经有消息了。”
眸子里的所有诸如温柔,幸福的美好都在一瞬间飞快的褪却,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冷静和眼中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冽以及些微的残酷之色,慕染轻轻挑起红唇,纤秀的手指却似是迷了心神的,在那温润的玉冠上流连忘返,清越的声音中,微微带着一抹寒,“介子推,是不是到帝都来了?怎么不说下去了?”
“是。”长卿的视线,从她满屋子的绫罗绸缎,古玩珍奇中一一瞥过,最后停驻在她手指轻轻抚弄着的玉冠上停下,皇上赐下玉冠的事,只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已经在帝都传遍,虽然帝都男宠之风较为盛行,但是对于一朝至尊和崔家即将当家的少爷,影响应该会颇为重大。
慕染见他的双眼一直看着自己手下的玉冠,不由感觉有些慌张,就好似自己的心思被人清楚知道那般,她抬手指指那斛鲛人明珠,口气中略带着冷冽之气,“他叫人送了鲛人明珠作为我的弱冠礼,看来战事一结束,他就要到帝都发展来了,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若是为敌,崔家怕是又会多一个劲敌。”
这样为俗事所扰,不能自由的慕染,叫他心疼,长卿倚在房门之处,总是闷闷的表情之上,透着一抹真心的笑意,“既然不可预知,还是做好当前的事,当前最重要的,是少爷明日的冠礼。”
怔了一怔,慕染的手一顿,转过头去看他,瞥见他嘴角不可多见的笑意,竟感染的她心里一松,其实有个人陪在身边,真的很好。
不远处的夕苑水池间,一袭淡蓝色娟秀静静的停驻,踌躇万千中,俏丽的秀美越皱越紧,看着那窗户中影印着两个人相视会心的笑意,那样默契,那样的温和,让她的心里,微微妒忌的发抖。
她是他的青梅,他是她的竹马。慕染的位子,本来就应该是她的不是么?
若是没有慕染,长卿会是她的影子,会那样温柔腼腆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若是没有慕染,爹爹所有的爱都会投注到她的身上;若是没有慕染,若是没有她……
崔清柔的手指不住的绞着手中的绢帕,不一刻,就已经将那名贵的绢帕扯的只剩皱痕,可是,萧长卿,我们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都比不上这个突兀出现的人吗?你喜欢浅蓝色的,我会为了你慢慢的改变,你喜欢人毫无城府,我就把自己最纯粹的一面完全暴露在你眼前,我不管主人和仆人可不可能,长卿,你可知道,清柔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这个闷葫芦。
可是,你最终只是选择做崔慕染的影子,你那样反抗着想要脱离萧家人永远是崔家家主的桎梏,然而,这一次,你却是心甘情愿的用那一层枷锁把自己牢牢的锁住,这些年,她无意识的发现,她与崔慕染的身形相差无几,有时候仔细的看,下颚的线条柔和的,都有些相像,若非她有一次无意中听到爹爹与萧叔的谈话,她还当真不会想到,爹爹是崔慕染的亲叔叔。
“小姐。”丫鬟青儿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青儿总算找到您了,夫人唤小姐过去呢。”
“什么事?”冷冷的开口,然而她的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两个人。青儿小心的偷瞥一眼,忙咽了咽口水,“呃,是,是为了皇上选妃的事,舅老爷也来了,小姐……”
(本章完)